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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 第155章 君臣相得,遥相顾,道是帝业未可知

第155章 君臣相得,遥相顾,道是帝业未可知

    第155章 君臣相得,遥相顾,道是帝业未可知
    却说刘表打算招降张绣,将他安置在北方南阳宛城,用以作为荆州北边荫蔽。
    大将蔡瑁忽然站出来,向刘表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庐江刘勋,愿举城向刘表投诚!
    此言一出,包括刘表在内的所有荆州文武大臣,无不大吃一惊。
    “刘子台欲降我耶?”
    刘表望着刘勋寄过来的文书,眉头紧皱,脸上看不出来一丝丝的高兴。
    反倒蔡瑁显得有些激动,道:
    “主公不是一直想要庐江吗?”
    “今刘勋愿举城向我荆州投诚,此乃天赐庐江于我荆州。”
    “得赐大郡,便可为我荆州右翼荫蔽,未来插手扬州事务亦多方便。”
    谋士蒯越却持不同意见:
    “天下岂有白来的城池?”
    “刘勋桀骜不驯,早有自立之心,今无端向我荆州投诚。”
    “其心难测,不可不防。”
    蒯越与蔡瑁一样,同为荆州四大世家。
    刘表为了玩制衡那一套,一方面跟蔡家联姻,一方面又重用蒯越,平时多采用他的计策。
    以此来平衡两家实力。
    蔡瑁一挑眉,说道:
    “今曹操据有庐江北部,早晚向南方动兵。”
    “刘勋为求自保,求助于我荆州,又何必多疑?”
    庐江紧挨着江夏,江夏又是荆州的黄家的地盘,是极为重要的战区。
    不仅掌握着荆州的大部分水军,还控制了长江河道。
    所以刘勋选择向刘表求助,是非常符合时宜的战略定策。
    侍中庞季则反驳说道:
    “我却偶然听闻,刘勋与曹操有旧。”
    “曹操早在攻取庐江北部郡县之时,就曾暗书刘勋,劝他来降。”
    “算算时间,刘勋应该收到了曹操的来信。”
    庞季亦是出身于荆州四大世家,他们的家族掌握着大量的情报系统。
    往往能第一时间获得外界的消息。
    “明公,依在下看来。”
    “刘子台只是想在明公和曹操之间左右逢源,谋取好处罢了。”
    “此等反复小人,不必依从于他。”
    庞季向刘表谏言,劝他不要接纳刘勋。
    蔡瑁大声争辩道: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今刘勋带着庐江来投,岂有不受之理?”
    “窃闻大丈夫遇事,不可错失良机,悔之晚矣。”
    刘表皱着眉头,踌躇不决。
    历史上,他和他的荆州当了很多年的千年老三。
    这就源自于刘表的中庸之道,喜欢坐山观虎斗,想牟取利益,又不愿亲自下场。
    庐江刘表觊觎了很久了。
    只要控制庐江,他便能够插手扬州事务。
    除了东边的扬州外,刘表也曾多次插手西边的益州事务。
    刘焉病死时,刘表就曾暗中教唆刘璋的将领沈弥、娄发等人谋反。
    至于荆州南面的交州,刘表则是直接任命自己的部下赖恭出任交州刺史,又任命部属吴巨为苍梧太守。
    至于荆州北面,刘表招降了外州客将张绣作为屏翼。
    然后面对当时要打官渡之战的袁曹,则选择了左右逢源,两边讨好,坐山观虎斗。
    这便是刘表的中庸之道。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都有刘表的大手笔。
    刘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荆州置身于战乱之外,自己也从不下场,让荆州卷入战争的泥潭。
    所以面对前来投诚的刘勋,刘表明知他居心叵测,可仍旧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机会难得,刘勋如果在庐江作为荆州的附庸,这完美符合刘表的中庸之道。
    但问题是,刘表要如何控制住刘勋,让他乖乖听话,不会倒向北边的曹操。
    甚至是南边的孙策,东边的刘备。
    “诸位,不必再吵了。”
    刘表出声安抚众人。
    “我以为刘勋此人狼子野心,不可轻信。”
    “但彼举庐江之地来投,断无不受之理。”
    “诸位皆是我信得过的大臣,既然都在此地。”
    “便拿出个主意来,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使我们掌控刘勋,让他为我们所用。”
    “将庐江作为荆州荫蔽,又不至于使刘勋倒向他人?”
