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成亲许久,也就在那一刻,江北塘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她是自己的妻子,她拼着性命为他诞下一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江北塘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他都会对她负责到底。
江北塘走到她身旁,坐在床沿上,定定地看着从鬼门关里逃过一劫,昏迷过去的女人,内心有股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
奶娘抱来孩子给他,江北塘接过那皱巴巴,软绵绵的孩子,他错愕地看着那婴儿,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当了人父,他小心翼翼的抱着那婴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他摔坏了。
听到婴儿的哭声,清河公主睁开了眼睛,看到他,她眼底闪过抹不错愕,而后又露出巨大的喜悦。
“江北塘,我们有儿子了。”
这是清河公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脸上浮着虚弱的笑容,眼神却明亮得惊人,江北塘心口不禁一阵悸动,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清河公主长得很美。
江北塘很想将她抱在怀中,给予他能够给她的温柔与安慰,他也这么做了。
然而,后来的日子两人却又变回了之前的相处模式,那份悸动与心慌,或许是被他遗忘了,又或许是不愿意去想起。
如今那段过往再次浮现在他心头,江北塘只觉得好似昨日才发生的事,记忆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他心口都在抽疼起来。
其实他和清河公主最后形同陌路也许是必然的结果,他们两人都是不愿示弱之辈。江北塘喜欢柔弱顺从的女人,可是清河公主不是,她骄纵强势,不肯在他面前露出娇怯乖巧的模样,而清河公主则喜欢驯服男人,喜欢把刚强不屈,不可一世的男人驯服成她喜欢的模样,江北塘身为顶天立地的男人,自然不愿在女人之下。
因为清河公主的原因,江北塘后来一直在京中任职,没能再回到战场上,此事一直是江北塘心里的一根刺,只是江北塘一直将那份憋屈压在心底不去想。
江北塘那时候是真想过和清河公主好好过日子的,江北塘从未在外头拈花惹草,也放弃了自己所爱之人,然而清河公主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江北塘知道清河公主未嫁给他之前,私下作风并不好,两人洞房花烛夜,她并非处子之身,江北塘对此事并不在意,毕竟是过去的事了,江北塘以为清河公主成亲之后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她仍旧在外头招蜂引蝶。
再后来,清河公主与她过去的一个情人纠缠不清的事传到了江北塘的耳中,那男人乃是国子监祭酒之子,名叫王少卿,据说生得面如傅粉,丰神俊朗,两人在湖上画船上闹了一夜,这件事被好事人传开,被江北塘得知,甚至一些官员在私底下笑他是王八乌龟的言论也传到了江北塘的耳中,他堂堂一个震慑四方的将军却落得如此一个名声,江北塘气得不浅,之后便又开始对清河公主持了冷漠态度。
清河公主知道此事传到他耳中之后,向他解释了一番,之后又放低姿态讨好于他,只不过她所有的解释与讨好在江北塘看来,只是狡辩与心虚,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清河公主暴露了她的本性,她腻烦了他,另寻新欢,甚至开始养起面首。
京中的一些权贵背地里更加笑话他,江北塘对清河公主便更加冷淡起来,自从之后,两人虽为夫妻,却形同陌路。
回忆起那些事,江北塘眉眼间蒙上一层阴霾,他拿起酒壶又灌了几口,希望将那些往事拂出脑海,然而此事刚下去,另一事又冒上心头。
清河公主说要和离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荡。
二十几年的夫妻,说不是就不是了,江北塘忽然感觉心很空,总觉得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一般。
“爷,怎么还不睡下?”
耳边传来一温柔和顺的声音,江北塘抬眸看向来人,不由一怔,“兰芝,你怎么过来了?”
李兰芝站在阴暗之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廊下借酒浇愁的男人,片刻之后,她脸上浮起温婉的笑容,缓步走过去,坐到他的身旁,“我担心你。你少喝点。”
言罢夺过他的酒壶,不给他继续喝。
江北塘也没把酒壶抢回来,他收敛脸上的惆怅之色,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关切道:“风寒露重,别着了凉,你回去睡吧,不必管我。”
李兰芝静静地望着他,他那古井般深邃的眼眸此刻显得更加沧桑与忧郁,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李兰芝握着酒壶的手紧了紧,忽然叹了口气,“北塘,你舍不得与公主和离吧?”
听闻她这个称呼,江北塘不由恍惚了下,而后才注意她所说的话,他眉头微拧了下,才道:“兰芝,不要多想。”
李兰芝并认为自己是在多想,李兰芝跟随在江北塘身边多年,又怎会看不穿他的心思?以往清河公主说的一句话,就让他记住许久,有时候心情好好的,和清河公主吵了一架后,便一整日的心烦不安,如果不在意,又怎会耿耿于怀?或许他自己看不透这个问题,又或者只是不愿意去承认。
他们两人互相憋着气,李兰芝内心何尝不是堵着一口气?他们痛苦,她又何尝不痛苦?
