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当是男大十八变。
不过……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
“夫君……”她怯怯地开口,有些难为情。
“嗯?”
宋寒之气定神闲地放下书册,执起石桌上那紫砂壶往茶杯里倒了杯茶,玉白长指轻轻一推,那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杯便稳稳挪到了姜雪蚕面前。
宋寒之喜欢喝雪山银针,何叔总是将茶叶挑得仔仔细细,却不敢亲自泡茶,宋寒之习惯亲力亲为,手艺也好,泡出的茶香气浓郁,入口回甘。
姜雪蚕却不太懂这些讲究,她舔了舔干涩的下唇,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杯沿,还是烫的。
她叹了口气,把手乖乖放了下去。
“渴了?”宋寒之问。
姜雪蚕点点头,“从码头一路跑过来,是有些渴了。”
何叔打扫完客房正巧过来,听见姜雪蚕的话,正想说要不要给她端碗在井里晾了多时的甜汤过来,却看见他家太子殿下将自己面前的茶杯给推了过去。
“那就喝这杯,一直晾在旁边,我还没碰。”
姜雪蚕欢喜接过,浅浅啄了一小口,觉得甘甜解渴,便又饮了一口。
何叔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多余,只上前禀了句“姑娘的房间收拾好了”便灰溜溜躲开了。
“夫君,其实我刚刚想说……时间太久,我,我把你的名字给忘记了。”
这也怪不得她,这虽是门娃娃亲,她爹爹却只带她来过一次,不知为何,提到她这位夫婚夫的次数也极少,尤其是近几年。
倒是丁香,老是在她耳边替她抱不平,说是她那个嫡母嫉妒她这门好亲事,一心想让她的女儿姜泠月取而代之。
她本来觉得也没什么,可如今这么一个好看又心善的夫君摆在眼前,她突然又有点舍不得。
“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宋寒之翻书页的手顿了顿,没有如姜雪蚕想象的那般恼怒,反而唇角向上勾了勾,目光也柔和许多。
姜雪蚕把头埋得低低的,忘了自己未婚夫君的名字,这可太丢脸了。
“我叫谢寒之。”语罢,他抬起眼皮,目光从那低垂着的小脑袋上面扫过去,又快速敛了眸子。
一定没错,姜雪蚕心想,她的夫君就是姓谢。
“你可以照常唤我,不必非要在意名姓”,他放下书册,起身打算离开,余光瞥见她裙角,又停下了脚步。
“衣裳脏了,待会让绿柳带你换件干净的。”
说罢,他便拿起桌上的书册离开了。
姜雪蚕本来还在想,照常唤他,那便是要接着叫“夫君”了,宋寒之一提衣裳的事,她才忽地想起今日下了场小雨,她又跑得急,在水坑里溅了不少泥点子。
这可是丁香的衣裳,丞相府发的月银本就不多,她不能就这么把人家的衣裳给扔了,得仔细洗了还回去。
还有,她离开丞相府已经有大半天了,爹爹一定急死了,还是要写封书信送过去让他们安心才好。
“姑娘”,一袭青绿罗裙的侍女笑着凑上前来,“姑娘,奴婢绿柳,先带您去客房换件干净衣裳吧。”
“我能去趟贵府的书房吗?”
姜雪蚕只是想借些笔墨一用,哪成想眼前的小侍女听了这话,神色大变,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姑娘,这话以后不能再讲了”,绿柳蹙着眉头,声音也放得极低,“书房是府中禁地,除了主子,谁都不能进去。”
“啊?这是为何?”
不会是像她爹爹一样,背着嫡母藏了个小金库吧?