    刘表一如既往地就要又要。
    他既不想放过这次控制庐江的机会,又不信任刘勋的为人。
    待刘表这话说完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刘表又将目光投向了谋士蒯越的身上。
    “异度有何良策教我?”
    刘表点名蒯越出来,让他给自己拿个主意。
    蒯越捋了捋胡子,快走两步出来,躬身道:
    “明公,若想要庐江倒也不难。”
    “今我等只要刘勋作为附庸,而并非是真的占有庐江。”
    “只需使刘勋割让寻阳,作为见礼,我们便可接纳他。”
    “供给他钱粮,支持他在庐江的统治。”
    寻阳是庐江的要镇,位于大别山南麓,沿着长江有一条不宽的通道。
    之所以说它重要,是因为寻阳连接着荆州与扬州。
    只要能够守住寻阳,荆州的士兵就很难打进扬州去。
    反之,若是荆州控制了寻阳,那扬州的士兵,同样也打不进荆州去。
    荆州与扬州若是真要交兵,只能走长江水路。
    从扬州的豫章郡攻向荆州的长沙郡是不现实的,因为两郡之间隔着著名的南岭山群。
    那么就只有长江水路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江夏之所以是荆州最为重要的战区,就是因为它扼守着长江水道。
    若是能够得到庐江的寻阳,便能够遏制住扬州进入荆州的咽喉,占尽先机与主动权。
    “我闻刘勋兵强于江淮之间,只是粮食稀少。”
    “此前他曾派从弟刘偕去找豫章太守华歆购买粮食。”
    “然最终只讨得千斛粮秣,刘勋养不起庞大的军队。”
    “而我荆州却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兵精粮足。”
    “今不是我荆州欲得刘勋,而是刘勋需要我荆州。”
    蒯越如此分析道,“先遣人使刘勋交出寻阳,然后我等派军驻扎,监视庐江动向。”
    “……则大势可定也。”
    刘表闻言大喜,“异度之言,最合吾心。”
    当即命江夏太守黄祖,领兵先发,至庐江边境,索取寻阳要镇。
    若刘勋肯给,则接受他的投诚。
    若是刘勋不愿意给,则发兵攻之,先抢下来再说。
    商议既定,面对曹刘的对外扩张之势。
    刘表亦是马上作出回应,先在北面招降张绣部众,将之安顿于南阳宛城,用以防备曹操。
    又在东边联合刘勋,打算占据寻阳,用以扼制扬州来兵。
    一连两发重箭,俱是打在曹操身上。
    南阳威胁曹操的治所颍川,庐江又是曹操南扩的主要地盘。
    ……
    话说自曹操征完袁术回到许县,忽有流星探马来报。
    说张济自关中引兵攻南阳,为流矢所中而死。
    其子侄张绣统其部众,用贾诩为谋士,采纳其建议,接受了刘表的招诱。
    于是两家结连,屯兵于宛城。
    曹操闻言大怒,“刘景升招此稚儿,欲兴兵犯我许县耶?”
