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道上心魔生，提剑斩妖去
    乾朝地理广博，形势繁华，但并非就是整个天下了。
    天下之大，不知几许。
    东海有仙岛，有罗刹海市；南疆有十万大山，有十方妖国；西方遍地鬼蜮、黄泉路、阎罗城；北荒无尽绝地，不知通往何处……
    诸如种种存在，神秘莫测。
    远的不说，便说大乾朝境内，便势力林立，错综复杂。
    九州区域、四大世家、百宗门派、名川大河；
    国中更有国，诸侯藩国、大小神国……
    众多见闻知识，陈晋主要是通过各类书籍，以及从别人口中获悉，得到的。
    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道听途说，更真伪难辨。
    所以最好的方式，得是自己去亲身经历，好好认识这个似是而非的大世界。
    只有认识到世界的真实，才能认识到自己。
    此次离开陈泽乡，离开根水县，前往高州郡，便是他踏向整个天下的第一步。
    在这个宏大目标面前，不管是乡试赶考，还是寻找陈桂阳，便都成为了顺带的名目。
    又或者，只是路途上的些许垫脚石罢了。
    ……
    从根水县的城门离开，沿着官道走。
    陈晋提笔，在那盏防风马灯上写下一个字：
    “顺”！
    然后将灯挑在车头上，即使没有点亮灯火，那“顺”字蕴含的法念，也能给予拉车的健马指示，使得它老老实实地拉车，不会乱跑。
    与此同时，这也是“一路顺风”中的取字，有着额外的寓意。
    写字成符，核心因素自是强大的精魂神念，但表现出来时，同样得选择合适的载体形式。
    写出来的字，不是随便乱写的。
    其功能威力，寓意需要与字义保持一致，才能相辅相成。
    比如说要定人，偏偏写个“动”字，那就背道而驰，乱七八糟了。甚至会造成法念紊乱，而导致施展失败。
    如斯道理，和一般道士画符，画错了符文，是一样的。
    陈晋自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路好走，马听话，还有个旺财盯着，他基本不用管了，可专心进行日常的修炼功课。
    目前他处在第三境内，还无法炼气化神，未曾涉及大小周天运转，故而目前的日常功课颇为简单。
    修行的重点，主要放在《山上剑谱》之上。
    心境有缺，渡劫转世，师父赠言，实际赠的，却是一套玄妙剑法……
    以对师父的认识了解，可以确定，此举必有深意。
    首先，陈晋在山上时，主修的并不是剑。而领悟到这套剑法后，便不可避免地改弦易辙，走上剑修之路。
    想更深一层的话，就是以前走的路子不通了，趁着转生的机会，走新的路子。
    这并非是师父给他选定的路。
    依然是陈晋自己的选择。
    如果他领悟不到；
    又或者，从那两句赠言中领悟到的，不是剑法，而是别的道法呢？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山可以是山，但山也未必是山。”
    换读书人的说法，不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吗？
    当其时在牢中，既然陈晋看到的是一套剑法。
    那么，这就是他要走的路。
    很简单的道理。
    但是这条路，能否走到仙山的巅峰，直上青云。
    陈晋不知道。
    无法确定。
    忽而就想到一件事，像师父这般绝世人物，却也是留在山上，而没有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师父不愿飞升呢？
    还是苍穹之上，根本没有所谓的仙界。
    若是后者，那自己渡劫飞升，渡的哪门子的劫？
    想到这里，陈晋感到了困惑、怀疑、甚至绝望……
    “汪汪汪！”
    旺财有所察觉，冲着他猛地狂吠起来。
    陈晋吐一口气，伸手从书笈中取出魁星文火灯，点亮，让自己置身在灯火的笼罩之下。
    刚才一刻，他心中已有心魔生。
    不管什么样的人，内心都会滋生出杂念妄想。这些念想犹如阴沟里的蚊虫，无穷无尽。有时候清除干净了一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可过了些时日后，它们又会“嗡嗡嗡”地飞了出来，造成新的烦扰。
    杂念妄想并不可怕，只要及时清理，总能镇压下去。
    但当它们潜伏，凝结成势，壮大起来，会成为了心魔，可就难以控制解决了。
    心魔飘忽而隐秘，不可捉摸。
    最初之际，可能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念头，犹如一滴污水，混杂在浩瀚的识海里头，貌不起眼，却会在精魂神念不注意的旮旯里悄然弥漫。
    当发现时，已经污秽了好大一片。
    所以在这个角度上看，让心魔早点浮现出来，反而是好事。
