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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150章 愿纳投名状!

第150章 愿纳投名状!

    第150章 愿纳投名状!
    夜里,梁山,聚义堂旁边的偏房之中。
    宋江吴用两人对坐,皆是愁眉不展,各处水路回来了一些人,三五个,十几个……
    一万多大军,却也只回来了七八百人,只待夜里不断派船去接,在那水泊边的芦苇丛里到处去等……
    宋江吴用也知道,只怕再怎么接,也接不回来太多人了,在外之人,军心已然散了去,怕是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外逃了,从哪里来的,又往哪里去。
    也好……不回来了,也少一副碗筷。
    但朱仝回来了,四处出击之策,依然大败亏输。
    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吴用先来说:“哥哥,这两日,那苏武在济州演兵,把那军汉都装在船上下水来来回回……想来又是个水陆并进了,后山打造的那些硕大器械也越来越多,怕是生死在此一番!”
    宋江只有疑问:“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财?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手?”
    实在是不能理解,苏武本是一个县都头,说他会钻营,升了官,也不过是个东平府下兵马总管,至于那什么京东两路兵马副总管,那不过是个虚职。
    那么多甲胄,那么多好马,又是造船,又是打造攻城器械,他哪里来这么大的人力物力?
    吴用慢慢来答:“只听得人说,那苏武最会攫取钱财,生财有道……”
    宋江摇着头,心急,他早已急过了,此时冷静非常,只道:“水军,那苏武既是要水战,便是再胜他一回,胜完这回,要想办法见一见那个……童贯。”
    “哥哥是想以童贯来招安?”吴用问。
    “那高太尉身死,那宿太尉又并不能说动天子,也就唯有……近在眼前的童贯了,只要此番水战再胜,见到童贯,便是豁然开朗……”
    吴用却有担忧:“哥哥,你当真觉得此番水战必胜?”
    “怎么?”宋江已然一惊。
    “哥哥……那苏武不是高俅,且还有高俅败战在前,那苏武何以还敢从水路而来?咱们与那苏武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了,那苏武从来不是一个鲁莽武夫之辈,岂能不是心中有万全之准备?”
    吴用没想事,想的是人。
    宋江听得心中一紧,却是大手一挥:“他苏武再如何,也不可能有一支比我梁山还强的水军!”
    吴用点头:“倒是这个道理啊,只是许多事,有前车之鉴,必有应对之法,那苏武已然对咱们水军的手段清清楚楚……”
    “吴学究,今日你是怎么了?怎的灭自己人威风?那苏武还能飞过水泊不成?学究向来都是智计百出,不论遇到什么难事,只管镇定自若出谋划策,怎的今日……嗯?”
    宋江起了一些情绪。
    吴用沉默片刻,再来开口:“哥哥,不是我今日不镇定,而是局势到了这般紧迫之时,生死已然就在此番……咱们打了许多次仗了,不知与多少人交过手,便是十三万大军也应对过,如何,又是苏武,与苏武打交道,当真从未讨过便宜……从未……”
    “吴学究,你到底想说什么?”宋江严肃来看。
    “想说什么……其实也是以往说过的话语,那苏武曾经让我与哥哥带过话,这话口有了,是不是可以与那苏武对谈一二?哥哥……”
    吴用其实显得很恭敬,语气也多是试探。
    “与他对谈?与他求和求饶不成?”宋江来问。
    “倒也不是求饶求和,我等本欲想方设法招安,此番枢密院使童贯就在东平府里,我们若想见他,何其难也?那苏武要见他,容易非常。头前,咱们能高太尉谈妥一些事,而今里,说不定也能与苏武谈妥一些事呢?只看苏武要咱们做什么……若是真需要咱们做点什么,岂不当真是个话口?”
    宋江皱眉一想,却是摆手:“只有再胜一战,才好招安,到时候,只管直接去见那童贯……如此,才可招安!”
