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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亮如白昼

    整个湟中平原,事实上每天都有战斗发生,大多出现在双方斥候之间。
    斥候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对面的斥候,也就是侦察兵。
    是所有兵种当中,单兵素质最高的兵种,也都是个顶个的狠人,征收条件是不能超过30岁。
    超过这个年龄,你的耐力、体力会有非常大的下滑,无法完成高强度的野外侦查。
    老黄狗算是非常牛逼的了,但是三十二岁的时候也不得不退居二线,这个兵种也是藩镇地区损耗最大的兵种,平均寿命最低。
    王人杰的振武军,本来是带着运送粮草的任务赶赴绥和守捉,结果放出去的游骑带回消息,守捉城那边出现吐蕃大军。
    这是非常罕见的现象,湟中平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成建制的吐蕃兵团了。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王人杰肯定不敢让辎重队往前走了,万一被袭击,后果非常严重。
    而他当下的护卫能力,又不敢保证能将粮草顺利送进守捉城。
    “绥和守捉易守难攻,必然是消耗战,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将粮草送过去,”副使康义方建议道:
    “趁着当下还没有暴露,我们应增加游骑,散布周边,保证南下道路通畅。”
    斥候的作用非常多,其中有一点,就是确保军队处在敌军的监测盲区,也就是主动驱赶和清理周边敌军斥候,留出一个隐秘空间,方便大军在敌军的监测范围之外移动。
    这个空间越大,军队越安全。
    王人杰眼下接手的振武军,人数已经达到2600余人,而且韦光乘也新调配给他200匹战马。
    200名的游骑完全可以扩展出一个极大的盲点空间,但是需要时间。
    王人杰点了点头:“将分配到战马的健儿全都放出去,东南西三个方向,不准有任何贼军渗透进来,辎重车全部拉后,我们徐徐推进,稍有异变立即南撤。”
    康义方点了点头,交给一名副将下去安排。
    藩镇地区,会骑马的军士并不少,游骑斥候多挑选最擅骑者,但是眼下振武军这种情况,有经验的斥候早在石堡城就折损的差不多了,当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会骑马就行。
    实际上,军中乐意做斥候的人非常多,因为待遇好,军功积攒的快,外出回来休息的时间也足够久,还有一点就是,威风。
    斥候传报,别人是需要让路的,相当于你是一路绿灯。
    王人杰很清楚,自己麾下的振武军新兵太多,战斗力不行,担任护送任务还可以,作战差远了。
    正当他们再往南推进七里之后,游骑来报,临洮军出动了,三千铁骑在安思顺亲自率领下,已经从振武军东翼快速南下。
    多年丰富的作战经验告诉王人杰,这一次的绥和守捉方向,战事没有那么简单,恐怕会形成一场大规模的混战。
    陇右方面是巴不得贼军进来的,眼下你都进来了,皇甫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那么极大可能,自己的屁股后面,还有大军,只不过骑兵机动快,他们知道的早。
    可惜啊若是给我一支千人精锐,我也可以掺和掺和,偏偏我的手底下是一支新军,身上还有押送物资的任务。
    他是非常好战的,一身军功全都是沙场上积攒下的,见到眼下形势,也是心头火热,双手痒痒,恨不得带兵杀入战场。
    因为李隆基喜好边功,经常赏赐有功的边将勋爵,以至于大唐的各大藩镇将领,几乎人人好战。
    因为这是他们跨越阶级的最好机会,勋爵不同于官位,虽然荣誉成分居多,但是这个荣誉太过诱人了,关键时刻能保你的命,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
    若个书生万户侯,这句话的杀伤力是非常大的,意思是你见过哪个书生被封为万户侯的,普通出身想要封侯的途径,只有在军中才能实现。
    李琩当下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应付这种战场突发状况的经验,可以说,一点都没有。
    后世影视剧当中的战争片,他倒是看的非常多,史书上的战事记载,他也看过不少,但是不管用啊,电影是电影,史书是史书,现实是现实。
    你能想到安思顺麾下两万人,人家做为主将,竟然只带着3000骑兵就出发了?