    于是,已有征讨之意。
    乃问计于荀彧,是否现在可以出兵征讨张绣。
    荀彧答道:
    “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
    “此前东结徐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南方已无忧矣。”
    “荆州未易亡也,惧明公之势,结连张绣,相为表里。”
    “今麦食已熟,可以勒兵收麦,约食畜谷。”
    “然后发兵淯水,则张绣一举可破也。”
    曹操从其言,先命军士收麦,又命夏侯惇为先锋。
    领军三千人,至淯水下寨,威胁南阳。
    军师祭酒郭嘉向曹操谏言道:
    “窃闻刘表与刘备互通款曲,有商贸往来。”
    “今既欲出兵南阳,可先使人至徐州,试探刘备态度。”
    “然后方可动兵。”
    言外之意,就是刘备这厮脚踏两只船。
    一面跟曹操结盟,准备将来共抗袁绍。
    一面又和刘表眉来眼去,互通贸易。
    如今打南阳张绣,就等于是打刘表。
    必须先探明徐州的态度,若不然自己出兵了,被徐州背刺,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曹操深以为然,即遣使告知徐州,自己将要动兵南阳。
    若是你徐州没有意见的话,那他可要动身了。
    ……
    却说刘备引军返回下邳。
    留九江太守赵云守淮南,广陵太守陈登则勒兵回广陵,继续负责疏通邗沟河道。
    一面又上书朝廷,表奏李翊为列侯。
    书中言道:
    “臣之谋臣李翊,积德累行,少长无悔,虽遭世纷乱,仍怀忠念治,忧思报国。”
    “臣自始举义兵以来,周游征伐,与李翊伴随左右,王略计策,皆出其身,无施不效。”
    “李翊之功业,使臣得以事济,似拨开浮云,显光日月。”
    “陛下幸陈,亦有李翊从中出力。”
    “彼忠谨谦顺,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安抚万民。”
    “天下之定,乃翊之功也。”
    “宜享高爵,以彰元勋。”
    表文发至陈地,连带着玉玺一并上交回了朝廷。
    刘协既得玉玺大喜过望,又见着刘备的表文,心生疑虑。
    即召大将军刘宠商议此事。
    “左将军为朕找回传国玉玺,于汉庭有大功,朕自无不赏之理。”
    “只是其书中欲表奏李子玉为列侯,兼军师中郎将,节制两郡兵马。”
    “朕踌躇难决,故找大将军商议此事。”
    刘协来到陈国也有一年多了,经过一年的相处,他已经认定刘宠是忠臣。
    加之他又握有陈国的兵权,故而与他相商。
    “臣此前曾见过李子玉,此人忠谨恪顺。”
    “既然左将军上表文,欲加封其为列侯。”
    “何不借此机会,赐金印紫绶,施恩于他。”
    “以便将来筹谋?”
    金印紫绶是只有相国、三公、四方将军等高官,才有资格佩戴的东西。
    是用来彰显身份尊贵的。
    刘协背着手,唇角微微翘起,似自嘲一般说道:
    “李子玉使计迎朕入陈地,欲使朕为周天子耶?”
    刘宠闻言大惊,慌忙跪伏于地请罪。
    刘协上前将刘宠扶起。
    “大将军不必如此,朕知你是忠臣。”
    “只是恨似大将军这般英雄人物,世间太少。”
    “若天下人皆似大将军这般,朕又如何会被傕、汜二贼如此欺凌?”
    话音方落,刘协又叹一口气。
    “至于左将军这封表文,朕准奏。”
    “加封李翊为郯侯,军师中郎将,节制九江、广陵两郡兵马。”
    “另外,朕还要额外赐他金印紫绶。”
    陛下……
    刘宠对刘协突然改变的主意,有些发愣。
    刘协苦笑道:
    “若无李子玉,朕又如何能在陈地安歇?”
    “今天下诸侯各自割据,朕却无力征讨,与周天子何异?”
    “非是李翊使朕为周天子,而是时势所迫也。”
    “非李翊之过,乃世道昏乱所致。”
    “若无他,朕而今尚不知颠沛至何处。”
    微微一顿,又叹口气,“大将军便传朕旨意去办罢……”
    喏!