    “哥哥,为何非要如此?”吴用有些不解。
    宋江严肃来说:“那苏武,一介武夫之辈,他岂有资格招安何人?若是通过苏武去招安,那我等岂不这辈子都要被那苏武压上一头,到时候说不定还在苏武麾下,乃至就是做个小小军将,此非我所求也!”
    “哥哥所求是……”
    “学究,你我都是读书人……”宋江如此一语。
    吴用只管点头:“那是那是……”
    读书,也是真读了一辈子书,一个做了县衙的押司,一个做了村里的教师。
    何也?
    考不上……
    若是考得上,何必如此?
    如今这般,求的就是与考得上的人同朝为官……
    宋江再来一语:“不求什么高官厚禄,但怎么也当教人称你我一声相公,哪怕……哪怕……是郓城知县也好,学究……”
    吴用再点头:“那是那是……”
    却是吴用又说:“哥哥,当真招安,只怕也只能任由朝廷来用,岂又是我等可以随意去选……”
    “学究啊,说的是这么个意思……”
    “哥哥,若是万一,此战败了呢?”吴用忽然这么问了一语。
    “败了……”宋江直接起身,左右踱得几步,微微咬牙,说道:“那就是我等时运不济,那就走出这水泊,往别处去,兄弟们即便是散去各处了,来日再选一地,只管往南去,这里有苏武,南方可没有苏武,去江淮,乃至去江南,近来也听得江湖消息,说南方好似也有人要闹起来了……说不得,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两人密谈,从来交心,说的都是大计。
    吴用听来,又是点头,只管先认同,再来说:“若是一败,就怕出不去了……”
    “学究,且莫说这些,此番,水战怎能不胜!”宋江气势陡然而起,话语铿锵有力。
    吴用点头,一时也说不得什么来……
    两人再坐一会儿,散了去,各自休息。
    却是吴用入了自己的屋,刚要脱衣去睡,却是有人敲门。
    打开门看,正是风尘仆仆今日刚回的朱仝,迎进屋内落座。
    只看得朱仝满脸的凝重,吴用便也问:“何以朱仝兄弟这般夜里还来寻我有事?”
    凝重的朱仝,却又一时说不得话来,只管叹息一声,坐着沉默。
    吴用脑瓜子转得快,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自己的几番遭遇,便问:“朱兄弟是不是……回来之前,见过那苏武?”
    “学究何以知晓?”朱仝愣了愣。
    吴用还是叹息:“昔日里,我又何尝不是也见了他呢?”
    朱仝心中一定,立马就问:“这我倒是知晓,那学究与苏武相见,说过一些什么?”
    吴用看了看朱仝的模样,便是直接一语:“招安……”
    朱仝心中更定:“他也与我说的是类似之事。”
    “我知晓……”吴用点着头,已然猜出了个大概。
    “那……”
    “你先说说,那苏武怎么与你说的?”吴用稍稍用了点心眼。
    “他说……他看上了咱们寨子里的水军,说可留一命,说……他只看得上这些人。”朱仝也就和盘托出。
    “他已然开口要了……”吴用听来,只觉得是苏武开价了。
    “那学究如何作想?”朱仝立马又问。
    吴用却是摇摇头:“我又能如何作想?我作不得多想……”
    “可……可是公明哥哥不愿?”朱仝直白来问,对于从来不愿从贼的朱仝而言,兴许苏武真是最好的选择。
    吴用不答这话,只道:“朱仝兄弟,此番大战,你一定莫要冲杀在前,不论胜败,保住性命就是……”
    这不是暗示,已然是明示。
    朱仝只管点头:“省得省得……”
    吴用还要来说:“水战若能挡,那还有回旋余地,水战若是不利,这山寨啊,也就挡不住那苏武的兵锋了……”
    “学究,那苏武……”
    “好了,不说了……你此番归来不易,早早回去歇着吧。”吴用送客。
    朱仝起身拱手,也不好多留。
    战事,说起就起。
    苏武已然上船动身了,那水泊里埋伏的人,也等了两三日去,今日已然就要决战。