    而且一点不虚,还很兴奋。
    当下传到鄯州的军情,明明内容很少,吐蕃在打绥和城,而且后方正在持续增援,仅仅如此。
    但是皇甫惟明却认定,这将是一场大战,于是他没有一点犹豫,开始整顿大军,打算亲自前往坐镇。
    他麾下的军队,由四个部分组成:亲卫队500人,加上驻扎在鄯州南180里的合川守捉,管兵1000人,还有从河州调来的平夷守捉,管兵3000人。
    皇甫惟明将在其中挑选精锐善战者2000人,进驻拔延山,剩下的继续留在鄯州附近。
    那么李琩将全面接管湟水防线,负责调度指挥。
    他亲自将皇甫送出鄯州城,然后立即返回节帅府召开会议,研讨当下局势。
    并没有跟随皇甫惟明离开的张介然在大堂内,道:
    “如今还留在湟水一线的,有臧希液的安人军,整编一万人,战马三百匹,临洮军一万两千人,战马三千匹,镇西军四千人,白水军四千人,总计大约三万兵马,可随时观察形势转变,以做增援。”
    李琩坐镇大堂,看向韦光乘道:“战事一起,军械耗费最重,存量是否足够?”
    韦光乘叹息一声,道:
    “这要看打成什么样子,补充新军之后,军械发放巨大,眼下的储备并不充裕,铁甲只有四百副了,其它各类甲胄总计两千余副,长矛大概四五千支,羽箭最多,七万有余,弩箭快耗光了,一万多支吧,虽然长安那边一直在补充,但实际上并不多,可以经得起一次大战损耗,但经不起第二次了。”
    真正的战争储备,一般是不会明说的,你问,就肯定有,有多少,不告诉你,啥时候问,都是有,没有也说有。
    但是今天面对李琩的问话,韦光乘老老实实说了,这让在场的众将无疑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战场上的军械损耗是非常巨大的,一支长枪能用多久,完全取决于他的主人,也许是枪杆折断,也许是枪头破刃,也许能杀两个人,也许一个人都杀不了。
    藩镇的军械管理是有一套章法的,每一次战事过后,各军内的兵曹负责统计损耗,然后上报节帅府,节帅府这边会根据你的损耗做出适量补充,但是你要按照新军械发放数量的三分之一,上缴旧军械。
    你的刀开刃了,断了,不能再用,那么将磨损的刀上缴,上缴三柄劣刀,换取一柄新刀。
    这一政策也是尽最大可能节省资源,促使军士珍爱自己的装备。
    之所以定下三分之一的比例,是因为将士阵亡,很可能他的军械无法从战场取回,这个就只能算在消耗里。
    “湟水一线有多少铸铁场?”李琩问道。
    韦光乘道:“整个陇右有四座,两座在鄯州,即使将缴获的贼军兵器以及上缴来的损耗熔了,再次打造,也是需要时间的,就眼下来看,每日供应不了多少。”
    杜希望闻言建议道:“非常之时,慕容部被全歼在我陇右境内,其中缴获之完好军械,也是可以用的,虽然不顺手,但总比没有的强。”
    韦光乘苦笑道:“缴获并不多,而且大多恶劣,慕容部本就不是精锐,多以奴隶和平民组成,装备粗糙,就眼下形势,我如果发放缴获,将士们第一时间就能猜想到军械不足,这会影响军心的,最好的办法还是熔了,按我大唐制式重新打造。”
    杜希望摇了摇头:“那样是来不及的,就怕这次的绥和之战,会演变为大规模多线作战,就委屈一下新军,将他们的兵器换成缴获之贼兵,暂时用来供给精锐。”
    臧希液一听这话,顿时来劲儿:
    “想都不要想,吃进去的还能吐出来啊?武器盔甲是将士们的第二条命,新军怎么了?就不是我陇右儿郎?贼人那些我们用不惯。”
    眼下的陇右,就属他手下的新军最多,本来安人军是打废了,但是韦光乘给他补全了,代价就是,里面安插了很多韦光乘的人。
    所以现在的安人军,臧希液和韦光乘各能指挥一半。
    韦光乘在李琩挂职朔方节度使的时候,可是朔方实际上的老大,虽然他管不了郭和王,但是他的手底下,不缺能征善战的猛将。
    也就是说,眼下的安人军,战斗力虽嫌不足,但是服从性还是很高的。
    “怎么就用不惯了?是不能杀敌,还是不能护身?”杜希望冷冷的看向对方。
    臧希液平时是不敢跟杜希望顶嘴的,但是眼下不一样,他都快被架空了,一个将军如果被架空,那朝廷百分之百会选择换人。
    是的没错,谁能管的了这支军队,谁去管,尤其是在战争时期,李琩甚至都能以不能驾驭将士的借口,名正言顺的罢免臧希液。
    历史上安史之乱,高仙芝和封常清带着安西军守潼关,结果呢,两人被基哥杀了,那么还有谁能接手呢?
