半个小时后小萝卜跑了回来,他十分实诚,都没想到自己其实可以卷了金条跑路,老老实实换了钱,把霍止要的东西都采买齐全,拿了一张纸币去给小狗买磨牙棒,欢天喜地地走了。
舒澄澄和霍止戴上小萝卜精心选购的棒球帽、大围巾,密密实实地遮住大半张脸,又进商店买了点食物塞满书包,再加上厚厚长长的大羽绒服,怎么看都是两个逃学来看极光的大学生。
结完账,舒澄澄还不打算走,弯腰在门边的报刊架上找报纸,捷里交通断了这么多天,架子上最新的报纸还是霍止来的那天刊发的。
霍止又从舒澄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币,把架子上的报纸每种都买了一份。有什么看什么,能多知道一点信息都好。
正午时分,他们找了餐馆吃饭,餐馆老板叽里咕噜地在电话里提醒女儿早点回家,语调有点焦躁。
霍止把听得懂的词大致连成完整的意思:早上有居民在海岸附近的石崖看到了一具尸体,是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断了一条腿,致命伤在脖子上的大动脉,而他手里握着枪,枪里还剩好几发子弹,有子弹壳落在石头上,顺着痕迹看过去,石头上有大量血迹,应该是有人被他开枪击中,后退的时候摔进了海里。
出了人命案,还有个尸体在海里某个地方,居民们报了警,但警察进不来,现在镇子上人心惶惶,自治会的老头子们打算组织巡逻。
看样子阿列克谢和安德烈两个人都是输家,就算阿列克谢没死,应该也伤得不轻。捷里别尔卡这个地方还是让人不安。
舒澄澄潜意识里觉得尽快离开才行,但是向窗外看一眼,路口被白雪堵得一片苍白,看样子就算雪停了,路也还得花几天才能清出来,她终于骂了声娘,“妈的,破雪下没完了。”
舒澄澄平时看起来是个骄矜文明的都市丽人,但一骂人就原形毕露,又成了高中时那副见神杀神的嘴脸。霍止适应良好,笔直优雅地坐在她旁边喝罗宋汤,翻着报纸,用食指点出一条小拇指那么窄的信息示意她看。
那是条不起眼的招聘信息,某某研究所驻捷里别尔卡的科研团队需要一个保洁,要求身体健康、英语听说流利,还要求有跟船出海的经验,能够适应长途航行。
舒澄澄听完,想了想,“你想走海路?”
餐馆老板听到中文,联想到传闻,难免对外地人有些怀疑,向他们看过来。
霍止合上报纸,把餐费压在碟子下,两个人出了门。
他在门口把她的衣领拉紧、帽子戴好,“俄罗斯海岸线长,但纬度太高,可以通航的月份少,在海运方面一直很被动,一直在开发核动力破冰船,试图开辟北冰洋航线。捷里有天时地利,海边的那些船舶残骸都是被暖流冲过来的,港口不冻,常年都可以停船,我猜他们应该是在做破冰试验。”
霍止说“猜”的时候往往基本已经有九成确定,但是舒澄澄抬头看,天上还飘着雪,“这种天气,车都进不来,他们能出海?”
“也许。”霍止说,“世界上第一艘核动力破冰船就在摩尔曼斯克州陈列展览,那艘船执行了三十多年考察救援任务,才被新一代破冰船取代,后来更多的商用破冰船进一步尝试在正常气候下打开航道。如果是你,你的新产品会有什么新方向?”
舒澄澄明白了,“商用船追求的是稳定性普适性,要实现规模商用,得挑战更多通航月份,还有各种恶劣条件。冬天才是他们更重要的测试期,也许雪天测试很重要。”
霍止点头,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商店走,“快点,找他们去,他们快下班了。”
霍止又推开商店门,打通招聘信息上的电话。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男性仓库管理员,消极怠工,回答他们:“保洁员已经招到了。研究所的位置?你去问负责人。负责人?他们不在。下班时间到了,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舒澄澄有点着急,“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再打一个,我跟他说。”
霍止放下电话想了想,“这里有什么娱乐场所没有?外地人喜欢去的。”
捷里别尔卡的娱乐场所,无非就是舒澄澄遇见任江的那个地下红灯区。
霍止跟着舒澄澄进了地下空间,那个穿貂涂蓝眼影的女士抱着一桶冰淇淋在看耽美剧,没有注意见过一面的舒澄澄。
霍止给舒澄澄买了一桶爆米花,让她等着,打算去找人。
舒澄澄眼看他要往红灯区走,一伸手就把他帽子拽住,“你回来。那是你能看的吗?”
她把爆米花往他手里一塞,“在这等我。”
“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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