    宋江站在梁山高处,俯视整个水泊,便是再如何极目去望,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山水尽头,茫茫一片。
    只待眺望几番,那后寨里陡然也起了鼓声。
    宋江连忙又往后寨去看,果然也是击鼓聚兵,前军是那秦明,中军是一千铁甲,左右两翼,一个张清,一个索超。
    那高耸的云梯车,一排数去,三四十架,其实,这小小关隘,近前摆满了,也摆不下这么多云梯车。
    那石砲车也是一样,关隘头前的空地之上,摆得是满满当当,甚至许多已经摆到了射程之外。
    后面还有各种车,冲撞车,轒轀车,如是都一窝蜂往前去,便是连去关隘的路都要堵得水泄不通。
    苏武为何还要这么造呢?因为以往不知多少年,谁都没真正造过了,此番闲着也是闲着,只管让大匠也好,小匠也罢,乃至学徒之人,都真正把这些手艺学好学会。
    这是匠人们的一次大演习大操练,来日当真有那攻城之战,这些匠人再造这些东西,必是手到擒来事半功倍。
    石砲已然开始在打,巨大的投石机,嘎吱一响,一颗几十斤重的石头,便被抛向高空,一去二三百步不止。
    砸在关隘之上,爆出巨响。
    宋江连忙下关隘去躲,只因为那石砲车刚才只是试射,如今,已然是二三十具,开始同时在发。
    好在那小小关隘的高墙,加固了好几番,被那巨石砸来砸去,依旧坚挺。
    宋江却还是心急,生怕这加固了几番的高墙真的会轰然倒塌,便是来说:“学究,当是要派人出战,与那官军力战一番。”
    说着,宋江就去看身旁不远的病大虫薛永,而今梁山上下,真正陆战打仗,就薛永还算堪用了,只因为薛永家里就出自西北老种经略相公门下。
    却是薛永闻言,面色一沉。
    好在吴用立马来劝:“哥哥,此时此刻,紧守高墙为要,这高墙定是轻易破不得,若是出战,而今不比以往,寨外那三个军将,虽是客军,但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那中军还有苏武麾下精锐铁甲步卒,更是轻易难胜。”
    薛永闻言大气一松,与吴用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宋江一时心急过后,又回了冷静,点头:“嗯,倒也不急,只等他们上前来送死!”
    倒也没人上前来送死,只管是石砲一直在砸,乃至又看得有人往前推出一些东西来,竟是那床子弩,倒也不多,十几具,也开始发射起来。
    关隘城头之上,哪里还站得住人去?
    也好在,官军此时也不会爬墙来,只待石砲床弩不发射了,再上人去也不迟。
    却是这石砲与床子弩,一直不停,甚至还有一些往前在推,推到一百五十步之处,再来发射。
    竟是把巨石与弩箭直接抛到了山寨之中去,山寨里的人,只管是到处去躲,只管庆幸,好在不多,好在关隘近处逼仄,摆不得太多。
    此时此刻,水泊之中。
    十几大船,一二百小船,载着两三千号铁甲兵,开始进入水泊深处。
    那混江龙李俊早已在水泊深处埋伏了许久,此时终于看到官船了,也有几分激动,只管左右来喊:“兄弟们,来了来了,上回怎么胜的,这回自也是再胜就是!”
    左右之人许多,似也都信心满满。
    却是看着看着,官船竟是不往东来,而是调头往北去了。
    左右之人立马就问:“李头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是来攻寨子的?”
    “无妨无妨,快都上船,小水道多的是,跟着去,他们兴许是想绕路,只待他们去绕就是,北边那里也有可埋伏之处,那边也有阮氏兄弟,咱们直去支援就是。”
    李俊倒也真是临危不乱,冷静非常。
    众人只管上那小船,不断摇橹,在水汊小道里跟着往北,只待一个多时辰之后,只看官船终于往东了,开始进那水泊的狭窄之处,也是那芦苇浮台岛屿掩映之处。
    李俊自是大喜:“兄弟们不必留手,只管本事都使出来,此番大胜回去,公明哥哥自有大赏赐。”
    “得令!”
