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抖擞去检查飞机状态，开始新的一天试飞。
    身体状态好的时候，心情也不会太差，夏鹿帆和十二只愈发默契，带着鸟群继续飞，还有空对着高姐给她的镜头开始非专业解说起来。
    “好的，现在我们的高度是950米，鸟群们状态平稳，还有很多张着翅膀偷懒划水的，很好，保持住，划水这种生存技巧是值得提倡的！”
    “可以看到镜头里，那只头上有撮白的鸟吗？我孵出来的，是不是很漂亮，不枉我喂了那么多小鱼小虫。”
    “说到怎么让鸟类的身体健康，那一定要尊重鸟类本身的饮食习惯，比如说，找两只工具鸟来加工一下食物？”
    夏鹿帆准备回头把这些碎碎念视频剪辑下来，然后发到自己的账号里面留念。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江竹安、邹婉和高姐他们这些朋友，已经让关注数总算破零，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关注后就忘掉这个账号，但该发的动态还是要发的。
    这是对社交账号基本的尊重。
    天晴的时候夏鹿帆就多说一些，天气不好的时候夏鹿帆就主要拍座舱盖外面的景色，不得不说，以这种轻型飞机的架势视角直面一些雷云或雨团，还是相当刺激的。
    尤其是遇到一些不稳定气流的时候，飞机不得不做一些转向、盘旋甚至倒飞的动作，像是一场没有观众的特技表演一样。
    迁徙的路上并不顺利，但磕磕绊绊的问题总能得到解决，夏鹿帆甚至发现，跟着她的鸟群数量越来越多。
    这都是哪里来的？
    很快，夏鹿帆就知道了，因为飞机和十二只开路带来的气流稳定，以及新路线驻扎的保护区或观测点都比较安全，有一些遇到雷暴天气或者其他事情耽误的鸟群，很快就盯上这个晚出发但飞得快的大部队，顺势抱团。
    原本线条流畅的箭头，变得膨胀起来，就像是一辆超载的车，还需要十二只时不时去维护一下秩序。
    可夏鹿帆也没有办法，跟都跟上来了，也不能赶走啊。
    一群是带，一大群也是带，没办法，都跟上吧！
    作者有话说：
    鸟群：不买票上车的好事，冲
    第五十九章
    鸟群迁徙其实个很有意思的研究课题。
    大型鸟类迁徙时选择有秩序的飞行编队，而小型鸟类的飞行编队却往往无序，这就诞生了节能假说、视觉交流和个体间排斥力等多个说法。
    当然，夏鹿帆和十二只都不需要掌握这其中的科学规律。
    随着鸟群数量的增加，整个鸟群刚好卡在了“团结紧张”的智能状态，恰到好处的在有序和无序中变化，让整个群体既能保持稳定性，又能保证个体的信息在群体中有效地传递。
    翻译一下，就是现在追在飞机后的鸟群在迁徙的过程中，主要是以单排编队为主，但是遇到气流、休息、调换的时候能变成群聚形态。
    就像是一个平面二维，瞬间打破成三维模型一样，解决问题之后再复原，这让夏鹿帆居然琢磨出点数学之美来。
    咳，反正她拍了视频发给邹婉和江竹安，两个人都是连夜惊叹，新知识增加的模样。
    鸟道共享这个词，成为文字出现在文献资料里的时候，是比较模糊的，莫名有点高速公路车流不息的感觉。
    可实际上，当鸟群越来越多，夏鹿帆像是一个箭头的起始点，能打破整个蓝天的涟漪，带着往前飞的时候，是有一种天然震撼感的。
    也是真的带着鸟群飞，夏鹿帆才知道鸟群迁徙的时候，每一只其实都会评估自己的体型、体能和群体地位，再根据环境和气流迅速融入集体，甚至灵活变化队伍和位置，相当的聪明。
    这要是换成小学生出游，能让老师省多少心。
    十二只之间也会随时调整位置，飞累的就去最省力的位置待一会儿，休息好了就换下一个来。
    夏鹿帆看了眼自己的机翼，总觉得这双人造大翅膀功不可没。
    “八福，我突然好想哭啊！”
    夏鹿帆习惯和八福聊天了，她已经飞了五天，目前进展也挺顺利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
    倒不是因为难过，纯粹就是有点震撼，心底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蓬勃感。
    夏鹿帆本来就是共情感比较高的性格，情感充沛自信心满满，她这种先天条件，哪怕不是什么专业的动物保护者，也很容易去和生命这两个字产生共鸣。