对于清河公主,李兰芝要说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明明她和江北塘才是青梅竹马,明明她才是要和江北塘成亲的人,可她却凭借权势抢走了她的人,毁了她的人生,她该恨她的。
给江北塘当妾,李兰芝其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出自对江北塘的爱,还是出自不甘心以及对清河公主的怨恨。
这十多年里,李兰芝看着他们两人互相折磨,她的内心有时候竟心生一股近乎变态的快慰,她甚至不想再去考虑爱与不爱,这是她与清河公主的较量。
她从小和江北塘一起长大,她知道江北塘是怎样的一个人,知道他就算不爱,也会对一个人负责到底,正是拿捏住了他这一性格,李兰芝不认为自己会输。
然而赢了地位,输了他的心,这到底是赢还是输?
“北塘,我从未后悔跟过你。”李兰芝留下这句话后,放下酒壶离去。
江北塘看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背影,脸上露出落寞之色,回想李兰芝方才问自己的话。
舍不得?江北塘自嘲地摇了摇头,而后拿起酒壶,继续仰头痛饮。
到底是不爱,还是不敢去爱,不能去爱,江北塘到了这个年纪上已经没必要再去细究这个问题。
他们已经不年轻了。
次日,江北塘收到了清河公主派人从来的和离书,江北塘坐在椅子上,头很疼,大概是因为昨夜喝了太多酒的缘故。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和离书,似乎要把那和离书上的字全部抠出来一般,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和清河公主真的走到头了,二十多年的纠缠将停留在这一刻。
李兰芝进屋时,看到江北塘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头似不堪重负般低垂着,神色迷茫而无措,像是迷失了路的人。
“北塘,你想要挽回她么?”
李兰芝从未见过江北塘如此模样,内心有些不忍,又有些惶恐,心疼他痛苦,惶恐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李兰芝幽怨的声音传到江北塘的耳中,江北塘抬起眼眸,看到她眼眸中的担心与惶恐,他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再次说道:“兰芝,别胡思乱想。”
他生命中就只有清河公主和李兰芝这两个女人,不负一个,就必须负另一个,对于眼前这从一开始就无怨无悔地追随自己的女人,江北塘内心是感动的,也无法弃她于不顾,而清河公主从始至终都不是非他不可。
“我与清河这辈子注定只能如此了。”
第141章 ◇
◎男宠。◎
“公主, 您身子才刚刚好一些,不要累着了,安歇吧。”
一旁的彩霞担忧地说道, 不禁抬起眼眸瞟了眼她。
自从将和离书交给江北塘之后, 彩霞便觉得清河公主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这几日不是看书,便是写字,彩霞一向最了解清河公主的心思的,可近来彩霞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本宫不累, 你出去吧,让本宫自己一个人待片刻。”
清河公主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 一边自顾自地磨墨, 彩霞想要过来帮忙,却被她拒绝。
彩霞没办法, 只能退了出去。
清河公主从笔架拿起笔,蘸饱了墨, 便在铺展开的纸张上练起了字, 清河公主近来总是无法静下心来,一空下来便禁不住惦记江宴的安危和想起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她整个人总是陷入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之中。
清河公主写完了整张纸, 正要换另外一张纸, 忽然看到夹在书籍中间的笺纸,不由一怔, 然后将那笺纸抽出来, 先前她和定北侯闹了不欢快, 两人便一直互相写信斗嘴。
是何事来着?清河公主看着笺纸上那一句:此的确乃本侯毕生耻辱, 不提也罢。
清河公主摇了摇头失笑。
她记起来了,是她那位名叫檀生的男宠出街时,冲撞了江北塘,江北塘斥责他
屈居妇人胯-下,乃是大丈夫之耻辱,檀生气不过回来向她打了报告。
檀生生得纤媚窈窕似美人,清河公主那时候喜他温柔体贴,曾经宠幸过他一段时间,他便恃宠而骄,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他回来向清河公主打了报告之后,清河公主也十分气愤,觉得江北塘是在侮辱自己,便也写信过去阴阳怪气了一番,然后江北塘就回了这一封信。
清河公主不由想起了檀生,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清河公主嫌他丢自己的脸,便渐渐冷落了他。
清河公主想到他与江北塘之间的纠葛,便叫来了彩霞,让她去传召他。
清河公主则继续提笔写字,过了没多久,彩霞领着檀生过来。
“公主,人带到。”
清河公主放下笔,抬起凤眸看去,见他穿着一袭雪色大襟宽袖衫,半挽着长发,戴了只白玉簪,五官如玉雕琢一般,泛着清润的光泽,身材修长纤瘦,体态飘逸轻盈,有柔弱之态,脸上敷着薄薄的粉,显得愈发白皙羸弱。
怪不得江北塘厌恶他,江北塘那男人一向最不喜欢这种柔媚似女人的男人,不过清河公主却不厌恶,反而很喜欢,至少他们顺从听话。
清河公主一看便知道他刻意打扮了一番,想要过来讨好她。
自从她冷落他之后,他看起来倒是谦虚谨慎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般大着胆子说话,这会儿只是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公主。”
清河公主让彩霞退了出去,随后打量着他,他原本就瘦,许久没见他,他更加消瘦了,那腰细得如同女人。说起来他和江北塘属于完全不一样的男人,清河公主也不知晓自己当初为何会如此宠爱他,大概是他柔弱好欺负,与江北塘那不肯折腰的男人截然不同吧。年轻时,清河公主想要征服像江北塘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她却更喜欢听话,会体贴人心意的男人。
“过来本宫这里。”
清河公主像是召唤小猫小狗一般,叫他道。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俊脸微红,羞涩地低下头去,而后缓步朝她走来,在她面前伏身跪下,他不敢抬起头,怕清河公主看到他眸中的哀怨。
“公主有何事吩咐?”那声音有些淡淡的幽怨,大概他心底是怨她冷落了他,不过清河公主并不认为这是因为情爱,只是因为失了宠便意味着失去权势地位。
清河公主知道自己的这些男宠之所以愿意待在她身边,无非是贪图她的身份地位,哪个对真心待她?眼前这男人也只是如此而已。相比之下,江北塘却是比自己好,毕竟李兰芝对他可是死心塌地,不过这也是因为江北塘对她付出了真心吧。
想要他人的真心便要以真心相待,清河公主从来只把他们当玩物,从不向他们付出真心,又怎能得到他们的真心?