    身旁众人拱手,摇船的摇船,下水的下水,上岛的上岛,倒也从容,也是官军船只,其实行的不快,更是这个时代的内河船只,都行得不快。
    那高大楼船之上,苏武就站在高处,开始四处张望,显然也有紧张,虽然他自己也操练演习了几番,但毕竟是第一次水战,不同以往。
    一旁还有宗泽,他倒是更显镇定,开口来说:“子卿,按照头前定计,当放火箭了。”
    苏武点头,开口大呼:“放火箭,只管看得芦苇蒹葭之物就点了。”
    火箭准备了不少,引火也麻烦,但一切都有条不紊,只管火箭到处去放。
    一望无际的芦苇之中,慢慢起了火光,风去一吹,火势开始蔓延。
    不知哪里忽然射来箭矢,不必苏武下令,只看箭矢来处,众多军汉早已也演习操练了几番,只管放箭回击。
    苏武还在大喊:“加快加快,冲出这里去!”
    楼船下面,摇桨之人,那是袒胸露乳,拼命去摇,只因为一筐一筐黄澄澄的铜钱就摆在头前,所有人都看得到,将军说了,只管快摇,摇完就赏,赏完再摇,摇完再赏。
    也有军汉左右来巡,只管催促:“快!将军下令了,快些!”
    船上的风帆也是鼓荡不止,船工们当真卖力气,那要赏赐下来的钱财还未落袋,岂能不卖力气。
    便是真想不卖力气,那来去巡的军汉手中的长鞭可当真来打,前两日,可有不少人挨了打,但那将军也好,好吃好喝,乃至当真也赏。
    船只快速行去。
    却是陡然间,火光之处,冒出来不少人,当真不躲了,箭矢不断再射。
    船只之上,自也不断回击,丝毫不慌乱,只射得是哀嚎不断。
    各处水汊里,忽然来了不知多少小船,正是要来堵住去路,好让水下之贼从容来凿。
    楼船高处的苏武,也有应对的军令:“放箭放箭,冲过去!”
    就是这么简单的军令,就是不纠缠,小船堵路,便让他堵,大船何等惯性?总能冲出去。
    迟滞一些速度也无妨……
    要凿船底,只管来砸。
    就看船头已然在撞,船速慢慢在减,船只下层的军汉,更是大呼小叫在催:“使劲,冲出去,便是大赏,快使劲!”
    “嘿呦嘿呦!”船工喊着号子,拼命去摇。
    当真有那悍勇之贼,驾小船靠帮,一跃而起,便是要杀人去。
    船边长枪林立,好似早已准备,只管看得人影,便去捅刺,那贼跳到半空,就看无数枪头捅来,只管落水而去。
    官军大船之后,还有小船,船帮低矮,水贼换了目标去打,上次,就是这么打官军的,只管上了船,长刀劈砍去,官军一个个吓得不敢相迎。
    此番再去,一个水贼从自己的船上跳进官船,却是人还未站稳,官军竟是不慌,无数人提枪就来打。
    只看枪尖无数,一瞬间,这水贼就做下了决定,转头跳入水中去。
    这贼也是好本事,却是心中大急,在水中失去了踪影,远处才再冒头,左右一看,又换一条官军小船再潜水而去。
    再一跃上船,无数枪头立马就来,唯有再跃入水中。
    不同不同,真是与上次大大不同,按理说,只要上了船去,官军就会惊慌失措……
    此番怎会是如此?