    否则，她不会去帮忙抓学校里的猫猫狗狗送医院，也不会听到江竹安提及鸟群越冬地即将被毁，就这么前后折腾一年多。
    毕竟这些事情，在理性视角下来判断，就是不值得、无意义没有收获的事情。
    可夏鹿帆做的挺开心。
    说实话，学开飞机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夏鹿帆还要兼顾学校的教学进度和定期考试，其实忙忙碌碌很辛苦，好几次练习的时候遇到不稳定气候，也真的有种后怕又捡回一命的感觉。
    她的想法很简单，能救一只是一只，这不是什么伟大的事情，而是正好可以做到的事情。
    一个人想做什么，正好可以做，就已经很幸福了。
    但是，等她真正看到这么多鸟追在飞机后面，有成鸟有亚成鸟，有不同种类的，就有种心灵被击中的感觉，治愈感极强，让她有点想哭。
    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以为自己顺手捡条鱼扔回大海的小孩，突然发现第二天美人鱼游过来，在她面前比个心做感谢，再秀了一下璀璨绚丽大尾巴的快乐。
    难过会哭，喜悦也会想哭的。
    嗷呜了两声以示激动的夏鹿帆又忍不住在心底碎碎念，希望这些鸟群都能在大自然中快乐生活，平平安安，不要遇到什么人为意外。
    这是两张平行的生命，打破无法交集的限制，发来的祝福和心愿。
    秋季迁徙的难度要比春季迁徙高很多，可夏鹿帆自己反而更喜欢秋季迁徙这一次，十二只真的没有愧对她加的餐和补的课，哪怕等终于到找好的越冬地，都精瘦了一圈，也看不出和其他成鸟有什么区别了。
    越往南走，就越暖和。
    夏鹿帆不知道鸟类怎么判断越冬地，等她不断的飞，原本汇聚的鸟群也开始不断下车，去寻找合适的越冬地。
    直到最后，夏鹿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有一群鸟要继续往前飞，倒是迟到鸟群都跟着夏鹿帆下来了。
    越冬地和每次休息的地方不同，是要停留好几个月的，夏鹿帆选的正好也是一个鸟类保护区，也算是从保护区始，到保护区终。
    这里和江竹安姥爷看护的那片山林大概相距五百多公里，但是这一片的鸟类保护力度却高很多，还有很完善的鸟群监测、防控疾病、定期检查之类的安排，可以说是除了原生态山林之外，最好的选择。
    夏鹿帆最开始也想选原生态山林，那种从未被打扰的，但是春季迁徙那一次，不断捡到的垃圾刷新她的理念，她简直为人类活动痕迹这件事情服气，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保护区。
    想想也是，现在国内哪还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区，就算有小面积的净土，肯定也有很多本地动物躲在里面，鸟群过去大概率不是越冬，而是给其他动物加餐。
    相比之下，还是保护区靠谱。
    而且，夏鹿帆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把整条路线都控制在国内。
    鸟类迁徙是不在乎什么国境的，它们的道路在天空之中，可是各国对鸟类保护的力度可不同。
    尤其是有些国家，对鸟类不仅没有保护，甚至还鼓励捕杀获取利益，就很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国内这个就做得很好，虽然哪里都拦不住猎鸟贼，可很多综合监控的保护区是真的能护住鸟类的，有很多工作人员都在为之努力，保护这些按照季节到来的小生命。
    夏鹿帆没法保证所有鸟群的安全，她只能尽可能找个更合适的环境，剩下的交给鸟群自己来。
    落地之后，保护区的工作人员甚至还给夏鹿帆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说来有点不好意思，这个疯狂想法在此之前，没几个人相信夏鹿帆能做到，连研究团队都是高姐先拜托朋友找过来的。
    可是，随着迁徙路线不断推进，鸟群观测的资料反馈回来，小鹿的出镜率就变高了。
    整个迁徙过程虽然没得到什么媒体之类的关注，可是保护区之间是知道的，他们很清楚新的迁徙道路代表着什么，所以对夏鹿帆有着很高的好感度。
