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宇妃正站在角落一个置物台前,一束含苞待放的白玫瑰在简陋的活动室中静谧地散发香味。
她接过可乐,啪地一声扣开。
没想到你还挺浪漫。
答应过他的,每个礼拜天都会送他一束花,这是分开后的第一束,我特地叫人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最佳品种,你别弄坏了。宋易晟长腿一蹬,躺在破旧的沙发上,他漆黑的眸子里映出那束玫瑰,墙上的挂历显示后天就是礼拜天,他咬着瓶口,指尖在易拉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曾宇妃嘁了一声,谁稀罕碰,你以为我会拿着钥匙偷偷来破坏你的浪漫?我要声明一下,以前那些破事我早忘了,针对你是因为你们俱乐部年年坏规矩,让我错失了优秀干部评选。
我知道。宋易晟道。
曾宇妃想了想,露出一抹笑意,感觉破坏花这个主意还不错,你不说,我还想不到。
学校定的规矩,社团督导员是不能加入社团的,她也骑车,只是没有加入这类团体。活动室的钥匙她没有立刻交出去,把自己的车开过来后,她写了一串改车的要求,让宋易晟改好了才能把钥匙拿回去。
回去的路上心情颇好,想到宋易晟的人生一直顺遂,哪知道在一个男人身上碰了壁,一筹莫展的样子很是让人解气。
天已经黑了,她背着挎包走在回校的路上,有盏路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在她走近的时候彻底熄灭,一个口罩男从暗处突然蹿了出来,不小心和她迎面相撞,挎包落在地上,东西掉了一地。
走路不长眼睛啊!
口罩男马上蹲下去捡东西,压低声音说了句抱歉。
曾宇妃重新背了包,望着口罩男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心里产生一股异样的感觉,只是天色暗了,她没有多想,紧赶慢赶地回了学校。
活动室不远,口罩男靠在墙边,目光一直注视着活动室的门,他把一把钥匙抛向半空,钥匙落下来,被他重重攥在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想把更新时间改到晚上九点~所以万字章就明天晚上九点啦,就尽量变身打字机多写一点
第26章
【通知:今晚在岷山密林山庄举办迎新会, 食宿全包,晚上八点正式开始,请俱乐部及社团成员准时到达。】
礼拜天,宋易晟雇了辆车, 将迎新会需要的东西全部搬上去, 让司机尽快送到迎新会场。
荧光棒拿了没?!
烟花能不能轻拿轻放?你们傻逼吗?别扔啊!
空地里停了二十几辆摩托,电线杆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午间的日头高高挂起, 年轻人是朝气蓬勃的, 身高腿长的男男女女们在俱乐部里走进走出, 一个都没闲下, 吵闹的声音甚至一度盖住了麻雀声。
师傅!可以走了!宋易晟脸上挂着汗, 两手圈在嘴边喊。
司机师傅钻上车, 皮卡车轰隆隆地响, 不一会就消失在街道尽头。时间不早, 俱乐部成员们也陆陆续续地准备骑车上山, 一排长长的摩托车队从俱乐部出发,在今天出门炸街是他们的惯例, 从学校骑到山上这一截路其实也算是小小的一场比赛, 每个人都想成为最先到达山顶的冠军。
女生的长腿跨上摩托,熟练地扎起头发, 将头盔一带,帅气地打着火。
宋少, 我们先走一步,山上等你!
宋易晟两手插兜,痞气地道了声好,目送车队走远。
身后脚步声响起, 源子急急忙忙地从俱乐部跑出来,见到车队走了,他一拍大腿,妈的!我不就是找了下车钥匙吗!这群人怎么跑这么快!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会等你?宋易晟抬手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源子泄了气,也不着急走了,他慢悠悠地抽了支烟,反正也错过了,还不如等到晚上再去。
宋易晟走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他灰扑扑的,连续累了好几个小时,连汗水都是脏的。必须得去洗个澡才行,除了洗澡,还得换上好看的衣服,做个发型,喷个香水不行,沈淮书不喜欢他喷香水。
喂!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几声你都不答应!源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宋易晟回过神,你刚说什么?
我问你咱俩现在去干嘛?
宋易晟垂眸,嘴边露出一丝笑意,他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随后将一把车钥匙扔给源子,你没事的话看看曾宇妃的车怎么改,今天礼拜天,我的花该开了。
源子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得!就你有老婆是吧!
