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会儿，很快又继续。

    “再后来，家暴就变成习以为常的事情，我和妈妈身上，经常带着青紫的痕迹，还有皮鞭抽出来的印子，印象里妈妈总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哭泣，可是又无可奈何，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忽然有一回，爸爸带着几瓶酒回家来，说是要发财了，我和妈妈不敢回应他。

    爸爸看到我们这样，忽然就很生气，他觉得我们让他的运气变差，一点都不旺他。

    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二岁，性格也有点叛逆，在学校也会和人打架。

    爸爸再一次因为输光了钱喝醉酒回家的那天，我在外面因为和几个小混混打架，脸上也带着伤，爸爸看到我这样进门来，忽然就抄起椅子要砸我，妈妈看到之后去拦着他，却被他一把甩到了一边。

    再后来，我只记得自己被爸爸拿皮鞭抽了挺多下，妈妈也帮我挡了几下，她身上还是那天新买来的围裙，却染上了鲜红的血，我看爸爸醉酒，怕他没有分寸，冲上去想把妈妈拉过来，结果就只感受到自己后脖子似乎被什么击中，然后就失去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不见了，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爸爸身上被人捅了刀子，他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我报了警，爸爸被送去医院，我被带去警察局。”

    李峰靠在江之灵怀里，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对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可是他们都说我是杀人犯，没有人来听听我的说法，他们说爸爸死了，是我杀了他，可是后来我从少管所出来去医院找他尸体的时候，却被告知尸体早就丢失。

    我的耳朵就是那时候出的问题，医生说的外力，其实就是被我爸打的。

    后来我被送去福利院，那里的孩子一听说我以前是杀人犯，都不愿意跟我玩，还会孤立我，那家福利院女孩子居多，所以后来我慢慢对这个有了心理障碍，就看不清女孩子的脸了。

    不过好在院长不会区别对待我，要不是他，我可能永远就只是个带着杀人犯的过去的一无是处的人，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也不会有机会遇到你。”

    江之灵早就无声的流了许多眼泪，一滴一滴的泪水，全部滴到李峰身上，她揉揉眼睛，又去揉揉他的脑袋：“那院长真的很好，我们改天去看看他好不好？”

    李峰摇摇头：“院长已经过世很久了，我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钱捐到那家福利院，但是再也不想去那里看一眼了。”

    江之灵瘪瘪嘴，她从来没想过他的过去是这样的，她抱着李峰的脑袋，郑重承诺：“以后你就有家了，有我们两个，然后我爸妈也会变成你爸妈，我们还会有宝宝，我们会好好教育她，看着她一年一年长大，过最平凡的生活。”

    她知道，这样的平凡生活，恰恰是李峰所向往的。

    他刚才轻描淡写的那些过往，是她所无法想象的。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李峰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是她从他此刻颤抖的身子就能明白，那是他一生的噩梦。

    李峰听着她的话，脑海中似乎可以勾勒出她描述的画面，他们可能会为了晚饭吃面条还是米饭争吵，也可能会为了孩子到底去学钢琴还是去学小提琴争执不下，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携手彼此，度过这漫漫人生。

    可能去楼下花园散个步，可能一起出国去旅游，可能一起去看个电影，都是简单的事情，也都是他向往的人生。

    他忽然就有了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可是你知道吗？大概七八年前，有一回王林不小心给我看到了他办的一个偷窃案子的嫌疑人照片，是我爸，我不会认错，我爸还活着，我却因为他，在监狱过了一年。”李峰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冷。

    江之灵听完这话，楞在当场。

    “这些年我一直辗转于海城和甘南之间，就是为了找到他，只要找到他，就能证明我没有杀人了，”李峰语气里带着不甘心，明明就看到过照片，也知道他在甘南出现过，可是他动用了所有资源和人脉，都没有办法确定父亲在哪里。接着，他抱紧江之灵，又说出另一个残忍的真相，“你出事的那天，我就见到了徐睿鸣的妈妈，她曾经，也是我的妈妈。”

    李峰说完，就将头更深的埋在江之灵脖颈之间，曾经他年少无力时费尽心思想要寻找的人，这些年相继出现，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角色，他也会恐惧，也会不甘，也会愤怒。

    如果当年他们两个人之中能有一个人出来为他作证，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没有如果，他们都离开了，都抛弃了他，让他一个人在少管所度过那一段艰涩时光之后，独自面对更加残忍的未来。

    他有无数次想要寻求死亡，死了就可以解脱，不用再面对他人的白眼，不用再考虑未知的人生，不用再想着洗脱罪名。

    但是他都没有，只是因为，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那么被冤枉，也不甘心就那么相信，自己的爸妈会抛弃自己，并且在此后二十年里，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他们又出现了，他却又开始希望，如果他们永远都不要出现，该有多好。

    他们的出现，就像是一面镜子，放在他眼前，将那些不堪的过去，以最直接的方式，残忍的呈现在他眼前。

    ☆、嗨呀

    两个人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紧紧拥抱，互相安慰。

    怀里的男人，让江之灵心疼过很多次，可是只有这次，是透彻心扉的寒冷，她不敢想象他的过往，甚至不敢在脑海中把他描述的文字转成画面。

    江之灵可以做的，只是把他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

    李峰终于对着江之灵说出了过去的这些事情，他终于如释重负般的，可以毫无负担的抱着她。

    江之灵明白了他之前的所有犹豫挣扎，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眼泪也止不住，她能感受到刚刚那个瞬间，从他身上掉落到她脖颈之间的冰凉。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是他在过去那么多伤心时都独自一人挺过来了，却在现在，在她怀里，放下所有包袱。

    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相拥着，直到夜幕渐渐降临，窗外亮起了霓虹灯，夜空中的星星也高高挂起，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们借着窗外渗透进来的光，紧紧靠在一起。

    江之灵动了动身子，亲亲李峰的额头，让他抬头看着她。

    李峰以为她胳膊难受，懊恼不已，轻轻为她揉搓。

    本想抱着怀里的人直接去卧室休息，却不想，江之灵慢慢找到他的耳朵，嘴唇凑过去亲他，窝在他怀里，非常认真的，问了一句：“做.爱吗？”

    李峰的手紧了紧，转身将江之灵直接压在沙发上，夺回主动权，他怕压到她的胳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