    在家痛风,一把年纪,行走都不方便的哥舒翰,为啥是他?因为他能管得了安西军,你换别人不好使。
    臧希液破口大骂道:
    “都特么在打我的主意,早知如此,老子在安人城就不那么玩命了,与其如今被人轻视奚落,不如当时保存实力。”
    你还别说,如果安人军没有被打残,你还真就动不了人家,手里有兵,就有话语权。
    安人军是陇右第二大军镇,仅次于安思顺的临洮军,加上臧希液还是游击将军加都知兵马使,本部兵马如果保存完整,你现在都得看人家脸色。
    “都别争了!”李琩斥喝一声,道:
    “这是在商量,不是让你们吵架,不要因为谁的一些看法就动火,不是就属你火气大。”
    臧希液撇了撇嘴,低头不吭气了。
    李琩皱眉看向韦光乘,道: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从民间招募工匠,再造一座铸铁场,雇佣平民壮妇,让他们去铸铁场做工,出量要翻一倍,我不是跟你商量,这是命令,铸造场之铁匠,敢有藏私技艺者,杀!”
    韦光乘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铸造冶炼,是家传技术,有儿子传儿子,没儿子认个儿子,徒弟基本上只是打下手的,真正的技艺不传徒弟。
    所以古代的徒弟们要想出师,就需要偷师。
    在很多的行业当中,师父是防着徒弟的,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嘛。
    武侠小说里,徒弟都不如师父,就算他师父一把年纪快入土了,还是打不过师父,那些高深武学全在师父手里,人家藏私了。
    倚天屠龙记当中,张三丰被般若金刚掌偷袭之后,为了不使武当绝学失传,才决定把太极拳临时传给俞岱岩。
    俞岱岩心里苦啊,一把年纪了才学会太极拳。
    既然要雇佣平民参与冶炼,那么你不传授技术,是没办法进行的,而工匠们肯定是会藏私的,这样会极大的影响产量,但保证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李琩现在就是要告诉他们,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议事持续了两个时辰,等到散会之后,只有韦光乘这个自认为算是李琩自己人的留下,剩下的陇右将领,除了安贞会率领临洮军大部往南推进八十里压阵,剩下的都各回本部,为将来可能出现的出征做准备。
    李琩的幕僚也都留了下来。
    “臧希液这个人,是值得好好利用的,”韦光乘道:
    “他有败绩,所以眼下急于建功,绥和守捉若需支援,第一个就让他上。”
    李琩语气嘲讽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私下里都找我告过你的状,补充安人军,你就好好补充,安插那么多自己人算怎么回事?”
    韦光乘笑道:“为的就是让臧希液听话,投鼠忌器,也是做给别人看的,我在陇右是个外人,刚来的时候没人将我放在眼里,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个观察使,随时随地能拿捏你们。”
    老三李岘忍不住笑道:“不愧是朔方的封疆大吏,驾驭下属果然有一手,不过你这套也就在陇右用一用,其它地方就没用了。”
    眼下的大唐各大藩镇,就属陇右内部最复杂,放在其它地方,确实没有人会将韦光乘当回事,你再怎么玩手段,我也不鸟你,因为上面有人罩着。
    而臧希液的后台是牛仙客,牛仙客眼下不管用了。
    “形势多变,你我都需谨慎,”李琩淡淡道:
    “我既然来了,你就不要再胡搞了,我刚才已经催促臧希液加快练兵,他现在急于将功折罪,确实值得一用,但怎么用,还是要深思熟虑的。”
    说罢,李琩皱眉道:“若是绥和方向,真的能将乞力徐部牵扯进来一部分,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强攻石堡城?”