社团活动室,那束白玫瑰已经彻底盛开,在阴暗的角落恣意盛放。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啪嗒。
轻微的开锁声被水声遮掩了,外面的光透进活动室,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侧身走了进来。他身材高挑,有着成年男人的身形,只是额发软软地搭在前面,显得有些稚气。
宋易晟的车就停在活动室内。
口罩男侧耳听着浴室内的水声,确认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他慢慢走向那辆令无数人钦羡的摩托。
通体黑色,像暗夜里的伺机而动的蝙蝠。
这辆车原装进口,价格昂贵,是目前市面上最适合跑赛道的车型,经过主人精心的呵护,它被保养地和新车差不多。
不难看出它的主人对它的重视程度,想来是把车当成了爱人来养护的。
口罩男蹑步走过去,手指从车头慢慢滑到车尾,一直到他注意到角落的那束玫瑰,他这才舍得从摩托车离开。
看了看墙上的挂历,今天的日期被圈起来了,特意标注了一个五角星,看来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连花都特意为今天而绽放。
沈淮书和他的母亲很像,喜欢花,喜欢浪漫,这束白玫瑰简直是对浪漫的最好诠释,它不仅代表了纯洁的爱情,更饱含了一腔真心。
这样的浪漫,弥足珍贵,独一无二。
真是羡慕啊
口罩男的目光隐隐兴奋,甚至渗出了泪光,他用指腹擦拭眼角,看到那抹泪珠后,他的目光却又变得冰冷起来。
活动室的浴室老旧,磨砂玻璃门后隐约映照出男人的侧身,曲线明显,肩宽腿长,就像世上所有的身材优点都汇聚到了这一个人身上。
老天爷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一些人生来优越,一生中顺风顺水,过着别人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生活,而另一些人,生来却是人人喊打的老鼠,躲在阴影下生活,好不容易苟延残喘地长大,却仍旧要面临无数鞭挞。
口罩男搬了个凳子坐在浴室前,而他的身旁,那辆昂贵酷炫黑色摩托被泼了满车的红油漆,血似的油漆在车身流淌,滴滴答答滑落在地上。
除了水声,浴室里传出了男人的粗喘。
小叔叔
宋易晟的声音沙哑低沉。
淮书
浴室里的热气好像跑出来了,口罩男露出的上半张脸也泛了红,他抱着那束白玫瑰,在一声声的粗喘中,用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慢悠悠地扯下花瓣。
随着里面的频率加快,他的目光愈加兴奋,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浴室里传出一声闷哼,他一把扯下最后一朵白玫瑰,往天上一撒,白色花朵飘飘荡荡地落到了油漆里。
红白交替的地面上,那是一场源自野性和恶意的艺术。
他站了起来,手里多出了一捧红色玫瑰,神情振奋,在宋易晟关掉淋浴之前,他悠哉悠哉地走出活动室,顺手锁了个门。路过垃圾桶,他轻嗅玫瑰,将宋易晟的手机和钥匙一并扔了进去。
如今入了秋,风多了起来,风铃老是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窗外有叶子飘落下来,沈淮书抱着咖啡,微笑着冲窗外刚走的客人颔首。
来花店捧场的大多是学生,全是扒着网线寻过来的。
老婆好美!天生尤物真的绝了,看我一眼我都走不动路。我为什么不能有钱一点,我想天天来店里看老婆!
那你还不如去周老师班上上课,逃他课的学生会被弄来花店打临时工。
??还有这种好事?