    刘宠领命而退。
    依照刘备的表文,以汉室朝廷名义,册封李翊为郯侯,兼军师中郎将。
    督管九江、广陵两郡兵马。
    旨意下达,传回徐州。
    一时间,李翊风光无限。
    徐州本地的无数达官贵人,富豪商贾,当世名流,都备好礼物,向他贺喜。
    对于这位徐州新贵,大家都有意结交。
    李府之外,门庭若市,车马盈门。
    面对众人的攀附,李翊则选择了闭门不见客,不与人交往。
    凡是府中之事,一律交由夫人麋贞自行处理。
    他每日自于书房中处理公文。
    若饭食做好,只叫人放在屋外。
    他什么时候把当天的工作完成,什么时候才吃饭。
    由于公务繁多,刘备又放权于他,故而往往须处理到生更半夜,才得以休息用膳食。
    李翊待人接物,俱是亲和,并无大人架子。
    府中下人皆敬他爱他。
    有下人将此事报与桃红,劝她去开导李翊爱惜身子,莫要过于劳累。
    桃红闻言,便道:
    “先生前后行事,俱按意而为。”
    “我虽为先生贴身侍婢,亦不敢出言相劝。”
    众人皆道,“纵不好直言相劝,也该拿个法子。”
    桃红思虑半晌,才道:
    “平日府中事务,俱由夫人决断。”
    “我等可一同去拜谒夫人,由她出面,来劝谏先生。”
    众仆役从其言,连同桃红一起来见麋夫人呢,备言其事。
    麋夫人见此,乃颔首道:
    “我知尔等用心矣,可先将饭食置下。”
    “之后由我亲自向先生进献饭食。”
    众人大喜,连连称是。
    这一日晚,月白风清。
    麋夫人来到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房门。
    须臾,屋内传来回应。
    “……将饭食置于门外便好。”
    麋夫人开口说道:
    “这是妾身亲手熬得羹汤,凉了便不好吃了。”
    说完,屋内并未传来声音,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少时,悉数的脚步声传来,屋门打开。
    李翊微微一笑,上前接住麋夫人道:
    “原来是夫人到此,何不早说?”
    “晚上风寒,莫要站在风口处,可来屋里说话。”
    李翊拉着麋夫人进屋。
    邀她坐下,握住她的手,微微有些寒。
    又见她神色憔悴,暗道自己这段时间正值风口浪尖处。
    无数士人想要来拜谒自己。
    秉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原则,李翊推而不见。
    只将府中诸大事交予麋贞处理,见她面色疲惫,这些天又少有机会与自己说话。
    这是李翊的过失,对她缺少了关心,便道:
    “我明日想去看看麋別驾,可好?”
    麋夫人此刻正夹了一只虾仁,边盛汤便道:
    “……自然是好。”
    李翊见她心不在焉,暗道诧怪。
    自己去看麋竺,本意上想带着她去见见亲人,免得她寂寞。
    只是提出之后,却未见她有多兴奋。
    “怎么?”李翊出声问。
    说着,又自己舀了一勺汤送向唇边,而后一笑。
    “这汤羹倒鲜的很。”
    麋夫人摇了摇头,笑道:
    “没什么,只是不知夫君怎地忽然想起这桩事来。”
    李翊便直接说实话,道:
    “见你整日待在府中,怪闷的。”
    麋夫人却摇了摇头。
    “不碍事,最近造访府邸的来客甚多。”
    “前两日,刘将军有在近郊外赏赐了两处庄子。”
    “细打理起来,倒要费些功夫。”
    “这些日,妾身可有得忙了。”
    李翊这才明白缘何麋夫人会如此疲惫。
    自己将诸事交予她,倒是欠于考虑她的感受了,便拍了拍她的手,道:
    “莫要太过劳累,凡是能放给手底下人做的,交给他们便是。”
    麋夫人柳眉一挑,正色说道:
    “夫君身为军师中郎将,州中大小事务,全权亲自处理。”
    “广陵、淮南两处军务,亦要经您过问。”
    “妾身身为内室,又怎能在府中事务上偷懒,为您徒增忧烦?”