    对于自己渡劫失败，尸解转生的疑问，其实在死牢里，陈晋便已产生了的。
    不过当时很快就按了下去，然后开始修行，专心发展。
    直到如今，心魔一下子蹦了出来。倒也不算突如其来，早有所防备了的。
    费诸多心思，苦心锻制的魁星文火灯，正是后手之一。
    灯火映照之下，心神迅速得到了安宁。
    再度来观想灯器，魁星踢斗，当踢走心魔。
    事关仙道终极奥秘，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剔除了，但只要将心魔压制住，其便无法兴风作浪。
    这就足够了。
    陈晋的目光变得坚毅，一只右手，握住了草莽剑。
    既然选定了路，那就意志坚定地走下去。
    若是前头又无路了，便一剑劈开生死路，有何惧哉？
    ……
    陈晋赶路的风格，不同别人。快慢率性，走停随心。
    有时候会走上一天，只要健马还没有足够疲惫；而有时候看到某处好地方，有好山好水，便干脆停下来，于山水前练剑。
    直练得尽兴了，这才再度启程。
    途中遇到城郭村镇，自也会住下休整，保养马车，并进行补给。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而且第三境的修炼，对于吃食需求不低，一顿不吃饿得慌。
    至于吃的方面，有旺财在，沿途时不时进行捕猎，倒也不缺山珍野味。
    况且有钱，更舍得钱，不会亏待自己。
    像他这种独行之人，又是个清秀书生。一路上，遇到的人事多了，难免招惹到麻烦。
    不过因为走的都是官道、大路、多有商旅行人经过的地方，所以遇到的麻烦，基本都是琐碎之事，倒没太大的冲突发生。
    对于陈晋而言，些许风霜而已。
    轻轻一弹，便弹掉了。
    有不长眼，不讲道理的，正好试一试手中草莽剑可利否？
    旅途孤寂，心无旁骛，最适合用来练剑。
    他的剑法进步，肉眼可见。
    在过去时，遇到的对手，包括观主，以及鬼灵教分坛香主詹春等，陈晋出剑，重意不重招，以精魂神念取胜。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差着境界，肉身条件不够，总不能扬短避长，挺剑上去与人近身搏杀，那就太傻了。
    面对的这些强敌，基本是鬼神中人，善用术法，正好被陈晋克制得死死的。
    如果换成马贲马捕头那般纯粹武者，则是另一回事，反而难以对付，变得棘手。
    陈晋早意识到自己的短板，于是一边提升境界，一边勤奋练剑。
    《山上剑谱》不同一般的江湖武学，它立意仙道之上，玄奥无穷，当与精魂神念结合，可发挥出诸多妙招。
    无论剑意，还是剑光，俱有独到之处。
    最近时，陈晋又领悟到了新招：
    剑遁。
    以剑为足，人随剑走，将身法轻功糅合，不但迅速灵敏，而且能去到肉身难以涉足的地方。
    这个状态，已经相当接近“人剑合一”的境界了。
    学会剑遁后，他颇为欣喜，时常练习。一次甚至摆开阵势，在大路上与马车竞赛，看谁跑得快。
    最终结果，短途之内，当然是剑遁胜出。
    长途的话，并未试验。
    要知道剑法施展，消耗不小。而无论什么时候，陈晋心中始终保持一份警惕，不会轻易消耗过度，造成己身虚弱。
    那样的话，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人在江湖，很多时候并非真刀真枪，最令人防不胜防的，乃是下三滥的阴谋诡计。
    诸如石灰粉、蒙汗药、敲闷棍那些，看着上不得台面，却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丧生于此。
    陈晋可不愿被人暗算第二次。
    虽然他精魂神念强大，能感应到别人的恶意邪念，可世道凶险，从来不乏奇人异士，什么样的手段都可能有。
    小心无大错。
    当然，小心是小心，该做的事，也无须畏首畏尾，只要掌握到其中的度即可。
    学了剑，便要学以致用，并在实战中进一步打磨，以及提升。
    否则的话，闭门造车，属于纸上论剑。
    陈晋想要去寻个对手，看看自己的剑，锋利到了何等程度。
    芸芸众生，只要做到小心谨慎，往往可以避开某些不必要的麻烦祸事；
    可要是一心去找事的话，那就容易了。
    几天后，在途经一座乡镇时，他便听到一个消息，说前头一处水域闹了妖邪，十分凶猛，害死了不少人。居住在岸边的村庄乡人们被吓得人心惶惶，有条件的都赶紧搬走了。
    剩下的人，只能听天由命。
    虽然报了官，可衙门方面迟迟不见动静，根本没有派人来。
    听闻此事，陈晋顿时有了决定。
    于是乎，提剑斩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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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