    这水贼不再去寻官船,只在水下不断潜游,偶尔起身换气,就听得四处大呼小叫:“快快快,射那个,那个露头了。”
    一口气刚换,听得呼喊,这水贼连忙又潜下去,往那最高的楼船去潜,因为那边,正在凿船,只要把那楼船凿沉,在这逼仄的水道里,那就直接堵住了一大排,官军自会乱了阵脚。
    却是那楼船依旧不断在行,虽然不快,却是一直在走,显然头前并没有完全堵住。
    这到处潜游的水贼,名唤阮小二,便更是使劲,往那楼船船底去游。
    只待近前一看,阮小二心中就知,不好不好……
    那船底黑黑一片是什么?不是铁还能是什么?甚至许多处已然开始有了些许锈迹。
    铁生锈极快,便是这么放在船底,不得多久去,就要锈成一片……
    可是,此时并未太多锈蚀,阮小二急忙来问:“小七小七,如何了?”
    又那刚刚出来换气的贼人立马来答:“一时半刻,怕是凿不动啊!”
    “快使劲快使劲,这铁皮绝对不厚,再凿再凿……”阮小二已然急了,这若是再往前开去,不得多久,可就要进广阔之处了……阮小二自己也潜入船底去,接过旁人的工具,只管也砸,铁皮完全不比木头,当真是又湿又滑,水中还不好使力,这些都是其次……
    主要是这船只不停,还得不断踩水去追,更费力气。
    船上之人,自也发现了船下有人,便听大呼:“搬大石来,只管看哪里有人露头换气,只管大石去砸!”
    咚咚咚的大石砸水之声,激起水几丈之高。
    这是苏武的定计,箭矢再如何大力,也难以入水,这巨石虽然入水之后也没有多大威力,但毕竟重量在那里,总有效果,乃至激起波浪,也能让水下之人来去不稳。
    楼船船头,已然有人取来长长的木杆,左右去拨开堵路的船只,船只上也还有大火,想着用火来烧官军楼船,自是撑开去就是。
    船头前箭矢也在不断去放,楼船当面,已然没有贼人敢轻易暴露身形。
    楼船继续在走,一直在走。
    阮小二技艺着实了得,终于在水下凿卷一块铁皮,已然看到木头了,却是陡然发现,头顶船只忽然快了几分,连忙奋力踩水去追,便是要追到刚才之处。
    却是船只越来越快,阮小二心中立马泄气,便知头顶大船驶出了水汊,要去宽阔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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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二连忙去拉头前的阮小七,用手势比了比,走,得走了!
    如今已然气力使去了大半,若是真跟着到了宽阔之处,只怕再想藏身而逃就难了,到时候不免就要换气露面,官军小船左右散开来,岂能看不到?得走了。
    哪里知道,阮小七还不愿,指了指自己头顶,已然也是凿破了铁皮,看到了木头,舍不得就此退去。
    却是阮小二伸手就去拽,一把拽住阮小七,便是身形一顿,那船底已然远去好几步,再顿一顿,船底又去好几步。
    只待船底远远行去,两人才敢稍稍露出水面换气,已然也是憋气憋到极限了。
    那阮小七还来一问:“哥哥,我已然就要凿开了,你怎不等等再拉我?”
    阮小二无奈来答:“你自是本事大,但凿开一处有何用?”
    阮小七微微一想,便也是,兄弟们都不曾凿开,他一人凿开一处,没有意义,船内之人,说堵就堵住了。
    唯有到处漏水,才能沉船,一处小漏,不是大碍。
    阮小七转头问:“哥哥,这可怎么办?官军船只已然全力往水寨去了。”
    “还能怎么办?赶紧寻船去,往山寨去援你五哥!”阮小二如此说着,立马潜下,当去寻船快归了,阮小五守在水寨。
    水寨,便是梁山岸滩靠近水边的大寨,官军登陆之后,水寨首当其冲。
    破得水寨,官军便可直冲入山寨,再也无有阻挡。
    宋江倒也不是没想过要把整个梁山都用高墙围起来,便是岸滩这边,也都建起高墙。
    只奈何……工程量太大,无异于建造一座不小的城池,实在难以做到。
    不仅需要无数的建材,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时间,若是再等得两三年,兴许这件事还真能做成。
    回过来想,若真是岸滩已然被占去,即便建了这么一座城池,意义也不大了,梁山高处之上,连水源都没有了,困在孤山之上,要不得几日,死期也就到了。
    所以,守山,就要守水寨。
    阮小二阮小七,此时挡不住官军去路,那就只有一心回去守那水寨了。
    混江龙李俊,自还在后,不知头前发生了什么,只看得官军之船都往那宽阔处驶去,便是又急又骂:“阮家兄弟这是干什么吃的?怎的放了官船出得水汊?”