    李翊闻言默然,良久,才道:
    “夫人有此心便好,只是也当注意休息。”
    麋夫人笑着说道:
    “夫君每日处理公文至深夜才睡,才真该好生休息。”
    说到这儿,麋夫人图穷匕见。
    李翊也明白了她此来的用意,当即起身,背手说道:
    “我知夫人心意。”
    “只是高处不胜寒,我既身处高位,就该时时砥砺,勤勉精进。”
    “未可松散懈怠。”
    这也是前世养成的习惯,处于高管的位置,虽然得到很多,但底下却有无数眼睛盯着他。
    无数人盼望着把他拉下神坛。
    所以李翊每每走得越高,越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生怕哪天阴沟里翻船。
    麋夫人亦站起身来,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温声道:
    “我知夫君忧心国事,但亦该注意休息。”
    “莫要累坏了身子。”
    “饭食总该按时享用,莫要每每到了凉时才吃。”
    “纵然如此,叫庖人热一热也是好的。”李翊颔首,“夫人既如此说,我照做便是。”
    李翊从来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他知道成功的关键,就是要学会低头。
    如果人不低头审视自己的错误,那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家国大事是如此,生活琐事亦是如此。
    随后,李翊陪着麋夫人一起用膳,吃完了她亲手熬得羹汤。
    期间,李翊又问袁莹怎么样了?
    这妮子自被李翊纳后,置入府内。
    麋夫人胸怀大度,自然容得下她。
    况袁莹还是袁氏嫡女,四世三公,这身份背景也由不得麋夫人不从,
    加之她一直无出,心中有愧,所以袁莹的加入,她欣然接受。
    “往事不可追,莹妹没了父亲,缺少安全感。”
    “夫君有空,当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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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麋夫人出言相劝。
    李翊暗想此前,他亦建议老刘,厚葬了袁术,收拢人心。
    袁莹作为袁氏嫡女,自己实不该冷落她。
    且去看看也好,当即便道:
    “罢,就依夫人之言便是。”
    李翊出了书房,来到袁莹的房间。
    见屋内还亮着,便主动上前。
    下人见着李翊,正要通报,却被李翊拦住。
    他自己悄声入了屋,见袁莹于灯下忙活着什么。
    便温声问道:
    “怎么还不去歇息?”
    袁莹闻声一震,慌忙站起身,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
    转过来,见着李翊,吃吃道:
    “您、您不也没歇息嘛……”
    李翊微微一笑:
    “有事路过此地,见你独自坐着出神。”
    微微一顿,轻声道,“夜里风寒,怕你着凉。”
    袁莹定了定心神,将手中的物什搁在了一旁。
    “我这便回去,多谢先生挂心。”
    袁莹虽被纳入府中,然并未正式过门,更未行房事。
    主要还是因为她比起姊姊袁瑛,实在太小了。
    至少得再等个两年才好。
    李翊偏头一看,问:
    “这是一枚剑穗?”
    袁莹轻轻点了点头。
    李翊望了片刻,忽而眉梢一扬,“这剑穗……”
    于是也取下自己的佩剑,将剑上惯常系的剑穗取下,放在一旁。
    两枚剑穗,看去竟几乎是一模一样。
    袁莹主动开口解释道:
    “先生救我出来的时候,我瞧见了先生的剑穗。”
    “便记下样式,自己做了一个。”
    李翊望着她的双眸,并未有话。
    袁莹原本还算从容,被李翊这么盯着一看,倒有些脸热起来,支支吾吾道:
    “……练女红时,随手做的,您别多心。”
    李翊不置可否地一点头,没再追问。
    又暗想这女子记性竟这般好,于是心念一动,道:
    “汝可曾学过画画?”
