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舟吃惊地转过身,此时手机处于解锁状态,沈淮书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任由锅里的热气把眼睛熏红了。
朦胧的雾气让他显得憔悴柔弱。
苏暮舟心疼的按住他的肩。
沈先生能想通就最好!他辜负你,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我不怕他揭发我违规转专业的事,大不了就回我原本的专业,学校还不至于开除地了我!
水滚了,他开始下面。
沈淮书故作镇定地走回了客厅,他注意到苏暮舟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听到里面有弄锅碗的声音,他蹑手蹑脚地拿起钥匙,慢慢地走向门口。
咔嚓
他极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颤抖地拿出钥匙上锁,于此同时,他拨通了周玦的电话。
俱乐部!消防封了他们的电闸!沈暮舟找人破坏了监控,让人偷偷把封条撕了!可能电闸也被动过手脚!
周玦刚准备睡觉,盯着黑眼圈接了电话,听了这话把瞌睡给吓醒了。
我操了,什么?撕封条?!
沈淮书喘着粗气,身后的门传来砰砰的敲打声。
要是没有证据证明是沈暮舟干的,这件事大概率会算在阿晟的身上,今晚要是出了事,他作为负责人,吊销营业执照是小,说不定还会被拘留!我现在马上订最近一趟的机票,你先去把那群小子稳住!
他挂了电话,头一回骂了脏话,回头一脚踹在门上。
我男人要是出了事,你看我找不找得到证据一起把你们娘俩送进去!操!
第37章
当周玦赶到俱乐部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当看到里面乱成一团的时候他就知道遭了,不知道是谁喝醉了,涉嫌违规操作,导致在俱乐部内引起了一场小火灾, 幸而他来的即时, 没有让火势蔓延出去。
等到二人坐了最早的一趟航班回去,有关部门已经在取证调查。
你觉得你们聪明是不是?把这种活动安排在俱乐部又省钱又方便, 自己生火做饭比在外面划算多了。妈的我不知道这些吗?!我说了多少次, 这边的不允许做饭, 不允许!
宋易晟很少跟朋友发生冲突, 尤其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源子被一拳打在脸上, 破了嘴角, 不敢申辩, 就只是坐在地上哭。
调查得出的结果是这次过失失火的主要责任人是他, 因为周玦到的及时, 没酿成大祸, 就只是简单地罚了个款。
然而违规撕封条的事没有得到解决,虽说沈淮书知道这件事是苏暮舟指示的, 可惜他没有证据, 而当时在俱乐部值班的一个小伙子是个胆小怕事的新成员,听到要拘留就慌了, 一口咬死是宋易晟指使。
巧合的是,那天宋易晟的确给俱乐部打过电话, 就是这个小伙子接的。
没人能证明电话里说的是什么。
我找人去把苏暮舟打一顿,给你出气!源子边哭边喊,又被宋易晟一脚踹在地上。
要说出气,早在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去出了这口气了, 当他们开门把苏暮舟放出来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清空了手机里所有的证据。
除非找到了那天真正撕封条的人,否则这件事没办法解决。
俱乐部出事在学校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乏有落井下石的人跑过来全程直播,甚至有宋易晟会被拘留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学校了。
沈淮书心事重重地扶着额头,脑子里不断回想起苏暮舟的话。
明明只要他肯道歉,我就愿意放他一马,沈先生,是他不知道好歹。如果打我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我愿意接受。
苏暮舟的表情告诉他,这件事几乎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所有事情都在这个人的计划之内。
他暗自捏紧了拳头。
沈先生?头顶传来女孩子清扬的嗓音。
沈淮书抬头一看,发现是曾宇妃,她扎了个高马尾,穿着一身干练的衣服,腰上系了一个黑色的小腰包。
沈淮书打起精神同她打了招呼,你是来看阿晟的吗?他在那边处理事情。
宋易晟的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看样子或许并不希望有太多人打扰。曾宇妃并没有过去,而是微笑着在沈淮书的身边坐下。
我之前就让他不要开什么俱乐部,他家里本身也是不同意的。你知道的,玩车嘛,这些男孩子又疯,有时候组一组比赛,万一安全措施没有做好,很容易受伤一类的,他好歹是个宋家独子,出了事,家里该多难过。
曾宇妃拿出手机放在桌上。
宋总今天打电话到学校来问过了,说是不会干预这件事,如果宋易晟这一次能受个教训,把俱乐部关了,或许是件好事。
沈淮书不敢苟同,他知道阿晟有多喜欢玩车,而是这家俱乐部是阿晟付出了好几年的心血,如今看着就要被迫关门,甚至还要吊销营业执照,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对于这件事,宋易晟最担心的甚至不是被拘留,而是能不能把俱乐部保下的问题。
但这些都是长辈们的想法,我知道宋易晟肯定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就算是这个俱乐部被迫关门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了。沈先生,之前在学校,我对你多有得罪,你给学校捐了不少钱,还把功劳算在我头上,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曾宇妃点开手机上的一个视频,将其递给了沈淮书。
