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裴良玉又算了一遍时日,三月十五传出来吴氏有孕,便是那会儿满了三个月,起码也得九月中下旬甚至十月初才该有动静才是。
如今这么早发动,要么是那会儿说的时日少了,要么就是这几日出了什么事。
齐瑄恰好也在屋里,听见这事,微微蹙眉,略问了两句,便叫人去了,只注意着二皇子府的动静,及时来回。
等人走了,齐瑄才带了几分遗憾同裴良玉道:“上个月没能出宫,原想着过几日领你登高的。”
眼看就是九九重阳,却只怕要撞上二皇子府的喜事。东宫是做兄嫂的,总不能不去。
“这事儿谁能料想,”裴良玉撇过出宫的话不提,道,“算着日子,二弟妹还有十来日才生产,又不是双胎,平日听说她也常保养着,还有德妃娘派的嬷嬷在跟前,怎么提前发动了。”
齐瑄听了,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招来姜斤斤,也不避讳裴良玉:“你去查查,二皇子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姜斤斤依言去了,裴良玉和齐瑄仍继续做手上的事,原先备好要送去二皇子府的礼已找了出来,就等着什么时候往出送了。
让裴良玉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到了晚上,二皇子府那边也还没什么消息。
好在刘傅姆领着福盈在长平院中用膳,便道:“妇人生孩子,又是头胎,便是再长些的也有。”
福盈颇有几分食不知味,等用完晚膳,借着刘傅姆给齐瑄回话的工夫,福盈悄悄靠到了裴良玉身边:“母亲,二婶这是要生弟弟了?”
“这还没出生呢,是弟弟还是妹妹也说不准。”
福盈眨眨眼睛,轻声道:“那我想要个妹妹,不想要弟弟。”
裴良玉心思一动,面上笑意不减:“弟弟妹妹都可爱啊。”
“福盈就想要个妹妹,”福盈认真道,“二婶生的一定是妹妹。”
“福盈怎么想起这个,”裴良玉叫人捧了果子来,哄着福盈用了一个,才问,“可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福盈摇头:“福盈有福瑜了,不想再要弟弟,堂弟也不要,他们会抢福瑜的东西。”
看着面前吃果子的福盈,裴良玉摸了摸她的头,没说什么,却暗自心惊,到底是宫里的孩子。
等福盈走了,裴良玉犹豫片刻,到底没把这事告诉齐瑄。好在姜斤斤很快进来,也带来了二皇子府的新消息。
“禀二位殿下,奴婢已查得,二皇子妃该是月底生产。听说二皇子府今日关了一个侍妾。”
裴良玉微微挑眉,和齐瑄对视一眼,不用姜斤斤再往下说,心里就有了底。
在这当口,关了一个侍妾,不是明摆着说吴氏的生产是有内情吗。
“消息属实?”裴良玉问。
“二皇子府都传遍了,只是没许拿到外头说,”姜斤斤看了两人一眼,才轻声补了小小的一句,“后头那消息,还是从安国公府传出来的。”
安国公府?
裴良玉的手指不自觉在桌上轻点了两下,故意道:“安国公府素来家风严谨,怕不能吧。”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得很,东宫从前是个什么处境,皇子府便也大略相去不远。
只要有心,大面上人人都看得见的事,都是错不了的。不过二皇子府和安国公府的事,不能东宫的人去说。
姜斤斤反应过来,忙道:“殿下说的是,安国公府素来家风严谨,许是奴婢听岔了也未可知。”
“罢了,日后注意着些,”齐瑄随口说了一句,但赏赐却没少。
等姜斤斤退下,裴良玉同齐瑄道:“明儿我往母后处去一趟?”
齐瑄应道:“那我明日先送你过去。”
“又不是找不着路,”裴良玉到底没拒绝。
二皇子妃生产的消息,是裴良玉到了凤仪宫后才进宫的。
皇后面上半分阴霾也无,还大方赏了不少东西下去。
等报喜的人走了,裴良玉才似松了口气。
“可算是母女平安。”
“那可未必,”皇后笑道,“她自作孽,只怕还有的磨。”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就多了,裴良玉小心问:“母后这话从何说起?”
皇后抬了抬手,殿中宫女鱼贯而出,只留了她倚重的大宫女。
“灵芝,你同太子妃讲讲。”
“是,”灵芝先行了个礼,才开口道,“二皇子妃今日早产,原是被二皇子府侍妾所害,在平日行走的小径放了带青苔的鹅卵石,以致滑倒。”
灵芝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皇后娘娘收到消息,此事二皇子妃一早就知情了,她是故意走那条路的。”
裴良玉被惊的用团扇遮了半张脸,看了看灵芝,又看向皇后。
“这……也太危险了,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她也未必就平安……二弟妹怕不能吧?”
“要是她一早知道是个女儿呢?”
皇后的反问让裴良玉不由得蹙眉。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总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疼,怎么能以身犯险。”
“所以说蠢人多作怪,还说吴家清名如何,按本宫看,都是沽名钓誉罢了,”皇后笑着嘱咐,“这事德妃还不知道呢,你回去同冬郎说说也就是了。等过几日,看她还要怎么张扬。”
其实也不必过几日,裴良玉还没出凤仪宫呢,就有个小宫女匆匆求见。
“何事如此慌张?”
