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前往。若清也被他逐出了上清斋。

    玄觞上神几番游说无果只得摇着头对小辈们说：“随他去吧，这也算是好的结果了。”

    而这个结果，仅仅是对六界而言的。

    桑竹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年

    并非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而是桑竹足足昏迷了十年。

    而对桑竹来说，昨日方才被神尊扔下上清斋。桑竹掉下凡间，运气极好地为一山野大夫捡了，后打听到是桑家公子便派人送回了桑家。十年，桑竹也老了许多，一头青丝早已化为白发。脸上的胡渣倒是有人打理没有养成长长的胡子。

    在桑竹的记忆里，前两日夜里陌泽才跟他说起天尊的道法，还与他玩笑说，若是天尊的道法是对的，凡人也能修仙。而且还原原本本同他分解了天尊道法的纰漏之处。

    桑竹知道，或许是自己原因造成了魔族大军袭来，但并非是自己有意参与。这委屈他可以吞下，但他不想被陌泽误会，被他的挚爱误会。

    桑竹醒来以后，整日整夜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钻研天尊的那段道法。

    何谓万物，何谓生，何谓死，又何谓不同。

    大道可分三千，究其根本，只谓“因果报应”。何时种下因，又何时有的果。

    若那日没有起心前往不周山，便不会有这个因，更加不会有这个果。他对陌泽如何，陌泽还会不明白吗？他是万人敬畏的神，而自己不过是蝼蚁般的人。

    桑竹终日如此，不吃不喝，最后竟有些疯癫。

    人都叹息岳安成里最有才华的桑公子去了一趟不周山不但差点连命都没了，好不容易醒过来，人又疯了。

    桑竹的房间里张贴着许多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图案凌厉可怕，很少有仆从愿意靠近这位疯疯癫癫，口中常常不知所云的少爷。

    也不知过了多久，桑竹竟欢欢喜喜地跑出了房间，大呼着他明白了。

    “是生！是生！”桑竹逢人就说，兴喜的样子如同三岁孩子做出了一道为难一久的算术题。

    人也好，神也好，活着便没有任何不同。男子也好，女子也罢，相爱也没有不同。究其根本，只不过是因果关系罢了。

    桑竹喜欢陌泽，便会同陌泽在一道，哪怕隔着天际也要在一道。

    桑竹望着那青天久久地发呆。

    桑家老爷已经老了，快无暇照顾桑竹了，幸早年又得一子，不然这桑家便要完了。桑家二弟对这个大哥没什么好脸色。因为大哥疯了，他还被诸多流言蜚语牵连。

    桑竹三天两头望天，有时候三四天不吃也不觉得饿。不知道是不是鲜花露水吃多了的后果。

    而上清斋的那位主儿却因为抵抗魔族而身受重伤。他并不是因桑竹的背叛而郁郁寡欢不愿见人，而是他强行冲破魔族封印又将魔族杀退封印的时候被魔族重创又被自己的神力反噬，弄得最后连动一下都是万虫咬噬全身的痛。

    这伤，除了玄觞无人知晓。

    有几次陌泽还同玄觞玩笑说“是不是自己咎由自取”。年少的时候做了诸多错事，险些将远古众神制造的“和平盛世”破坏而遭受的报应。不过现在也算还清了。

    玄觞没有回答。

    陌泽受到的不但是“天罚”的皮肉之苦，还是爱人背叛的锥心之痛。

    玄觞，一个唯一同他说得上话的人却说不上什么。

    桑家主人故去了，桑家二公子对待他这个哥哥也没好气，只觉得是个麻烦，明目张胆地就吩咐了仆从在桑竹的饭菜里下了毒。

    然而送去桑竹房间里的饭菜是差不多吃完了，可桑家二公子的哥哥却依旧活蹦乱跳的。桑家二公子怀疑仆从走露了风声，当天夜里就将仆从处理干净了。

    第二天更是名目张胆地让人将桑竹五花大绑了起来，准备棍棒伺候，还不信这桑家大公子会打不死了。可这下倒好，仆从挥棒没打伤桑竹半分，手中的棒子却断了，挥棒的手也被震麻了。

    桑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挣脱了绳子的束缚，将一众人打了个趴下后将自己的弟弟好好教育了一番。自那之后，桑家二公子才本本分分照顾起这个哥哥来。

    桑家二公子本就比桑竹年轻不少，但除了桑竹的白发之外，竟不觉得桑竹有丝毫老去的痕迹。直到桑家二公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能满大街打酱油，而他的哥哥还是少时的模样，这一家人才觉得不对了。

    那时候还没有道士，只有抓鬼除妖的术士。请了许多颇有名望的来也没看出任何名堂。桑竹本人也渐渐恢复，走出了疯疯癫癫的模样，活得越发恣意潇洒。在外人看来，他同少时出名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

    后来桑家弟弟也走了，留下一个独子不大会经商也是桑竹帮忙看着的。那时候的桑竹已经高龄了，却丝毫不见老去，除了白发就是少年模样，身上肌肤也是嫩白光滑。

    后来人们传出的便是桑竹在不周山遇到了神仙，得了修习之法便纷纷有人提出向桑竹学习修行永葆青春的想法。桑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便搬到了少有人烟的地方居住。

    然而桑家出了一位“活神仙”的说法却越传越远。

    也有人前去不周山一探究竟的，但不周山常年积雪严寒，肉体凡胎实在难以靠近。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一千年过去了……

    早已没了桑家，许多朝代更替，却总是将桑竹不伤分毫的留了下来，好像有意知道他能活多久似的。桑竹也收养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徒弟。墨真算是他几个徒弟里面最机灵的，总能猜到自己想要什么，也不越矩，进退有度。

    于是墨真自告奋勇陪桑竹找上清之地的想法也没有被桑竹拒绝。

    桑竹在一千年里走了许多地方都没能找到的地方竟然在这个小徒弟陪他出海采药的时候有幸找到了。

    墨真不小心被一团旋涡卷去，桑竹想要救这个徒儿却也被旋涡拉了去，随后竟到了现如今的无妄结界入口。

    对上清之地的记忆如同昨日，经过千年回想起来历历在目的满是桑竹对陌泽的感情。

    千年前，陌泽虽不让桑竹一个人出门，却驾着云带着桑竹坐在云端将整个上清之地的风景看了个清楚。

    上清之地共有五处仙岛，一处是神司典狱和荒海那边，神司典狱上有炎火下结寒冰，犹如地狱一般的存在却只是用来关押神族面壁的地方。荒海则是天尊住的地方，荒芜如黄沙满地，众多奇形怪石林立。陌泽还跟他说过“也不知道天尊为何偏爱此地”的话。最后还得了个“天尊就是一个怪老头”的结论。

    第二处便是上清斋，上清斋有一个玉蝶泉，没有蝴蝶，只有孤零零的泉水和遮掩的巨石，据说还是陌泽亲自将巨石搬来的，就仅仅是为了洗澡的时候免得让其他心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