我也喜欢玩车,不过没有宋易晟他们那么疯。之前拜托他们帮我改车,改好之后,我找了几个朋友想录一个vlog,于是借用了俱乐部的钥匙,想当个背景。
原视频里是从俱乐部的楼道开始录的,因为电被关了,楼道里没有灯,录视频的人说要去电柜看一看,然而走过拐角,就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行迹诡异地站在电柜前。视频中有人疑惑问了句他是谁,那个人抬起头,慌乱地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包里,匆匆跑了出去。
曾宇妃拿出一张身份证,递了出去。
当时那个人不小心掉的,我原本是想还给他,但是没来得及。
不是俱乐部的人,想来是苏暮舟雇来的。
沈淮书拿着身份证的手指微颤,过了很久才轻轻笑了声,他的肩膀总算是松了下去。
宇妃,我替阿晟谢谢你。
曾宇妃摇了摇头,微笑道: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之后需要帮忙的话,您尽管给我打电话。
当值班的小男孩看到视频的时候总算是改了口,哭哭啼啼地道了歉,想来是年纪太小,搞不懂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这才乱说了话,沈淮书倒也没有怪他。
身份证的失主是个周边的小混混,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台球室和人打架。可惜的是,当时雇他的那个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件事最终只能他来背这个锅。
处理完这边的事已经是晚上了。
宋易晟没说要回家,只是失魂落魄地回了俱乐部,坐在街对面一直看了很久。
今晚有些凉,沈淮书回家替他拿了件外套。
看什么呢?
宋易晟指着俱乐部的招牌,这地方是我和源儿一起选的,当时花光了我存的所有钱,因为还要租比赛场地,没有钱了,我就让他陪我演了一出戏,说是我把人给打了,要赔医药费,去找我妈骗的钱。他们一直都不喜欢我干这些,只是我这个人比较倔,哪里听他们的话。
你要是听话,当时也不会被送来我这里了。沈淮书调侃道。
宋易晟低低笑了声,把脸埋进臂弯里。
小叔叔,今天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沈淮书听地心疼,却只能揉揉他的发心。这家俱乐部肯定是开不了了,这对于宋易晟来说,就像是人生第一次创业失败,耗费了多年心血建立起来的王国一夜倒塌,在外人眼里看来是一次创业失败的经历,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难过。
少年的热情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他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和朋友建立了一个梦想中的世界,如今却亲眼看着梦想被摧毁。虽说失败是人生中必然会经历的事,可是
我要毕业了,想来也没有精力再从头再来一次,原本还说要把它拿给那些学弟继续经营,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没有哭,可却给人一种比哭还要难过的心情。
如果可以,我宁愿被拘留几天,只要把这地方保住。
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来又一次建立起他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每一次的俱乐部活动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他们一群二十出头的少年可以因为各种理由,在夜晚的街道,或是在赛道里驰骋,用速度来释放那些多的要命的精力。
他们是一个团队,甚至可以代表团队去了别的俱乐部比赛。
一个组织的瓦解,使得别人会另谋去处,或许下一次比赛,他们中的某些人就已经变成了对立方。
他们也不能在释放激情后,跑到俱乐部里来点个烧烤,开罐啤酒。更重要的是,他们可能再也不能完整地聚到一起了。
起火的时候,黄毛的头发被燎着了,他给我说要去染个黑发,以后当老实人。他也要毕业了,还说以后把车放在俱乐部,周末可以一起玩,现在
宋易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阿晟,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苏暮舟也不会,沈淮书掐红了自己的手心,就算他今天把苏暮舟揪出来了,阿晟的俱乐部还是会保不住。
消防这种事,一旦出了问题就是非常严重的。
是他让这群小孩的桃源消失了。
宋易晟把他的手指松开,轻轻揉了揉他被掐红的手心。
傻,你那只手原本就受了伤,这只手再被自己掐破怎么办?宋易晟蹙眉说。
沈淮书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心里越越发地难过,少年的身体从来都是热的,这次居然凉的要命,就像是血液没有在身体里流动。他吓了一跳,将宋易晟回握住。
阿晟,别难过了。俱乐部没了还能再开,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明天让人寻个好地方,赔你家更大的。
宋易晟摇摇头,算了,不是一个地方,感觉就不一样了。其实我知道早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想到当年那些辛苦,心里难免难过,缓一缓就好了。
他突然站起来,带着沈淮书越过禁止入内的牌子,走,我悄悄带你走楼上露台去看看!