“奴婢听说,那书房里藏着许多画像,何叔有一回去打扫,见门半掩着,主子正拿着那画像瞧呢,至于画上的人……应当是个女子。”
绿柳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娇俏的姑娘现在也算半个主子,自己怎么当着她的面讲起另外一个女人了。
原本她还以为太子殿下要对着那画像孤寡一生了,不想今儿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妙人,她家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也算是有着落了。
女子……姜雪蚕垂下眼眸,蒲扇似的浓长眼睫打下道阴影,原来她的夫君已经有心上人了。
不知怎么的,心情没有刚刚那样好了。
“姑娘,先进屋吧。”绿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姜雪蚕低头看了眼自己泥泞的绣鞋和溅着泥点子的布裙,乖乖点了点头。
*
姜雪蚕越来越确定她的夫君是个富商了。
她以为的客房: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木凳。
实际上的客房:黄花梨罗汉床,雕花细木贵妃榻,乌木刺绣屏风……
这比她在丞相府的闺房还要华贵些。
“绿柳姐姐,我真的可以住这儿吗?”姜雪蚕指了指房间,小声问。
“主子亲口吩咐的,说是要让姑娘住得舒服。”
绿柳扶着她坐在床上,蹲下/身给她脱掉沾满了泥巴的绣鞋。
“呀——姑娘,你脚腕伤着了。”
绿柳小心捧着姜雪蚕的小脚,只见那雪白的布袜上头除了几滴泥点子,裹着脚腕的那处隐隐有血迹渗出,染红了一片。
姜雪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着当时蒙眼的黑布还未掉落之时,她确实不小心从一道枯枝旁跑过,伤口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
“没事,不疼。”她确实没感觉到疼痛,若不是绿柳发现,她还忘了这茬呢。
这话听在绿柳耳朵里却变了滋味,看这姑娘的穿着,定也是哪家的丫鬟侍女,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时一定没少受主母的打骂欺负。
受了伤也只得默默忍受……想着,绿柳居然啜泣了两声,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绿柳姐姐,你怎么了?”姜雪蚕倒是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拿小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没事,姑娘,奴婢去拿药箱。”绿柳长叹一声,抹了两把眼泪,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姜雪蚕不明所以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脚丫,真的不疼啊。
她乖乖坐在床上等了许久,好不容易听到推门的声音,进来的却不是绿柳,而是宋寒之。
“夫君……”姜雪蚕见了夫君本来是高兴的,但一想到他的心已另有所属,将来也许就娶了那位姐姐,不要她了,原本上扬的嘴角又瘪了下来。
“绿柳说你受伤了?”宋寒之上下打量着她,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她包着布袜的脚腕上。
他眸色暗了暗,掀起长袍蹲下身。
姜雪蚕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拿着本该由绿柳提进来的药箱。
宋寒之轻轻抬起她的小腿,手指刚要碰到她雪白的布袜,却听见眼前的人儿小心翼翼说了句:“夫君,男子看了女子的玉足,便是要娶她的。”
他只愣了一瞬,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系带轻轻一拉,结扣便被解开,他握着那玉足小心翼翼把布袜褪了下来。
伤口不算大,约莫半指长,血珠还是不断往外渗着,宋寒之盯着那处,眉头微皱。
夫君看了我的小脚丫,夫君愿意娶我。姜雪蚕心里还在暗暗嘀咕着这两句话。
“嘶——”心事被迫戛然而止,这回她终于切切实实感受到疼痛了。
宋寒之把她比羊脂玉还白/嫩的小脚搁在膝上,往她那道细长的伤口上轻轻洒了些金创药。
这本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目的本是防着他遭到那些个兄弟的暗算,没想到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还疼吗?”他抬头问。
姜雪蚕点点头,她疼的,刚刚还和绿柳炫耀说一点都不疼,原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一阵舒爽的凉意从伤口袭过,姜雪蚕瞪大了眼睛,她的夫君在亲自为她吹伤口。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现在还疼吗?”宋寒之见伤口不再有血珠渗出,挪过旁边的三足矮凳,把那小脚放在了上头,问道。
“不疼了,小时候受伤了,爹爹也会一边给我吹着伤口一边安慰我。”姜雪蚕语气有些低落,也不知道爹爹现在是不是还在满天下找她呢。
“听绿柳说,你想去书房?”宋寒之站起身,收拾着药箱问。
姜雪蚕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避开那个所谓的禁忌话题:“想给爹爹写封信,让他不要担心。”
“信我会帮你写,晚些便能送到丞相府”,他顿了顿,看向床边那愁容满面的人儿,“把干净衣服换上,好歹是位小姐。”
姜雪蚕心里暗暗记下,她夫君爱干净。
“书房……你若想去,便去。”宋寒之将药箱合上,敛眸低声说了句。
姜雪蚕惊讶地看向他,他却别开头,大步出了客房。
*
书房内,烛火如豆,人影摇曳。
最后一笔落下,宋寒之将信仔细折好放进信封里,拿起了左手边的画轴。
画轴被打开,一张执扇美人图映入眼帘,画里的少女不过豆蔻年华,眉目如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玉白长指轻轻抚上画中少女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
“原来你都忘记了……”
第3章 狐狸勾人 “见色起意。”
姜雪蚕认床,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夏夜虫鸣声聒噪,她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途中还做了个梦,先是梦见了她那个“小胖子”未婚夫,又梦见她被那几个大汉追赶,最后她躲到了一个白衣少年背后。
第二天她醒得早,坐在床上拼命想回忆起这个少年是谁,奈何梦境就像指间沙,一点一点流失,到最后便烟消云散了。
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打算下床梳洗一番,绿柳正好也在此时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个盛着清水的铜盆。
“姑娘醒啦,奴婢给您梳妆打扮一番吧。”
“绿柳姐姐,我夫君呢?”姜雪蚕还是想问问报平安的信有没有送出去,爹爹有没有收到。
绿柳闻言一怔,想起来她家太子殿下早上出门前的嘱托:“有关身份的事都不要透露。”
她当时有点懵,后来细想想,觉得这就是太子殿子对姑娘妥妥的爱意啊,两人身份悬殊,这姑娘将来定是当不上太子妃的,太子殿下只能隐瞒身份在民间陪她一段时日。
被太子娇藏后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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