    “李头领,怎么办?”身旁问话的,是出洞蛟童威。
    怎么办?
    李俊往前去看,只看那官船越行越快,还能怎么办?便是大喊:“快,回水寨去守。”
    水寨有两座,梁山下岸滩边,左右各一座,互成犄角之势,左边是阮氏兄弟,右边自就是李俊与童威童猛。
    官兵已然过了水汊去,李俊更是亲自去摇橹,摇得飞快,便是怕那官军船只先到,怕那童猛一个人守不住右边水寨。
    只待李俊奋力摇橹,靠水寨而去,就看那官军船只,忽然慢慢都在停了,就停在岸滩一二里之外。
    山后,宋江只听得官船就要登陆,连忙惊慌而来,当真看到了官船在远处,入得李俊右寨而来,便是喝问:“何以未把官船堵住?”
    李俊委屈不已,只答:“哥哥,官船未走我这边,走的是北边,我自连忙去追去帮,哪里知道,阮家兄弟忽然就放官船过去了。”
    一旁吴用听来,便是面色一黑,连忙解释:“哥哥,阮家兄弟必不会轻易放官船过来。”
    宋江大怒,抬手指向水面:“那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吴用一时无言,其实也没想明白。
    却见宋江脚步就起,往那左寨而去,恨恨在说:“便是当真吃里扒外,当场擒拿斩杀。”
    吴用立马跟随而去,在后面说:“其中定有曲折,哥哥一定问个清楚,万万不能临阵斩将……”
    宋江只管上马去,打马快走,吴用飞快也跟。
    那左寨一入,不等宋江呼喊,阮家兄弟已然近前拱手。
    “来人呐,把这三人绑了!”宋江大呼,显然已是怒上心头来。
    三人连忙跪地就拜,阮小二开口就说:“公明哥哥容禀,那官军之船,都在船底装了铁皮之物,着实凿不开啊,且那官船行得极快,没那么多时间去砸,着实又挡不住,非我等不尽力!”
    吴用连忙也来拉:“哥哥哥哥,定是不假,定是如此!那苏武何许人也,岂能当真无备而来?岂能当真又走那高俅的老路?是我算计不深啊!我之罪也,请哥哥饶恕了他们兄弟吧……”
    宋江此时,才略有冷静,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那水面远处,两手一摊,只问:“学究,而今,如何是好?”
    宋江话语说完,似已然有些无力了。
    后寨正在打得激烈,官军那石砲已然把墙头上的垛口都砸平了。
    前寨,官军已然就要登陆……
    “事已至此,放手一搏就是,哥哥,咱兄弟们个个不怕死,咱拼了就是……大不了……定还有再起之日啊!”
    吴用连连在说,也往宋江的心坎去说,再起之日,便是宋江头前之语。
    宋江更有了几分冷静,看去水面,问得一语:“学究,怎的官军又停船了?”
    吴用此时才松口气去,先与阮家兄弟摆摆手,示意三人退一些去,再定了定心神,想得一想,再说:“官军大概是在等援军到来。”
    宋江左右踱步,皱眉不止:“当有个应对之法才是!”
    是当有个应对之法,吴用努力去想,又是紧张不已,左右去看,前后也看,如何应对?
    “决死岸滩就是!”吴用这么来应对。
    宋江微微抬头仰面,看了看天,再闭眼,一口气叹去……叹得长长……
    那阮小二来说:“我兄弟自是驾船再去,与那官军决死在水中!”
    吴用立马大急,连连摆手:“官船高大,难以攀登,与其如此,不如紧守水寨,让官军来打,可占地利也!”