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地老长,高高大大地挡在前面,一步步踏开黑暗,推开露台的铁门。
沈淮书突然觉得自己能看到几年前的宋易晟。
那个拿出所有积蓄,花费了好大劲,终于盘下了这个地方少年,在和朋友初次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一定是最快乐的。
唉,大妞的拍立得怎么在这里!宋易晟兴奋地冲他招手,小叔叔!快来,陪我照一张!
沈淮书陪他站在俱乐部招牌的彩光灯底下,任由今晚的凉风吹起额发,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回到了很多年前年轻的时候。
看镜头,别看我!宋易晟搂住他的肩,瞳孔被彩光灯照亮了。
当拍立得按下去的时候,他对着宋易晟的耳边说:今后,你喜欢的那些事情,也带我一起做吧。
宋易晟往照片上哈了口气,将照片放进了心口的荷包里。
好。
第38章
从海滨城市的夏天从回过神, 回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入秋很久了。夜里荷尔蒙高涨的时候感觉不到气温的变化,等到气氛平和下来,高潮的余温散去,凉意深入微张的毛孔, 忍不住在被窝里直打哆嗦。
可惜浑身软地像滩水, 脑子也有种被塞满的感觉,头一沾到枕头就想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连往边上挪一寸都是要命。
沈淮书是有点轻微洁癖的性格, 然而到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时候, 只能嘴上迷迷糊糊念着要去洗澡, 实际上已经离不开床了。
二十出头的男人精力最好, 他上了年纪, 比不了。
睡过去之前,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粘稠潮湿的味道, 像是荷尔蒙外溢, 充斥了整个房间, 让人头晕目眩。
刚开始睡地并不舒服,感觉到浑身上下都黏黏糊糊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汗还是因为什么, 但到了后半夜,突然就觉得安稳了。
浑身暖和起来, 每一个部位都被包裹良好。
他心想,若是没有前半夜那些翻来覆去的东西, 光有后半夜的安稳,那就更好了。
理想是美好的,可惜这屋子里两人一狗,只有他的年纪处于精力衰退的时候。
等到一觉醒来, 粘稠的空气已经被换了个彻底,只有清新的熏香和床头的玫瑰香味。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床头的一张黄色便利贴。
[小叔叔早啊]
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他按按眉心,撑着床想要爬起来。
嘶
他疼地往床上倒去,望着天花边,昨晚那些东西倒带似的又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充满着腥臊味的夜,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面红耳赤,虽说当时他陷在其中不觉得可怕,现在事后想想,再摸着疼地几乎动不了的腰,他只觉得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他听到门外有贝贝把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咬着牙想,这屋里哪里是两人一狗,分明就是两条狗和他唯一一个正经人。
从被窝里挣扎起来,他穿着睡衣一瘸一拐地往卫生间走。
[昨晚帮你洗了澡,冰箱里有我给你做得饭,叮一下就可以吃了。]
他愤愤把便利贴撕下来,去洗了把冷水脸。
一往厨房走,贝贝闻着香味就跑过来了,前爪蹦起来趴在他腿上。他原本就疼,被一只狗连扒带拽地,几乎是要走不动路了。
冰箱里简单做了两个菜,他把菜放进微波炉就准备出去喂贝贝。
[它最近胖了好多,早上我喂过了,你就先别喂了。]
沈淮书低头看了贝贝一眼,狗子以为是要喂它了,哈喇子都要流一地。沈淮书原本打算把狗粮给放下的,想了想,拿了个小零食出来。
你最喜欢的哥哥让我不要喂你,他倒是吃饱了,现在不仅是要折腾我,还要折腾你。乖,以后别喜欢他了。
听到哥哥两个字,贝贝立刻表现地开心起来,恐怕是误会什么,以为自己要带他去找宋易晟,也不扒狗粮了,飞快跑去把绳子叼在嘴里。
厨房里叮的一声,沈淮书暗自扶额。
宋易晟之前打印了课表,就放在餐桌上,他一边吃饭,余光止不住往课表上看。
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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