    袁莹点了点头,“幼时学过。”
    “……善。”
    李翊背着手,转身取出一张纸来。
    平铺在案上,对袁莹道:
    “我来说,你来画。”
    袁莹有些发愣,怔怔问道:
    “您要我画什么?”
    “你只按我说的来画便是。”
    袁莹只得硬着头皮,照李翊所言,提笔勾勒成画。
    ……
    次日。
    李翊为防夫人又说,便先用过午膳,然后才到书房处理政事。
    一晌无人来扰,再从书案上抬起头时,窗外已是暮云镀金。
    片刻出神,脑中的嗡鸣声愈显。
    不觉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忍过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
    再睁开眼时,才觉流光飞逝,不知何夕。
    于是,又提起毫笔,打算接着处理政事。
    忽报刘使君造访。
    李翊来停笔相迎,双方见礼过后,李翊邀刘备入书房叙谈。
    刘备上下打量一眼李翊,出声问道:
    “前日陛下赐军师金印紫绶,怎不见先生佩戴于身?”
    李翊解释道:
    “翊窃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水必湍之。”
    “金印紫绶,非三公、四方将军等高官不能佩戴。”
    “翊不过一军师中郎将,忝一小官,功勋微薄。”
    “何得以与主公同配金印紫绶?”
    老刘的汉左将军是有资格配金印紫绶的,但李翊目前的地位是没资格带的。
    也不知天子赏赐他这东西是何用意。
    虽然老刘可能不会在乎这个,但如果自己佩戴在身上,出入左右。
    难免会有些不合适,索性直接放在家里。
    刘备闻言,却只是欢声笑道:
    “昔管仲相齐,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桓公为霸主宗。”
    “今子玉甚贤,我能用之,其功名独不在我乎!”
    “这金印紫绶乃天子所赐,既然子玉有此勋著,尽管佩戴便是。”
    话落,对一旁的桃红说道:
    “取,将金印紫绶取来,让你主人戴上。”
    桃红闻言亦是欣喜,喏喏而退。
    李翊倒不甚在乎这个,将昨晚袁莹连夜画好的图纸取出,交给刘备。
    “此物本是想待匠人打造完成之后,再拿给主公看。”
    “既然主公来了,便先试看一下也无妨。”
    哦?这是……
    刘备接过图纸,总共两张。
    第一张画的是马鞍。
    “此为高桥马鞍。”
    李翊在一旁为刘备做介绍。
    这个时代是有马鞍的,但大部分用的都是软马鞍。
    虽然在西安出土的墓画中,有骑射图,被人猜测西汉时便有高桥马鞍。
    但经过考证,那是软马鞍,而非高桥马鞍。
    高桥马鞍是在魏晋时期才出现的。
    高桥马鞍的出现,对于骑兵而言是划时代的存在。
    它比马镫更加重要,真正能够使骑兵做到在马上冲锋刺杀时,不容易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而马镫它只是提供了横向的支撑点,却没有提供纵向的支撑。
    马镫固然重要,它能够帮助骑士借用腿部力量,提供横向支撑。
    但是如果没有马鞍,骑兵照样无法有效近战杀敌。
    而在有了高桥马鞍提供纵向支撑之后,就需要好的马镫来将它的作用最大化。
    于是,李翊又将第二张图纸交给刘备看。
    “此为双马镫。”
    网上常有一个误传,说三国没有马镫。
    但早在西汉时期,就已经有马镫的存在了。
    依然是考古发现,在西汉的画砖中,找到了使用马镫的骑手。
    不过直到汉末三国,依然是单马镫,并未出现双马镫。
    单马镫就是垂在马鞍的一侧,主要用来上马,对骑兵作战并无太大帮助。
    但你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双马镫比起单马镫,并不难想出来。
    为什么古人发明了单马镫后,要等几百年后才发明出双马镫?