    幕僚严希庄摇头道:“恐怕是不行,石堡城北部防线已成体系,若无千载良机,实难攻下,代价太大了,不值得冒险一试。”
    韦光乘也附和道:“一旦打不下来,军资的损耗将难以补充,届时就连积石城也无法兼顾了,不宜涉险。”
    李琩摸着自己的胡须道:“若是河西进展顺利,能够使乞力徐腹背受敌,便可分担我们的压力,到那个时候,其实是可以试一试的。”
    “隋王慎重,”韦光乘赶忙劝说道:“没把握的事情,还是让别人来做。”
    在他看来,机会是有的,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一旦败北,李琩要承担责任不说,也会在陇右被人诟病瞎指挥。
    这对李琩的名声影响极怀,毕竟刚刚才发生白狗事件,李琩若是吃败仗,会让人胡思乱想的。
    “那就再议吧,”李琩看向武庆,道:
    “你去一趟临洮军,告诉安贞,所有军情一日五报,让他多加派一些斥候出去,我们要做到对当下形势了若指掌,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喏!”武庆点了点头,出去办事去了
    一夜风平浪静,绥和守捉城一整晚都没有受到攻击。
    但是李光弼派出去的斥候回报,有不知数量的贼军已经囤积在城西方向,王难得也派人传信,贼军的后续增援源源不绝,多条小道路拥塞严重。
    “果然,我进驻此城,已成诱饵,贼军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想要在这里困死我,”
    李光弼在城内一座矮小的房子内,召开军情会议,道:
    “此地位于湟中腹地,鄯州必有动作,贼在西方,我军于东线构筑防线,他们来的越多,败的越快。”
    火拔归仁点了点头道:“只可惜盖将军的骑兵走了,否则贼军必是全军覆没之局。”
    李光弼笑道:“正是因为盖威走了,他们才敢进来,也只敢攻城,不敢游战。”
    攻城,必然是多方列阵,各路大军会互相策应,将骑兵对军阵的冲击降至最低。
    行军是非常深奥的一门学问,一般主攻部队人数并不多,周边的策应军团才是数量庞大,也就是多兵团掩护中军来完成既定战略目标。
    类似于游戏当中的保护我方输出。
    乞力徐这一次派出的是麾下猛将索达赤,从石堡城方向带出来三万五千兵马,分作十一个部分,浩浩荡荡兵分六路,正在快速向绥和城行军。
    之所以昨晚没打,是因为昨晚天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今天是二月十八,如果没有乌云,月亮的能见度是可以保证夜间攻城的,其实西北打仗很少用照明工具,火把大多数时候是用来行军或是放火的,不是用来攻城照明的,你举着火把攻城,是嫌自己目标不够明显?
    不管城内还是城外,都不用火把,就是黑灯瞎火的干,除非被人登上城墙,才需点燃火盆,分辨敌我。
    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那就是明明是夜晚,却亮如白昼,而且大多数发生在70后,80后的小时候。
    原因就在于大气条件。
    大气通透度高,夜空质量优异,远离光污染,光线传播的阻碍减少,月亮的亮度更高,视觉效果也就更好。
    当下的大唐,空气质量肯定是没的说,只要天上没有云,那么就是满天繁星,月亮高挂,尤其是在高原地区。
    而陇右这个地方,偏偏就是高原过渡为平原的中间地带。
    鄯州,就是青海省西宁市,海拔2000米,赤岭一线海拔更高,3500米。
    这个地方,晴天居多,所以夜战的频率非常高。
    李光弼已经加派人手,轮流在城墙上开坑,在上方打造掩体工事,以确保这座十几年没动过的城墙,具备城防能力。
    “归仁,你傍晚时候,带三千人出城,往城东驻扎,多带些军衣布帛,熬至天亮便可回城,”李光弼吩咐道。
    火拔归仁点了点头,心里则是一万个不情愿。
    绥和城方圆几十里,但凡你能看到的树,都在村庄里,村民不让砍伐,当做当地神灵的寄居之处,军士也不敢轻易砍伐。
    那么夜里出去,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西北的夜晚冻死个人啊。
    但是他也知道这么做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敌军很可能夜晚攻城,而他守在城外,可以保障随时应援。
    这时候,就体现出军服布帛的重要性。
    李光弼也大方,辎重当中但凡能御寒的你随便拿,稀罕盾牌的话你也拿走。
    毕竟他希望火拔归仁是一支随时可以行动支援的部队,而不是冻的瑟瑟发抖,走不动道的。
    积石城防线,眼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攻,贼军一拨接着一拨,昼夜不停,一向待在衙署的郭子仪,也不得不登上城墙上的指挥所,亲自坐镇。
    郎支都这一次,就叫做策应,拼命攻打积石城,其实是为乞力徐吃掉李光弼提供保障。
    他将李光弼南边的唐军全部牵扯住了,能救李光弼的,只有湟水一线的主力。
    而安思顺已经进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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