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没死……也没变成怪物……”
    “这是不是说明……”
    “行了，那只是个猜测……我不相信什么主角……
    “让她睡吧……小姑娘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要不要把她送到……”
    “……”
    苏乙曼在旁人交谈声中醒来，茫然看了看四周，好半天，迷糊的大眼睛才恢复清明。
    此时办公室除了一开始的齐兆良还有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军装笔挺，一个宽松迷彩服看起来风尘仆仆，他们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啊~~~你们好。”
    苏乙曼先是大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又迅速恢复正襟危坐的状态打了声招呼。
    “……”
    几人见她这样都有些沉默。
    齐兆良目光有些审视着问：“你刚刚做没做噩梦？”
    苏乙曼乖巧回答：“没有呢，我刚刚睡得很香。”
    “那就好。”
    齐兆良颔首道：“小曼，近些天两市隔离，你应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很糟糕，整个中海的人……几乎都陷入了噩梦中。”
    苏乙曼一愣。
    “噩梦？整个中海市？”
    这里要提一句，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中海市区里，而是中海市辖区东部最边缘，所以她从外进来，没用多久就来到了这里。
    而这里，离市区还很远很远，比从陶阳市到这里还远。
    “是。”齐兆良手旁正好就是之前他看的地图，他拿起来朝苏乙曼展示了一下：“整个辖区，一万三千七百平方公里。”
    苏乙曼若有所思问：“那这些天下来，有什么研究结果吗？”
    “没有。”齐兆良叹息道：“中海与外界隔绝，信息严重缺失，所以我们不知道噩梦的原由，也不知道后续会如何发展。”
    苏乙曼闻言有些疑惑，不过她没直接问，而是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面露兴致的问：“对了，噩梦里有什么？”
    “……不知道。所有醒过来的人都不记得。”齐兆良顿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在外面……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是啊。”苏乙曼撩了撩头发：“关于噩梦，我是从您这里刚知道的，在此之前我没有获得任何相关信息。”
    “……”
    齐兆良与其他二人对视了眼，都察觉到彼此严重的凝重。
    他严肃问：
    “小曼，我们来同步一下信息。
    “首先，我们最后得知的陶阳市消息是这样的——
    “周奇离开了光明小区，离开了陶阳市，而同时，在你们试图用他的家人逼迫他返回去时，似乎激活了某种由他设立的‘防御机制’，让整个陶阳变成了真正的末日，所有原住民都变成了怪物……
    “之后，你们决定不留余地，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周奇。小曼，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真的吗？”
    “喔，”苏乙曼略微思考后答：“是真的。”
    “嗯……”齐兆良斟酌了一会儿又道：
    “这些都没问题，问题出在之后，当中海这边得知你们的决定后，多数人提议去营救周奇，因为在我们的规划中，他是不能死的。
    “只是，在苏组长……你的姐姐苏知云的决定下，我们最终没能前去救援，而是选择按兵不动，选择加固中海的秩序和消息封锁，而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们突然失去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成了一座孤岛。
    “我们认为，这是因为多方考量所做的决定，因为末日是由信息和认知传播这点，始终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们并未采取措施……而同一时间，噩梦爆发，中海迎来重大危机……
    “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小曼，你说说看，也许这场噩梦的诱因在中海之外，在你们陶阳，或者周奇身上。”
    “……”
    苏乙曼来回打量几人，神色莫名道：
    “我想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你们说……中海与外界隔绝，信息严重缺失？但在我的认知里，我们在这些天从未和中海停止过联系……”
    “……”
    “……”这句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骤然冷了几分。
    “怎么可能？”穿军装的男子脸色难看：
    “我们这些天与外界的确没有任何信息来往，最初的确是我们主动选择的，但噩梦爆发后我们就立刻采取措施，试图恢复与外界的联系……
    “可发出去的消息和求援如石沉大海，派出去的人也了无音讯，我们以为是，某种惯性？或者外界彻底放弃了这里……这难道不是人为的吗？”