摄影社的女生抱着相机走过来,脸上红扑扑的。
老啊不,沈先生,我是学校派来拍照的,要用在下一期的校刊上面。
好,需要摆什么姿势吗?沈淮书温柔地看向她,目光里像有一汪春水。
近日来和学生打得交道多了,心情好了不少,连皮肤都变得更加透亮白皙。
您坐着就好!什么姿势都好看!女生激动地举起相机,连续拍了很多张。
相机里的沈淮书气质儒雅,窗外的光照到他身上,黄昏为白衬衫镀上了一层金黄,美得不可方物。
一直到下班的时间,店里的人还有许多,沈淮书想了想,决定在室外摆些咖啡桌,卖花的同时也卖卖咖啡,好过让客人们空等。
小柒处理完了明天的货单,看着终于冷清下来的花店,她长出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辛苦了,我要的东西还在吧?沈淮书柔声问道。
小柒点点头,在库房里呢,老板你要吃饭吗?要不要等会一起吃晚饭?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到现在才点开。
咕呱:我来花店接你,等我。
不用了,我待会儿还有事。
哦,好,那您现在要走吗?小柒问。
已经是下班的点了,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回家去喂贝贝,可他又看了看那条信息,最后说道:我来锁门吧。
黄昏正浓,天边的火烧云染红了整个街道,行道树还没到落叶的最佳时刻,但在这火烧云下也变得金黄璀璨了。
他从里面将店门关上,挂上了打烊的牌子,风铃终于不再发出响声。
与之前的热闹比起来,花店现在有点过于安静。
时间走得很快,他反反复复刷新了很久的聊天框,但始终没有收到新的消息。高涨的心情随着时间流过渐渐落了下去,他攥紧了手机。
时钟走过了九点。
再等五分钟吧。
秒针滴滴答答地走过,分针走过五格。
他闭上眼睛在桌上趴了一会儿。
算了。
花店的灯一一熄灭,火烧云早已暗淡,夜色彻底笼罩,他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风铃再一次响起。
当把门锁扣上的前一秒,他的手还是顿了顿。
距离礼拜天结束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承诺这个东西,若是没有实现就好像是在骗人,心里的失落在夜色中逐渐泛滥,他想,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太大的希望。
小孩总归还是小孩。
他们不再是日日相处的关系,随着开学,他们一定会渐渐变得疏远起来。感情变淡的过程不就是这样吗?
只是他想不明白,距离那场张扬的告白不过几天而已,难道这短短的几天也足够把一个人的爱意消磨殆尽吗?还是说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宋易晟的一场报复?
他内心不可避免的产生恶意的揣测。
这种将人抛高再狠狠摔下的行为简直是最佳的报复手段。
也是,自己已经说了狠话,让他离开了,凭什么还期待着对方会不计前嫌,舔狗似的来为这场浪漫买单呢?
世界上没有不会败的花。
这才是真理。
他的心疼地揪了一下,他不断地想说服自己接受这是一场报复的现实。
然而,他脑子里还是无可避免的会想到那束床头的玫瑰。
那场浪漫是真实存在过的。
好奇怪啊,明明都是个三十岁的老男人了,家长里短的那些破事他熬过来了,世间的爱恨情仇他也见识过了,他理当是个成熟的人,不应该为了一场毁诺的浪漫而感到这么难过。
果然吗?世上的男人都是没有耐心的,他们永远不可能真的从一而终,父亲是,朱向更是,宋易晟或许也是。
他三十岁了,不应该像个十八岁的傻小子,期待一场冠名浪漫的完美爱情。
他自嘲地笑了声。
夜风拂过,一股玫瑰的清香扑鼻而来,他眼睛一亮,猛地转过身。
陌生的男人,陌生的红玫瑰,在夜里艳得招摇。
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把花往前递了递。
给我的?沈淮书问道。
男人点点头。
是易晟吗?
他没有说话。
沈淮书舔了下干燥的下唇,将花接过。
今晚有社团活动,他没有来,是因为这个吗?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也是算是新成员之一,宋易晟明明说过会来接他的。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沈淮书感到不解。
红玫瑰虽然漂亮,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并不是那么的充实。
就像是被敷衍了,被敷衍地很惨。
你不喜欢吗?男人终于开口。
沈淮书微愣,摇了摇头,喜欢的
只是,与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那就好。男人不带感情地说道:今天的活动很重要,他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内心的想法被证实了,沈淮书却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没有在宋易晟的攻势下早早地脱下伪装是件好事,爱情这两个字难能可贵,若是他是个容易动情的人,也不会这些年一直独身一人。
完美爱情什么,压根就不存在。
麻烦你特地跑一趟,谢谢。
沈淮书想把玫瑰放回店里,这时候男人又叫住他。
知道自己被人当成是性幻想对象,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淮书微微蹙眉,感到被冒犯。
明明舍不得亵渎,却在zw地时候叫着你的名字,这两种行为,应该是相悖了吧?或者说,那种喜欢,只停留在**上面。
什么意思?沈淮书语气不快。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替你觉得恶心。男人转过身,摆了摆手,快回去吧,晚安。
男人的背景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之前借着昏暗的光线,他估摸着对方的年龄应该不大,可是听到对方说话,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的心理年龄与实际年龄相差很大。
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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