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幕布落下，万象归墟
    在青兰消失之后，那怨孽畸胎散发出更为神圣的光，并且悬空变得高远，腐败的形体也在发生变动，似乎已经到了需要杜恩做出决断的时候。
    隐隐带有一种逼迫，做了那么多，克制忍耐，扼杀自我，无颜见人……即便他此刻不打算接受，她也是要来个强买强卖。
    果然是孽的一部分啊，难怪听着那声音总觉得很像。
    所以呢，事到如今，还要再这样默然吗？
    杜恩没有去看那逼迫而来的光辉与邪恶，而是转过身看去。
    少女依旧缄默地站着，迎着这边的目光，终于是忍受不住，抬起头来，忍不住笑着，又像是在哭着。
    “终于，到了这种时候。”
    她如此说道，早有所料。
    其实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干碍影响，更不存在突然露出真面目的事情，就只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想要显得更加无憾一些，或者说，还是有点无法面对。
    “圣灵化生为人，得有七情六欲，本能回避末路。”
    “一如神明挣扎，道理法则，天地现象，本不该存在有情思索的。”
    她如此说着，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又或者是做着解释。
    “事到如今，还在说这些？”
    “嗯，要说的，还有许多许多要说的，需要告诉你的事情，我们，不，应该只有我吧，我是比圣尊们还要特别的。”
    “我猜到了。”
    “可你总是需要人亲口佐证才行。”
    “是这样没错。”
    “我本来想要说，不要怀疑天尊，但仔细想来，果然是值得怀疑的家伙，所以就这样吧，毕竟那其实很无所谓，然后，我很谢谢你，能陪我走这一路，体会那人世的种种。”
    无蕊对着他张开双手。
    “你说的对，开无蕊，到底没有未来。”
    “……会有未来的。”
    “那还真是好，我会等着的，但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那只是早就想做的事情而已。”
    杜恩目光微垂，亦是张开双手。
    怨孽畸胎的神圣与邪恶变化，此时一同止住，光华还在持续发散着，目光也在紧密注视着，这是唯一的见证者，这也是无数的见证者。
    见证着碧空的契约贴合到一起。
    最终最重要最关键的契约、联系、使命与承载，因此而完成了最后的缔结。
    “一切都在这里，一切都告诉你，然后，再见……”
    灰白的少女悄然而逝，仿佛飘光凋零，这人世间其实不存在过如此的人物。
    杜恩双手向上继续高举高展。
    明白了一切，理解了一切。
    但并不是因此没有疑惑，但并不是因此没有问题，因为一切都会改变，都在改变……
    而现在，需要改变的，是这怨魔界。
    他高举起双手，合目显得平静，催发着刚刚领受获得的神通。
    【神通：万象归墟（初学乍练0/10）】
    所谓归墟，即是深处之深的凹坑，是可以盛放一切的容器。
    转移净化的本质，是从一处深坑转移到另一处。
    巫祭青兰的谋求，是获得分担执孽的全新容器。
    这个就是结果，这个只是开端。
    神圣的光，腐败的邪，扭曲的孽，有情的执……从深处的三源深孔处，这异常定格的难言时空开始，一切解离分崩，进行转移处理。
    如此，便是所谓的净化，是另一种杀死怨孽的方法。
    并不是真的杀死，而是分担归原，只要将三源的腐毒通通转移装入，一切都将回归到一开始的正常，那铭记在三源之中的生命种种，也有再度重现的时刻，在灵光的重新照耀之下，太阳迟早也会被点亮，星界将获得重启的机会。
    是的，这也是朱君大道的彰显。
    于是，大道的熟练度开始上浮。
    是的，这也是中皇大道的必需。
    于是，全新的大道由此获得了。
    光之环路，出现在杜恩的身上。