“你抬起头来看本宫。”
清河公主看着他一直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不由好笑,便俯身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仰起头面对自己。
“檀郎,你对本宫有怨言。”
清河公主指尖滑过他光滑细嫩的脸庞,目光落在他饱含着委屈的清澈眼眸上,内心忽然升起些许惭愧,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少年,不过他也过二十岁了吧,但与自己的年纪对比,他分明还是个孩子。
听闻那一声“檀郎”,檀生内心不由一颤,在清河公主指尖的挑弄之下,檀生内心更加扑通扑通乱跳起来,耳根生热,“檀生不敢。”檀生忍不住低下眼,小心翼翼地恭敬地说道:“檀生是公主的人,公主想怎么对檀生,檀生都无怨无悔。”
清河公主眯了下眼睛,听着他无怨无悔的话语,清河公主内心毫无波动,她明白,这不过是为了博取她怜爱的争宠手段,虽然明白,清河公主还是打算如他所愿,“这阵子是本宫冷落你了。本宫突然想喝你煮的茶,你给本宫煮吧。”
檀生一怔,而后内心瞬间感到无比欢喜,“是。檀生这就给煮。”他连忙回应道,仿佛担心清河公主会反悔一般。
清河公主看到他那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露出晶亮的光芒,毫不掩饰其惊喜,内心有些诧异,若这惊喜是演的,未免也太真了些,清河公主内心觉得有些古怪,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清河公主其实不是喜欢他煮的茶,只是喜欢看他煮茶的样子,很赏心悦目。
清河看着他如流云般拂动的宽袖,内心的忧郁渐渐消散,变得平静下来。
檀生将烘烤好的茶饼放至盘中晒凉,而后忍不住看了坐在他对面人的一眼,清河公主虽然比他大了很多,但看着依旧很年轻,面庞精致莹润,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眉眼间有着说不尽的成熟妩风韵,他知道其实有的男宠表面对清河公主百般殷勤献媚,但暗暗地嫌弃清河公主年纪有些大,偏又不肯走,明明清河公主向来不会干涉他们的去留。
对檀生而言,清河公主是个神秘又高贵的存在,他并不是被她的权势地位吸引,而是被她这个人吸引。或许她不知道,他们在很久很久之前便认识了,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很小。在受宠的那段时间里,其他面首都道他恃宠而骄,仗势欺人,其实檀生只是不喜欢那些被清河公主多看一眼的人,或许这就是嫉妒吧。
檀生有许久不曾见她了,往日见她时,她总是一副雍容华贵,光艳照人的目光,而如今,她穿着素净的衣裳,脸上未施脂粉,面色苍白,如同白色的薄瓷般脆弱,好像生病了的模样,眉眼间有散不去的忧郁之色。
“公主是生病了么?”檀生忍不住关心地问了句,檀生自从失宠后,根本无法靠近她的宫殿,而其他人不喜欢他,就算他们知道关于清河公主的情况,也不会告诉他,所以他根本不清楚清河公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清河公主只是摇了摇头,依旧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檀生一边将茶饼碾碎成末,一点忍不住又问:
“公主,近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檀生是真想为她排忧解难,然而清河公主却被他这些话触及了烦心事,不禁冷下脸道:“不该你问的事莫要问。”
檀生脸色一变,正要起身告罪,彩霞却走了进来,禀报道:“公主,侯爷来了。”
清河公主柳眉微不可察地一蹙,略一思考之后,才有些无奈地道:“去请他过来吧。”
彩霞领命而去。
窈窕淑女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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