那宫女看了裴良玉一眼,没敢说话。
裴良玉赶忙起身:“母后有事要忙,儿臣就先告退了。”
“不年不节的能有什么大事?你安心坐着吧,”说完皇后才看向那小宫女,“说吧。”
“启禀娘娘,”小宫女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太医院传了消息,说是二皇子妃先前有血崩之相,如今已经救回来了,但日后只怕难以生养。”
“这可真是,”皇后面上的喜色都要遮不住了。
裴良玉忙问:“小侄女怎么样了?方才不是说身上有些青紫,如今可好些了?”
皇后也反应过来,赶忙问了两句。
“听说已好多了,德妃娘娘特意求了皇上,让专精小儿科的吕太医看着呢。”
“那就好,”皇后挥退了小宫女,一时又有些后悔,“早知如此,送过去的礼物,便该再加厚几分才是。”
裴良玉听在心里,只当没明白皇后话里的意思:“母后如今赏的,已是正好,若是再多,三弟妹还在后头呢。”
皇后听得点头,却没忍住道:“都不妨事,甭管她们谁,都越不过你去。”
眼见裴良玉仍旧如往常一般不言语,皇后眼中难免带了几分失望。
裴良玉特意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儿臣谢母后,不过,儿女都是缘,儿臣这两年没这个福分。”
难得有了回应,皇后都是高兴的:“你们还年轻,多等两年也无妨。”
回到东宫,裴良玉便将今日在凤仪宫听说的消息一一告诉了齐瑄。
“我知道了,”齐瑄应了一声,又说,“那个侍妾我叫人查过了,是老三送的。”
“这可真是……”裴良玉有些吃惊,“二弟和三弟感情真是令人羡慕。”
“太子妃说的是,”齐瑄面上也是意味深长,“二弟和三弟真是皇家兄弟的典范。”
第68章 太子妃第六十八天
九月初九,正是二皇子府的小郡主洗三,裴良玉与齐瑄一同出宫,到了二皇子府,打头看见的,就是与二皇子站在一处的三皇子。
想起前两日的感慨,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将唇角往上提了提,才一同往前。
“见过太子、太子妃。”
“恭喜二弟喜得佳儿,”齐瑄与二皇子一拱手,才看向三皇子,“孤还道与太子妃来的够早,不想三弟还更早些。”
三皇子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只从他话面上回:“臣弟毕竟是在宫外住着,离二哥不远,来的自然就早些。”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没说话的裴良玉:“难得见到太子妃。”
难得见到,指的是裴良玉都在东宫,还是内涵她缺席了什么不该少的宴会?
“三弟这话可就冤枉本宫了,”裴良玉也只顺着他的话头说,“不管是二弟,还是你大婚的时候,本宫可都早早到场,怎么还难得一见?”
三皇子忙道:“太子妃误会了,臣弟的意思是,太子妃长居东宫,平日在宫中,倒难得见。”
裴良玉面上笑容不变,道:“三弟平素都往紫宸殿,或是承禧宫、景明宫去,本宫则多往凤仪宫或是长乐宫去,自然是遇不上的。”
紫宸殿是皇帝居所,也是平日议政之处,三皇子自然会去。而承禧、景明二宫,则是德妃贤妃居所,勉强能算他一个孝字。
但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后,都是三皇子的长辈,裴良玉常往这两处去,三皇子却说难得一见,岂不是表明他对长辈孝心不够?
“太子妃说得是,”三皇子面上神色添了两分勉强。
二皇子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说了这半天,还未迎太子、太子妃进门,是臣弟的罪过。”
“一时兴起,二弟又有什么罪过呢,”齐瑄道,“何况今日是你府上喜事,咱们只论家礼就是。”
二皇子闻言,忙以兄嫂来称呼二人,又把他们往里让。
裴良玉是做嫂子的,在洗三开始前,还得先往吴氏处去一趟。
吴氏屋里不透气,血腥味很重,又点了熏香,两种味道混杂,甫一下,熏得裴良玉有些犯恶心。
青罗生怕她不适应,凑近了两步,以便能随时扶住她。
她微微摇头,只在外头略站了站,觉得适应些了,才往里去。
“二弟妹,”裴良玉先喊了她一声,又恭喜她两句,面上神色一派自然,好似全不知道从皇后处听说的那些事。
“多谢太子妃,”吴氏冷着一张脸,不见多少喜气。
裴良玉只当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四下看了看:“侄女已经抱出去了?”
“还没呢,”吴氏面上飞快的闪过几分复杂之色,又很快压下,“为免孩子过会儿哭闹,才刚抱下去让奶娘哺乳去了。若早知太子妃来,必然让她再待一会儿。”
“是本宫来得迟了,等洗三时再见也无妨,”裴良玉也不遗憾,只又问,“侄女的乳名可取好了?”
吴氏神色微松,笑了起来:“已经取好了,是殿下取的,就叫蓁蓁。”
“其叶蓁蓁的蓁蓁?”得了吴氏确认,裴良玉自然的夸出口,“真是个好名字。”
东宫重组家庭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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