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后话了,程岁杞还是想带着弟弟妹妹住在那里,如果可以,希望程岁杪跟他们在一起。
当然不可以。
程岁杪想,自己是没办法离开陆岌的,但是跟陆岌说说让家人住在外面自在些,应该没问题。
“我也有这个意思,你哥哥看我的眼神……他估计心里还很不是滋味呢,需要足够的时间让他接受。”
“那我就让哥哥他们去了?”
“嗯,让连只陪他们去。”
程岁杪点头,虽然不知道连只对京城知道多少,但陆岌这样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陆岌看着程岁杪轻笑了一下,程岁杪不解,正疑惑着,又听他到说:“他们之前住着的那个院子是我的,但你大概这个时候不能告诉你哥哥,如果他要交租金,你就随便跟他说说,以后找到机会再跟他解释清楚。”
程岁杪无语凝噎。
他有理由怀疑,之前哥哥在京城的一切陆岌都了如指掌。
不过他说得对,如果此刻大哥知道那地方也是陆岌的,估计不会愿意住。
他心里对陆岌有气,对自己有不甘心。
知道能住在以前稍微熟悉一点的地方,程岁杞多日以来的愁容总算舒展了。
可是程芸枫和程岁桐显然更喜欢桂花巷的大宅子,“我们为什么不能跟陆岌哥哥住在一起呢?他跟三哥哥关系那么好,不也是我们的家人吗?”
程岁杞满脸尴尬,下意识看向在场唯一的外人连只。
连只自然什么都没说,也全当自己没听到,东张西望着。
程岁杪耐心地跟弟妹们解释:“陆岌哥哥刚到,很忙,而且那是陆岌哥哥买的宅子,我们作为客人可以登门拜访,不能鸠占鹊巢,知道吗?”
他不希望在弟弟妹妹心里种下“陆岌的东西就是我们的”这样的想法。
弟妹们懂事,但还是疑惑:“陆岌哥哥不是我们的家人吗?”
程岁杪愣了一下。
陆岌对他的家人很好,只是因为他们是他的家人,但将心比心,陆岌会想和他的家人成为家人吗?
程岁杪不知道,陆岌的家人,是他的梦魇吧,他对“家人”这两个字,是否已经深恶痛绝了呢?
程岁杞脸绿了。
“别这么说,他姓陆,你姓程,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程岁杪不知道大哥这么说是发泄着心里的怒气和怨气还是跟他的想法一样,担心弟弟妹妹的思路跑偏。
程岁杪柔声对两个孩子解释。
“就算是家人,自己买来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你们两个以后乖乖的,有出息了,就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买大宅子了。”
看到大哥的表情,弟弟妹妹们再想说什么也咽了回去,安静地点了点头。
程岁杞气得不行,虽然没对孩子发作,但程岁杪和连只看的清清楚楚。
连只这一路上把程岁杪和陆岌的关系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两个哪儿有雇主和仆从的样子,因而连只知道程岁杞在气什么,也能理解。
连只牵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程岁杪和程岁杞走在后面。
程岁杪劝哥哥不要对两个孩子生气,他这两个弟弟妹妹也算命途多舛了,比起其他孩子已经很懂事了。
程岁杞长长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如果你能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就好了。”
这个时节桂花巷没有花香。
程岁杪停下脚步,回看哥哥。
“跟着陆岌,我真的是愿意的,不是被迫的,你放心吧。”
程岁杞的表情好了一些,但并不多。
程岁杪知道,如果对方不是陆岌,只是普通人,自己的大哥一定什么都不管,高低要把他们拆散了,
可最最无奈的是,那人是陆岌,哥哥心里很难过,却又无计可施。
程岁杪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受了委屈,别无他法,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自己是自愿的,没受委屈。
“三哥哥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程岁杪摸了摸小妹的头,“嗯”了一声,“把你们送到地方,认个门,我再回来。”
陆岌不担心他在京城这个地方悄悄离开。
程岁杪相信,这里遍布着陆岌的眼线,比起芸城,说不定陆岌对京城更熟一些。
“花灵姐姐呢?”