    这就得和李翊前面那张高桥马鞍的图纸联系在了一起了。
    没错,高桥马鞍是在魏晋时期出现的。
    而双马镫根据考古,最早也是出现在西晋到南北朝期间。
    它的出现,就是为了配合高桥马鞍,方便骑兵作战。
    若不然,没有能够提供纵向平衡的马鞍。
    即便是双马镫,也至多只能帮助骑士上马,作战时骑士依然很容易落马。
    曹操的虎豹骑,是标准的近战具装骑兵。
    而高桥马鞍就是为了配合具装骑兵而发明的。
    而双马镫的出现,则是进一步加强具装骑兵的作战能力。
    “此前骑手马上作战,多抓马鬃,双腿夹腹,以致自身不易落马。”
    “若能使用这高桥马鞍,配双马镫,必能极大加强我等骑兵作战的能力。”
    李翊深入浅出地为刘备介绍了这两样东西,对骑兵的战力提升。
    “如今随着我徐州与辽东互通贸易,置购战马。”
    “骑兵的组建提上日程,这马鞍马镫也该拿出来了。”
    李翊为什么不早一点拿出高桥马鞍与双马镫出来?
    因为技术这种东西,是没办法做到垄断的。
    尤其像马鞍、马镫、曲辕犁这种军用、民用的物件。
    只要用了一段时间,百分之一百会传到其他地方去。
    就拿这曲辕犁来说,李翊只用了一年多,就已经听说别的郡县已经有人开始使用了。
    当李翊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波澜不惊,因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一项新兴技术,且门槛并不是很高的情况下,它的传播是必然的。
    对此李翊看得也很开,
    天下分久必合,久合必分,早晚一统。
    既然都是汉民,他们能够拿去,改善民生,又有何不妥呢?
    不过此刻作为刘营重臣,李翊也必须拿出相对应的措施来。
    那就是不把这些技术一次性全部拿出来。
    如果一次性全部拿出,的确能够造成一段时间的科技碾压。
    但如果碾压程度,做不到马上一统的话。
    那别的地方学去,就是必然趋势。
    而冷兵器时代,无论如何就是不可能做到快速平推。
    这是由生产力决定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一项一项的拿出来,打一个时间差。
    先用科技树造成碾压,尽可能多的将这项技术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之后,才推出新的技术出来。
    “……好啊,军师真不愧为天下奇才啊!”
    刘备见此大喜,即图纸收入怀中。
    “之后吾便命匠人打造,连夜推广至骑兵编队之中。”
    李翊谏言道:
    “此物虽好,然成本也大,只先用来武装精锐骑兵才好。”
    微微一顿,又接着补充道,“武装好的骑兵,若非战事需要,切忌将此物泄露出去。”
    虽然技术传播不可避免,但人为干预,能延长一段时间就延长一段时间。
    可别到时候闹哄哄上场,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先生放心,备理会的。”
    虽然图纸有了,但毕竟此物新鲜。
    能工巧匠从零开始打造,也是需要时间的。
    正聊时,桃红已将金印紫绶取来。
    刘备即让李翊戴上。
    李翊无奈相从,将紫绶环在腰间。
    又将金印放在案上,道:
    “主公觉得如何?”
    刘备绕着李翊转了一圈,反复打量。
    旋即拍手感叹道:
    “诶呀呀!”
    “先生一身风华,有如扶桑初日升。”
    “美哉,美哉!”
    老刘的私下爱好就是穿美衣服。
    李翊本就身形修长,穿着鹤氅,配上紫绶,更显贵气。
    李翊暗想老刘自己也配有紫绶。
    他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模特了,拿来作自我参考了吧?
    果然,刘备在打量完李翊之后,竟真的自己也束了束紫带,似非要弄整好不可。
    李翊有些无奈,只好暂时跟老刘当外衣模特了。
    忽然,一名下人来报,曹使求见。
    “曹操的使者?”