    “……”
    “……”
    苏乙曼看几人难看的脸色，嘴角扯了一下：“很明显，不是。”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真出问题了。
    “那么，”没等几人发问，苏乙曼已经开口道：“看来情况的确很不乐观，那么，各位，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说完我就离开这里去找我姐。”
    说着，她亭亭起身，举起一根葱白的指头道：
    “首先，陶阳市现在已经组建起一个由多方势力组成，利益纠葛即为复杂的末日知情者同盟，而这些人来自全国，不，世界各地。
    “是的，藏于幕后的知情者远比我们看到的，想象的多得多，而自从周奇出现在陶阳后，大多关注在中海的视线全都转而聚焦在陶阳，其中相当一部分都动身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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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期间……”
    苏乙曼说着突然饶有兴致的看向脑袋旁的手，立起了第二根手指头后，她才回过头来，神色又莫名变得冷淡的继续道：
    “在此期间，我们围绕着陶阳市的外围建立了禁区防线，以防陶阳市的怪物和消息泄露出去，我们还在不断向外扩展这个防线，并极力将陶阳市周边几个城市、县城、乡镇等地区肃清，将其中平民转移到更远的安全区。”
    第三根手指。
    “我们对周奇发动了无数次袭击，也杀死他无数次，我们试图在各个角度突破周奇的肉体、精神、心理、道德、人性等防线，但全以失败告终，我们数次想要放弃，又数次振作，但我们最终确定，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处理掉他，他是……至少目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说到这，三个男子脸色都变得很精彩。
    “杀死他无数次”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了。
    他们其实与其他大部分人一样，对苏知云做那个按兵不动的决定始终颇有微词，但现在听到苏乙曼这些话，他们只觉口干舌燥。
    这时苏乙曼竖起了第四根手指，
    “最终经由整个同盟的数次会议决定，我们决定投降，我们终于认识到，试图杀死周奇是一件无意义的事，不如放下身段，认真与他谈合作，毕竟，都已经这样的局面了，离真正的末日也不远了，我们也该真正为我们的生死存亡考虑了，不是么？”
    “……”三位男子神色各异。
    第五根手指。
    “但我苏乙曼……”苏乙曼脸色莫名有些羞赧，她深吸口气，继续维持一脸的镇定说道：“但我不服，我决定自己寻找突破口，来用自己的办法继续杀死周奇，然后……惨败。”
    “……”
    “……”
    三人一时情绪有些不连贯。
    这小姑娘，真的感觉，好奇怪啊。
    她自己做的事，怎么说出来的口吻，跟一个外人似的，但偏偏又带着同样的尴尬……
    “注意了！”
    苏乙曼摊开的手掌突然收起了一根手指，神色肃然道：
    “刚我说的同盟体量，直到我昨天离开前依然在扩大，其中从中海过去的人依然不少，我们也一直在通过这些人获悉着中海的真实情况，用以……用以对比，我们与中海这边官方联系时得到的消息是否有所出入，而这，无论是明面上的联系，还是暗中的联系，就都与齐叔你所说的断联，完全不符……
    “而这期间，我们没有从任何交流中知晓有关噩梦的情报！”
    再次收起一根。
    “陶阳市是三、四线城市，本身资源储备远不如中海，又离中海并不远，属于相邻城市，所以，陶阳市外围扩大防线的路途上，很依赖中海协助，在我们看来，这就是我们共同在做的事情。
    “这依然是一种交互，而且我们认为很正常，因为无论派系是否对立，我们至少还有共同的敌人——末日，要应付，所以有很多共同利益需要维护，这无可厚非，但如果按你的说法，中海整个辖区都与外界隔绝了，那我们所见到的，从中海派来的人，在中海指挥调度的人，难道是我们的幻觉吗？”
    苏乙曼收起第三根手指，正欲开口，她突然把其余两根也收了起来，握成拳头放了下来。
    同时她说道：“而这些事情，包括此后的袭击、投降、以及我个人的行动，这些事全部建立在，中海是在以一个正常、且健康的状态运行，才会相继发生。
    “因为这代表苏知云的那个方法始终在奏效，我们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自身变成怪物，不用担心窗口期让我们变成傻子，我们可以把精力更多，更集中的投入到眼前的事来。
    “即便整个同盟的人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和思考，但那也是在为长远和未来考虑，不能将短期内唯一的救命稻草给浪费掉。
    “所以你们懂了吗？无论何时，中海在我们的认知中，从未‘消失’过，我们从未间断的接收着通过各种渠道发来的信息，接受由此构成的中海状态、面貌，却根本没有一丝察觉，这里已经沦陷在噩梦中……”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想，我需要立刻动身，去找我的姐……嗯，找苏知云，苏教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