程岁杪跟他们解释了一下。
他跟陆岌请示,希望让花灵和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在一起,这样他能放心些。
而且在陆岌身边,难免一不小心就没了命,还是离远些安全一点儿。
但是花灵还生着病,他们出来前,程岁杪问了一下,花灵还睡着,想着等她身体好些了再让她过去。
至于连只如何安排,全看他自己。
连只是隋雾的人,把他们一家送到京城,应该要找时间去跟隋雾复命。
只是隋雾似乎还没到京城。
居然比他们还晚……
程岁杪抬头看天,总觉得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他重新把目光放在家人身上,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他们安顿好,没了后顾之忧再回去陪着陆岌。
程岁杞很担心之前的院子有什么差错,被别人租走了或是租金贵得离谱,程岁杪一直安慰他。
他心里很清楚那院子一定还空着,什么都没变,陆岌的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跟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
果然,一切如程岁杪所想。
他们跟牙行的人见了面,以一个低于市价的价格租下了那个院子。
程岁杪付了一年的租金,立了字据。
因为是他付的钱,程岁杞就让他把字据拿着。
程岁杪说明那些钱里,一部分是他的积蓄,其他的都是跟陆岌预支的,也算是借的。
程岁杞点头,一脸落寞:“无论如何,帮我跟他说声谢谢,他待我们一家人没得说,我会还给他的。”
程岁杪自然答应了。
他不想打消哥哥的积极性,只是他已经看清了,对陆岌来说,钱财全然是身外之物。
而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一开始接近陆岌也是为了活下去,为了钱,他自己已经放弃了给陆岌还钱的想法。
如果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下辈子能不能还清还不一定。
程岁杪估摸着自己这辈子就会是这样了,一边愧疚,一边享受。
如果这辈子还能很长的话。
送他出门的时候,几个人都很舍不得。
程岁杪对他们笑:“又离得不远,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他摸了摸弟弟妹妹的脸,叮嘱他们要听大哥的话,又问了连只几句,得知他想先和他们住下帮忙打扫什么的,程岁杪也没有异议。
回到桂花巷,没想到看到了一直没见到的木圆。
打过招呼后,木圆说陆岌正在见客。
程岁杪不便打扰,就拉着木圆问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这才得知木团和木圆一直都在京城帮陆岌做事。
他看的出来,因为不知道程岁杪了解多少,连一向口无遮拦的木圆也不敢对他多说什么。
程岁杪理解他,并不怪他。
没多久,木团送客的时候,程岁杪看到了陆岌来到京城后接待的第一位客人。
一位白衣公子,容貌不凡,看起来一身正气,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离开。
程岁杪轻声询问木圆这是谁。
“前丞相丰寇之子,丰兴禹。”
程岁杪听说过这个“前丞相”的名字,好歹也跟了陆岌一路。
陆岌接到的所有信件都没有瞒过他。
丰寇其人,如果没记错,他可是反太后一派的,是朝中少见的清流,不愿把看到的事当做没看到。
那一座座静禅寺,当初就是丰寇带着人统统处理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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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殊途
之所以是“前”丞相,自然是因为丰寇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
司贤在位时就已经迫使他主动告老还乡。
据程岁杪所知,丰寇在朝中德高望重,司贤上位第一件事就让他走,是为了给太后吃一颗定心丸。
他一定没想到,没过多久自己的人头也难保,还是死在亲弟弟手里。
人生果然难测。
不过丰寇不是司贤的人,自然也不是司辛的人。
龚令慧和司辛做局杀了司贤,比起司贤,司辛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召丰寇回朝。
丰兴禹的出现,更证明了陆岌别有打算。
程岁杪沉默着进了书房。
挟恩图报的他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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