    现当代城市乡镇发展，对鸟类生活的影响实在太大，作为保护工作者，他们没法改变高楼大厦的光污染，也不可能影响交通枢纽的建设，更不可能干预什么电线或道路的铺设。
    所以在发生鸟类被这些因素影响死亡的事件后，最着急上火的就是他们。
    迁徙计划的成功完成，不说别的，就单说这种意外死亡的概率，就能降低很多。
    夏鹿帆特意避开了这些鸟类无法分辨区别又容易丧命的地方，其实就是在力挽狂澜，最大可能减少人类活动对鸟群的影响。
    虽然不可能完全避免，但能拯救大部分，已经让保护工作者很欣慰了。
    二十多天的迁徙下来，夏鹿帆肯定是灰扑扑的，去洗了把脸就被表扬夸了一脸，邹婉江竹安还有高姐他们也都过来了，让夏鹿帆感觉自己真的和什么英雄归来似的。
    “不用这样不用这样，再这么夸，我真的要骄傲了！”
    摆摆手，这是夏鹿帆在膨胀前最后的冷静和理智。
    但高姐他们这次居然比夏鹿帆还要高调，不仅要夸，还能争取点小荣誉回来，而且春季秋季两次的迁徙，是非常难得的。
    夏鹿帆作为当事人，拿出宝贵的研究资料，提供给专业团队之后还能署个名。
    这样，就算夏鹿帆三个字再怎么容易被忘掉，但以后查看或引用这些资料的人，都避不开她的名字。
    虽然夏鹿帆从没有想过争取这些东西，可是，论功行赏天经地义，高姐愿意帮忙去争取，给小鹿点肯定。
    “这算什么，放在国外，我都能给你找个什么和平.奖章或者什么地区友谊大使之类的名号。”
    高姐不愧是过来人，拍拍小鹿的脑袋，让也跟过来的改装飞机设计师乔斯和助理阿梅丽也解释一下，夏鹿帆值得。
    “而且，你这次的迁徙计划，完全可以出书，拍电影，甚至当明星的！”
    乔斯和阿梅丽更欣赏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浪漫，觉得如果小鹿愿意，她完全可以凭借这次的迁徙计划，出名赚钱的。
    啊这？就不用了！
    夏鹿帆拒绝，她不需要这个，倒不是什么名利不好，而是她知道出名的背后，肯定会出现什么模仿者或者好奇者。
    十二只这些鸟群肯定会被打扰，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肯定也防不住这些人，还是不要给他们的工作增添负担了。
    再说，八福的存在估计也让出名之路会变得困难重重，夏鹿帆也不太需要这些，她更希望十二只可以安静生活下来。
    高姐搓搓小鹿脑袋，手一挥，给保护区捐了一笔钱，以夏鹿帆的名义资助鸟类保护活动，也算是给十二只一份离别礼物。
    邹婉江竹安本来也想捐点钱的，他们也算是小鹿整个迁徙计划的编外参与者，想做点什么，但夏鹿帆阻止了他们，高中生攒点钱不容易，不用不用。
    就是高姐这个天使资助人，实在太大方，让夏鹿帆都想问问她，高姐，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打广告之类的地方，改天她跳伞去帮忙宣传啊！
    第六十章
    迁徙计划完成，夏鹿帆就要离开保护区了，她还要把飞机还给高姐，检修维护一条龙，去把之前记录的视频或数据整理出来，有些东西必须她这个当事人来做，杂七杂八的事情不少。
    但是，走之前她还是去找了一次鸟群，想看看十二只生活的怎么样。
    这毕竟是她孵出来的崽，就算十二只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甚至在鸟群里过得挺不错，夏鹿帆也要去看看。
    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活动区其实离这里挺远的，他们和夏鹿帆不太一样，活动痕迹是真的能干扰到鸟类生活的，所以要把这个距离拉开。
    夏鹿帆换好衣服走了挺久，才找到迟到鸟群在哪里。
    这里和江竹安姥爷看护的山林有点像，但是活动空间更大，水域面积也不小，树木灌丛草地以及河流湖泊，这些组合成鸟类喜欢的生存环境。
    虽然鸟类不会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表达，可是在夏鹿帆看来，迟到鸟群要更欢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