    从黯淡到逐渐明亮，使得道伤被剔除，损害不复存在。
    神通万象归墟还有另外的实际作用。
    容纳一切，获得一切。
    从深处开始的净化，使一整个星界可谓化作自己沉积的资粮。
    转移即是摄取，归并即是强化。
    弥补伤损，推动突破。
    怨孽畸胎注视着，于不知不觉里黯淡消失。
    巫祭青兰的目光重叠着，怨孽畸胎的本身欢笑着。
    “是吃掉也好，还是被吃掉也好～”
    “出现在人间的瑰宝，我们所青睐钟意的人～”
    “杜恩啊杜恩啊，我们尝试拥抱亲吻，我们企图吞噬殆尽，能够不去拒绝，已然是得偿所愿，希望你能够获得开心～”
    分不清是祂真的如此想，还是混杂着她与她，又或者是还在故弄玄虚，杜恩的平静并没有因此而打破。
    他已经脱离了深处，上浮到内层。
    腐毒，怨气魔气，种种渗水流污。
    转移，转移。
    净化，净化。
    道伤完全愈合，身体悄然归复。
    身神再度合一，道理炼化汲取。归墟，归墟。
    突破，突破。
    黯乌鉴的核心碎片飞出，是此前勉强容并在本命法宝里的残渣，它飞进了杜恩的眼瞳之中，与火眼金睛跟见源圣瞳合并，获得见真神目，又可谓望深孽视。
    从初学乍练，眨眼间抵达小有成就。
    冥冬藏阳，亦是同时抵达圆满至极。
    四时扦，感触着时空的痕络，于圆满之后再有蜕变，在他四周开出时轮之，重重叠叠，轮转不定，映衬着仿若神明圣灵，超离尘世，加速万象归墟的进度。
    神机操傀，融会贯通。
    三真神火，集大成者。
    太阳神火，融会贯通。
    法术这边差不多已经足够，于是调转枪口，指向关键。
    功法《耀华圣典》，抵达圆满至极！
    带动不灭圣源，来到小有成就。
    修为脱离化神期，正式抵达炼虚期。
    一路增加到99/100的进度，然后被他默默按停。
    不是无法提升，而是不该提升。
    他睁开了眼睛，已经来到表层。
    怨魔阴雨正在停歇，正在飞流而来，汇聚而来，是归于墟中，还有其他的一切，现存的怨魔们，众生栓塞的修罗密地，还有其他种种，一切执与孽的恶果，整个星辰上残留的污迹，全部都被他平静容纳。
    “受天下垢，为人间主。”
    “到底，非我之道……”
    于是他按停下自己修为的突破，功法的变动，因此止住了往强天骄抬起的步伐，否则以《中皇称极经概》，以及现在纷纷逼近驾轻就熟的两大道，是足以糅汇生变，开创出一部仙经，走进那中皇朱君之上之深之中，所蕴含的那一条道。
    所以，既然还有余力助推，那么，就往最基础的上面堆砌吧，像是诚如真君逐鼎真君那般，在不能突破境界的时机下，堆砌构筑出恐怖的底蕴，为后续的厚积薄发提供基础。
    寿元，涨到上限的八千岁。
    神识，扩张到方圆千万里。
    本相，提升至百万里尺度。
    杜恩突破了天际，而阴雨彻底瓦解。
    他来到那高天之上，面对无数为自己准备的手段，直接无视之并洞穿，洒落的法光煌煌如大日，作为人的金乌完成壮育，甚至还有些没有满足，只有九成饱腹。
    如神如圣的他，将目光投向前方。
    此界此域，还有敌人。
    事实上，面对星面之上的种种进展，在星外的真人自然是想方设法地在探究，并且还具备有一些干扰干碍的强力手段。
    只是因为他的顾虑颇多，看着怨魔界的主星，就像是看着一只受到刺激，使劲张开背刺的刺猬，十分难以下口，所以才会造就着一直以来的袖手旁观。
    不，应该说连旁观其实也很难做到，因为怨魔阴雨的云层是连真人的目光也能够遮挡，只有真君才能够从容穿过的怪诞之域。
    即便这位真人是悔情真君座下的隐秘大将，是已勉强有着弱天骄之姿的炼虚后期，亦无法只靠自己便能够看穿云层，看清地面上正在发生的种种。
    有种莫名的不安！
    距离杜恩这个目标进入怨魔界主星，刚刚才过去一天多的时间，明明只是个十分短暂，对自己而言可谓眨眼即逝，甚至平常可能一个晃神的功夫就不止这么点的时间。
    可是却有种莫名的悸动正在愈发强烈，刺激得他的元神一阵阵发出鸣警，简直与当初踏足两仙门之间的战场，以及在无垠星空之中与其他仙门的侵入者遭遇到的时刻一般。
