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定程方舟此刻心情尚未平复,林溪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若鱼接到父亲的示意,忙挽住林溪的手臂说:“爷爷,我去送林溪吧!正好我还有体己话想和她说说。”
“嗯。去吧!”老爷子点了点头。
出了冯家还没多远,林溪就叫司机停车,若鱼还没弄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满脸疑惑的问:“你这是要干嘛?”
“若鱼,赶紧下车找找,你姑妈出来有一会儿了,我怕她突然得知那么伤人的事后,经不住打击会想不开。”林溪满脸焦急的下车。
若鱼也赶紧下了车,站在车对面问:“怎么会?我姑妈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被最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事,我也经历过,那种绝望的心情……”林溪心底一沉,抬头果断的对若鱼说:“程方舟没出来,冯阿姨是步行,肯定走得不远,我们分头去找。”
“好。”
冯家。
冯华臣和老钟扶冯老爷子上床,冯华臣无不担忧的说:“其实那事,该委婉一点告诉小兰。”
冯老爷子不以为然的说:“你懂啥?那丫头性子倔,又傲气,不给她当头棒喝,她就永远看不清事实。”
“可我有点不放心……”冯华臣略显迟疑的说着,为冯老爷子扯过被子盖上。
“唉!”叹过一口气后,冯老爷子才对老钟说:“让人去把她找回来。”
“好的。”
老钟应声而去后,冯华臣才开口问:“爸和林溪聊过后,怎么看待她和方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下湖救命
冯老爷子一辈子都是生意人,什么样的心机算计都见过,因此林溪那点小心思,他根本没当回事。
无论是当初的冯兰,还是后来的若鱼,他都曾苦口婆心的劝阻过。并不是他讲究门当户对,而是他都有调查过对方的家世人品。
在得知程方舟对林溪有意时,他也找人查过林溪的家庭背景,以及她过去的经历。
林家确实寒酸,但父母都是正经工作的人,家世清白,没有坑蒙拐骗、吃喝嫖赌的记录。之前林溪流产一事,老爷子稍微有点在意,但设身处地一想,现在的年轻人,不像他那个年头,两个人处对象手都不敢牵。因此不能用过去的眼光来看待林溪和程方舟的事。
“华臣啊!你来我家的时候多大呀?”老爷子靠在床头若有所思。
“应该是四岁的时候。”冯华臣站在床前。
“是啊!过得真快,一晃眼几十年就过去了。”冯老爷子轻叹口气说:“当初你妈一个人带着你,那日子真是苦啊!”
冯华臣点点头:“如果不是爸爸肯接纳我们母子,在那种温饱都成问题的年头,也许我们早就饿死了。”
老爷子画风一转,捂住胸口问:“小林溪的选择,对她个人而言,也没错,可你说我怎么心里就觉得有个疙瘩呢?”
冯华臣大致知道老爷子心里硌得慌的原因,稍稍思虑了一下后问:“爸当初娶我妈的时候,有没有介意过她带着个孩子呢?”
这话分明就是激将法,老爷子心里明白冯华臣的意思,呵呵一笑:“我要是说介意了,你心里就不舒坦,我若是说不介意,你又有理由搪塞我。说到底,你就是想叫我啥都别管。”
冯华臣微微一笑:“爸,您也一把年纪了,医生再三叮嘱您别劳心劳力,这些事就让方舟自己做主吧!他也不小了,性子又稳重,就拿他爸这件事来说,他也能理智的处理。因此您完全可以对他的选择放心。”
程方舟的性子更像年轻时候的他,自然没什么好担忧的。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扯起松弛的皮肤,显得更和蔼可亲了些。
林溪一路沿着附近的公园找寻冯兰,逢人就问,也没找到冯兰的踪迹。
“叮叮咚咚……”
手机在风衣口袋里响了好一会儿林溪才发觉。
“若鱼,找到冯阿姨了吗?”林溪停住脚步,目光依然在公园里四处游移。
“林溪,刚才有人说看见姑姑沿着湖边往东门去了,你不是在东门那边吗?你沿着湖边找找,我马上就过来。”
“嗯,好。”
挂断电话,林溪握着手机四处环视,找到公园指路牌,按照指示箭头朝湖边跑去。
来到湖边,湖岸游玩往来的人也不少,两头张望一遍,并没有冯兰的身影,再看对岸,由于湖面较宽,对岸的人犹如小人偶一般行来过往,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湖面有座凉亭,凉亭两端连接着湖岸有条平铺的木桥,林溪穿过人流,径直往木桥一端奔去,完全忽略了过往行人的诧异目光。
通过凉亭后,林溪惊喜的发现冯兰就坐在木桥的矮围栏上。但冯兰双腿悬在围栏之外,围栏外只露出一段能容下半只脚掌的木桥边缘,若是在那里失足,只怕会掉进湖里。
“冯兰阿姨!”林溪疾步朝冯兰走去。
听到林溪的声音,泪眼模糊的冯兰回头望了一眼,不悦的阻止道:“我不想看到你,你别过来。”
林溪的脚步稍微减缓了些,之前金瑶坠楼的事,给了她一个教训,此刻她不敢太心急:“那你先进来,你那样坐着很危险的。”
“不用你管。”
此刻冯兰的心情,林溪多少能了解一些,她不知道将来冯兰能否接受她和程方舟的感情,但这个时候,她知道冯兰是很需要安慰的。
林溪缓缓跨过围栏,坐到离冯兰三米外的围栏上,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滋味,我也体会过。”林溪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目光落在远处,明明是在和冯兰说话,却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一开始,我好恨,恨不得砍他两刀。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最后却一无所有。”
冯兰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林溪和慕朝阳有故事,但后来林溪流产一事暴露时,她盲目的觉得林溪心狠,却从没听人说过林溪的过去,现在听她亲口说起,冯兰倒有些好奇,或许是人受伤的时候,需要别人揭开伤疤来安抚自己。
“但我很幸运,有爸妈疼我、支持我,才按耐住想要报复他的念头。但是我最感谢的还是方舟哥,他总在我无助的时候朝我伸出手,让我重获新生。”提起程方舟,林溪脸上浮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哼!”冯兰冷笑一声:“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你夺走了我儿子,你的好姐妹夺走了我丈夫,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溪侧过脸来望着她问:“冯阿姨还记得带程方舟来我家时的初心吗?还记得我们一起做饭时的愉快时光吗?”