    宋江张开眼睛,仰面摆正,看得左右,只淡淡一语:“学究,你就在前寨坐镇,后寨也是紧急,我往后寨去安军心,你我同心,共渡此番劫难!”
    说着,宋江起步也走,阮家兄弟又如何真能杀得?即便要杀,也不是此时此刻了……
    发泄了一番怒气,宋江彻底冷静。
    吴用看着宋江背影而去,微微有些愣神,山东呼保义也好,郓城及时雨也罢,孝义黑三郎又如何?
    许是……
    宋江打马去也!
    吴用愣神也恢复了,只管左右来说:“紧闭寨门,准备官军来打!”
    阮家兄弟拱手一礼:“得令!”
    看着汉子们开始忙碌,吴用往高处去站,看着汉子们脸上那略显惊慌失措的表情。
    吴用转身去看那梁山,也深深一口气叹去……
    许久之后,遥望水面远方,大船小船无数,正在汇合……
    官船开始再动,不论大小,皆往岸滩驶来,大船百十步再停,小船开始直接登岸,再又小船又回,去接那大船之人。
    也看着官军如此忙忙碌碌……
    按理说,官军登陆,合该上前去击,趁着立足未稳,兴许能把官军再赶下水去……
    吴用却是没有下令,只看那最初上岸的官军,看那铁甲汉子手中拿着的硕大的朴刀,吴用没有下令……
    便是也知,就凭水寨里的这些人打杀出去,自当是有一番血战,又能如何?
    胜不了的!
    双方多死几个人罢了。
    却见另外一边的水寨,当真冲出一队人去,直有一二千号,往那岸滩去奔。
    岸滩上的官军,才上来四五百个,竟是也不整什么队列,就往那边去迎。
    吴用微微闭眼,不看了……
    大势已去了!
    一会儿……
    那苏武苏将军,上得岸来,应当又会来喊一喊吧?
    喊着,吴学究在不在,见一面如何?
    或者来喊,学究,好久不见,故人来了,岂能不出来一会?
    吴用想着想着,转头去看那梁山,还有无数慌乱的老弱妇孺之辈也在山寨之中,想来苏将军不是那滥杀无辜之辈……
    看一眼去,就看那边水寨与官军对垒大战,其实已然早有预料,苏武军中许多消息早已打探了好几番,那官军领头一个,定是东平府下陷阵营武二郎,那武二郎就使大朴刀。
    那大朴刀抡起来,哪里会有一合之敌?
    那一千两人,何以能是苏武座下陷阵营的对手?
    哪一次,山寨里的大军,打得过苏武麾下的军汉?
    人多也好,人少也罢,哪一次遇到那苏武,不是落流水死伤无数?
    今日,亦然。
    身边阮小二还来问:“学究,要不要出兵去助?”
    吴用不答话。
    阮小二着急不已:“学究,官军登陆还少,正当出击一战啊!”
    吴用还是不答这话,而是转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阮小二,问了一句突兀之语:“二郎啊,你会不会怪我昔日带你去劫那生辰纲?”
    “学究这……”阮小二愣了愣,便是再说:“学究这是哪里话?”
    “那生辰纲劫来了,兄弟们也没过上多好的日子……我怕你们兄弟三人怪我呢……”吴用如此说着。
    昔日劫生辰纲的领头人,说是晁盖,其实是吴用。
    “不怪不怪,岂能怪学究,便是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劫得那奸佞蔡太师的钱财,我心中便也舒爽!”阮小二答道。
    “不怪我就好啊……”吴用点着头。
    “学究这是怎么了?”阮小二再问。
    “我兴许还将带着你们做一件事,你们当也不会怪我,是吗?”吴用问着。
    “学究,便是生死之时了,生也不怪,死自也不怪,咱们兄弟,生死自在一处就是!”阮小二莫名也起了几分悲愤。
    “好好好……”吴用连说三个好,再看那岸滩大战,那武二郎已然就冲到了右边水寨之外了,一路杀的人,头脚相连,枕去一地。
    不知多少人在抱头鼠窜。
    那武二郎把脚步停在水寨之外,正是耀武扬威,好生了得。
    只看身后,那大船的人也开始乘小船上得岸来,还有许多物资在搬运。
    那苏武当是上岸了,岸上丝毫不断,几千人开始在整队,那武二郎也带着陷阵营在回。
    吴用心中在猜,猜苏武是先去打那右边水寨呢?还是会先来左边水寨。
    吴用猜定了,左边,自己这边。
    果然,那苏武大军未动,带着百十人就往左边而来。
    吴用就在寨墙高处,远远去看。
    那苏武来了,百十步之外,开口放声:“右边李俊童威童猛,左边阮家兄弟,未想,学究竟然就在水寨之中,幸会!”