    危险！
    危机！
    十分危急！
    那么，既然有着如此强烈的悸动，为什么他还是顾虑重重，以至于袖手等待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
    虽然这位真人不是根木头，但眼中的这星辰更不是什么死物，怨魔阴雨的连绵，堕变进程的明显加快，整体正在化作这方天地的一种执孽恶果，祂是更加恐怖的存在，直接覆盖了杜恩那边所带来的心血来潮。
    某种意义上，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差池，因为杜恩的到来确实是引发了祂的激动，早就按捺不住的祂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推动种种一切，由此带来叠加到一起的一种现状。
    别说是这真人分不清了，就是悔情真君亲自过来都不可能分清，只有那些找到自己道路的强天骄真君，才能够透过道路上的错差分别，察觉到里面的端倪。
    强大与普通，本来就是差距极大的。
    不过，真人的这种踌躇迟疑，犹豫不决，到头来在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
    因为怨魔阴雨开始止歇散去。
    因为杜恩开始运行万象归墟。
    将一切孽障种种归于自己之中，作为容器承担着星辰本身不想承担，那由于有情生灵自身滋生灌溉汇聚的种种孽障，这自然是会有负荷的，十分沉重，但沉重也可以转变为有力，于是有力推动自己，化作他道路的堆筑基石。
    因为是杜恩，所以能实现双向互利，互助着各自满意。
    也因为这样，真人的目光得以透过云层的空隙，看到了此刻的星辰表面。
    被星之巨口含在中间的青国，已经有小半被吃下，种种前人志士的布置已经垮塌殆尽，伸出的孽之触手还有其上蔓延的成型怨魔气，更是让这真人光是看着就胆战心惊。
    怨魔怨孽，魔孽……这是悔情真君对于此界怨孽的称呼定性，虽然她还未正式取得自己的道路，但身处仙门上层，纵观仙门薅夺的上古近古传承，自身也在不断推陈出新，自然是有着无与伦比的见识。
    对于魔孽的定性可谓一针见血，不过，她不知晓正因为如此，此界的怨孽畸胎产生了更大烈度的抵触，以及能够做到更多其他畸胎无法做到的事情。
    魔之存在，虽然并非正常万灵，但有些时候，外来的刺激反而能够让机体本身做出更为明显的反应。
    故而怨魔界才是合适之处。
    故而有了今下的种种发展。
    虽然这么一来，证明杜恩此前的揣测也有很大的错误，但他本身并没有在意这个，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看透看穿一切。
    从来都只是尽自己所能。
    包括现在。
    星外的真人虽然对那孽障的触手与难以想象的怨魔气感到畏惧惊怖，但他也不是什么废物点心，强行按捺住自己的种种负面情绪，对于现状的判断亦是十分准确。
    失败了，出岔子了！
    本应该借由碧空叶片等等手段，让杜恩成为送上门的肉块，给这边的魔孽吞掉，届时就是有着神尊余恨存在，亦无法让他逃脱，甚至于能够一举两得，令两种畸形扭曲极端的存在自相残杀，最后悔情真君过来从容收场，彻底葬送自己的两个心腹大患。
    结果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魔孽那种正常根本不会放过他人，跟神尊余恨一般，均是极端无比，即便被强制容纳也一直都把容纳者当攻讦目标，完全没有一点顺服迹象的同类型东西，居然在最后选择了放过杜恩？
    “不，现在说被放过还为时尚早，还可能是吃掉他之后带来了某种圆满也说不定，毕竟他跟至尊的谋划亦有着一定的牵扯……”
    心声如此，惊诧不绝，但不妨碍他做出果断的动作。
    催动悔情真君布下的手笔。
    那现在并没有被摧毁，不曾被归墟容纳的最终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