冯兰顿时被林溪问哑了,没错,一开始撮合林溪和儿子的人是她自己,那时候她一直觉得林溪乖巧懂事,若不是从唐欣那里得知林溪流产一事,她对林溪的印象或许根本不会改变。
“我的过去已经是事实,无法改变,但是那并不会影响我的未来。如今我既不沮丧,也不怨天忧人。您也是,再过几年,当您回头想想现在,就会觉得现在所痛心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究竟想说什么?”冯兰不耐烦的问。
“回家吧!方舟哥和冯爷爷在等你。”林溪踩着围栏外的桥沿站起来。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冯兰果断拒绝林溪,随即站起身来,却意外的没有踩稳,摇摇晃晃几下后,跌入湖中。
“冯阿姨!”
一声惊呼后,桥上过往的人都惊呆了,湖面溅起的水花坠落扩散后,失去了人影。
这寒冬腊月,湖面虽然没有结冰,湖水想必也是寒彻骨的。
林溪没有多想,迅速跳入湖中,在水流冲击下,她的帽子脱落,漂浮到湖面。
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的若鱼,见到桥上一群人往湖里张望,她也顺势往下一看,湖面飘荡的波浪上,粉色针织帽摇曳旋转着。
“天!”一声低呼,若鱼捂住嘴,不知所措。
“救命啊!有会游泳的人吗?快下去救人啊!”若鱼急得抓住趴在护栏旁俯视湖下的群众呼喊。
一个高大的汉子开口道:“妹子,这么冷的天,谁敢下去,不淹死也给冷死啊!”
“那……那怎么办呀?”若鱼急得几乎哭出来,朝着湖里拼命喊:“林溪!林溪……”
桥底下突然传出“哗”的一声,随后一圈圈波浪从桥底扩散开来,从桥上只能看到扇形水纹。
“林溪!是你吗?林溪!”若鱼双手抓住围栏往下探出脑袋喊着。
窸窣的水流声夹着大口喘气的呼吸声逐渐从桥底传上来。
渐渐看到有人从桥底游出,若鱼兴奋的喊着:“林溪,太好了。”
这种时候,林溪在刺骨的湖里拖着个人,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应若鱼,只一心想早点上岸。
待林溪从黑暗中感受到暖意,逐渐清醒过来时,睁眼第一句话就喊:“冯阿姨!”
“怎么了?”
耳边传来的温柔浑厚的声音里略带一点紧张。
林溪手指微微弯曲时,只觉得手指麻木,而握着自己双手的,是一双温暖的大手。
后背有暖流传入身体,林溪微微侧目,才发觉自己斜倚在一个怀抱之中。
“别动!”
果断的命令之后,她真就一点也不敢动弹了。
“……”不知为何,连说话,她都觉得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了。
“别说话,好好休息。”程方舟松开握着林溪的左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后,继续握住她的手说:“烧退了。还觉得冷吗?”
“……”
“啊哈~”程方舟自嘲的一笑:“我才叫你别说话,结果又开始问你。好了,再睡一会儿吧!”
林溪确实觉得又冷又累,但她明明记得自己跳进湖里救冯兰去了,如今自己好好的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体冰冷,四肢麻木无力,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身边居然还有程方舟。
“冯……阿姨……”憋了好一会儿,林溪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哦,我忘了说,我妈没事了,在隔壁屋里休息,就是呛了水,说胸口有点疼,医生来看过,说没事。”程方舟将林溪搂得更紧了,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可把我吓坏了,若鱼他们把你送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浑身一点温度都没有,比我妈的情况还要遭,半夜又发烧,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牵手未来
静静的听着程方舟在耳边絮絮叨叨,林溪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有只暖炉在里头徐徐烘烤着。
即使他的语气中带着点责备的意思,但有这么一个人为自己担心着,也是很幸福的。
柔软的唇落在林溪额前,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我都不知道该骂你还是谢你了。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冷的湖水,想也不想就下去,会丢了性命你不知道吗?”
说到最后半句时,林溪分明听出程方舟话语里有一丝哽咽。
为了不让他担心,林溪硬生生扯着干哑的嗓子安抚他:“没事……”
“傻丫头,什么没事!你都躺一天一夜了,到现在手脚还暖不了……”
许是程方舟的话语太过温柔,林溪只听着他的声音就缓缓入眠了。
喷香的食物味道,诱起了林溪肚里的馋虫,鼻翼微动,咽了口唾沫后,睁开干涩的眼皮,浓浓的白雾在枕旁的床头柜上飘飘摇摇。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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