    吴用拱手一礼:“吴用拜见苏将军!”
    “好说!”那苏武点着头,果真来问一语:“吴学究,出来一会?”
    “也好!”吴用并不错愕,立马就答。
    却是左右,阮氏三兄弟一脸错愕,就看吴用转身,兄弟三人立马去拦。
    阮小二开口:“学究,何以中他奸计啊?”
    阮小五接着说:“学究,此去,他定拿你性命威胁我等!”
    “是啊是啊,学究,你这一出去,岂还有命在?”阮小七更是拦得最前。
    吴用左右看着,并不急着走,而是说道:“我已见他两番了,你们也不是不知,我心中有数,这不过是第三番而已。”
    “学究,以往不同,此番正是决生死……”阮小二再来说。
    “是啊,决生死,所以,我才更要去见他……”吴用叹息着。
    “这是为何啊?”阮小二更来问。
    吴用笑了笑:“昔日带你们兄弟三人去劫生辰纲,你们信了我,今日,我带你们生死之间,寻条生路,你们也当听我的……”
    “啊?”阮小二愣在当场。
    “什么生路?”阮小七更是听都听不懂。
    却看阮小二忽然让开了路去,只道:“学究,当真可行吗?”
    “我若心中无底,自不敢如此,放心。”吴用郑重点头。
    阮小二让到一旁,左右来说:“让学究去吧……”
    阮小五已然让开,阮小七愣了愣神,直到阮小二轻轻来推,才把道路让去。
    吴用立马快步而下,水寨门开了个缝隙,吴用就出。
    外面也就是苏武那百十号人,苏武等在远处,倒也不急,看着吴用快步走来,脸上微微在笑。
    因为看得那吴用快步极快,但身形却躬,那双手拱在头前,就这个姿态,苏武岂能不笑?笑得爽朗。
    与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省心。
    “拜见苏将军!”
    近前,吴用已是躬身大礼。
    苏武抬手去扶:“学究,你我已然老早相识,神交已久,岂需多礼?”
    “将军神武不凡,一介村夫,岂敢无礼。”吴用虽然被苏武扶起,但话语之中,不敢随意。
    “好了好了,来……学究随我转头去看,那边还有一座水寨,当如何是好啊?”苏武问着。
    “回将军,那三人依托水路,贩卖私盐出身,多是悍勇之辈,那童威童猛算是……老实人……”
    “嗯?私盐贩子里还有老实人?”
    “将军容禀,那李俊是义气之辈,昔日乃揭阳一霸,与那催命判官李立最是交好非常,李立却早已亡于将军之手,他又最是拜服宋押司,将军想要好水军,但此人怕是难以驯服,那童威童猛,虽然也重义气,但多多少少,还有驯服的余地……”
    “你去劝说?”苏武问。
    “在下愿去劝说童威童猛,但不是现在……”吴用躬身答着。
    “那是何时?”苏武再问。
    “还请将军……攻破那水寨!”吴用躬身一礼。
    苏武点点头:“怎么打?”
    “在下愿纳投名状!”吴用一语。
    “这个时候……”苏武犹豫一番,再说:“这个时候纳投名状,倒是还来得及,算是最后的机会了,吴学究善于心计啊!吴学究,请!”
    (兄弟们,爱你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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