    刘备正在整衣冠,闻得此言,倏地眉头一皱。
    又将目光看向李翊,李翊道:
    “且去看看再说。”
    刘备从其言,与李翊一同去了驿馆,接见曹使。
    曹使直接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说明了曹操已经屯兵淯水,打算出兵南阳,攻打张绣的事了。
    刘备颔首,又问曹使还有没有别的事。
    曹使答没有。
    刘备便命人将曹使请下去,好酒好肉好生招待。
    旋即又回头问李翊道:
    “曹操专程派人来,就是为了告知我他将用兵宛城,何也?”
    刘备暗想曹操应该不会这么尊重自己,打个仗还专门知会自己一声。
    李翊说道:
    “必是曹操知我等与刘表有来往,担心我等插手南阳事务。”
    “彼大军出征,若我等使君攻其兖州。”
    “则曹操腹背受敌,不得不撤军,重蹈昔日伐徐州之覆辙。”
    刘备似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也难怪,曹操之前已经被偷袭过兖州一次了。
    当时他是东征,现在往西南方向打,也怕徐州背后给他来这么一刀。
    “军师如何看?”
    刘备问。
    李翊背着手,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
    “刘表纳张绣于南阳,用作荆州荫蔽。”
    “本就威胁到了颍川,曹操对南阳用兵,是在情理之中。”
    “这件事,不在乎我徐州态度,而在乎主公你的态度。”
    我?
    刘备一挑眉,问军师这话何意。
    “刘表与我等互有贸易往来,明面上仍算是盟友。”
    “而曹操也与我等有盟约,相约将来共抗袁绍南下。”
    “如今曹操对刘表用兵,主公认为是曹操对徐州重要,还是刘表对徐州重要?”
    李翊循循善诱,向刘备发问。
    刘备沉吟半晌,转而看向李翊笑道:
    “先生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李翊却道,“翊愿闻主公心中之所想。”
    刘备背着手,正色说道:
    “曹操与我同处河南,据守黄河。”
    “若按军师此前分析,袁绍不出两年,便要对南方用兵。”
    “以我徐州之力,断难独自抵挡河北大军。”
    “而曹孟德不甘于袁绍之下,肯定会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
    “此可以为引援之力。”
    微微一顿,又将话题转到刘表身上。
    “刘景升虽坐拥荆州,带甲十万,战船上千。”
    “然其始终不愿发兵对外,今招张绣于南阳,便是佐证。”
    “若是将来袁绍用兵南下,备断言刘景升会坐山观虎斗,断不会与我徐州同仇敌忾。”
    “所以是曹司空,还是刘荆州,备想答案已不言而喻。”
    刘备接着分析道:
    “备以为,在这件事上,我徐州的态度,最好就是不插手此事。”
    “任其两家自行解决便好。”
    在刘备看来,曹操是将来对抗袁绍的重要盟友。
    他们刚刚联手击败了袁术,证明了两家合作的可能性。
    将来面对更加强大的袁绍,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都不能缺少对方的力量。
    至于刘表,刘备与荆州互通贸易。
    本来也没什么大的矛盾,也犯不着在这件事上去得罪他。
    所以直接置身于外,是刘备认为最好的处理方式。
    “不知军师以为如何?”
    刘备又问李翊的意见。
    李翊此刻却并未马上作答,反而沉思了许久。
    迟迟未对此作出答复。
    刘备感动有些奇怪,军师平日做事一向果决。
    怎么在这件看起来最好解决的事上,反而踌躇不定?
    “莫非军师有不同意见?”
    刘备试探着问。
    李翊摇了摇头,“不,主公适才分析的利害关系,翊认为并无不妥。”
    这……
    刘备更加感到诧怪,继续追问道:
    “既然军师对此,并无意见。”
    “那即招那名曹使过来,告知其我徐州态度。”
    “军师看是如何?”
    刘备相信,
    曹操派使者来徐州,最想要的态度,也就是徐州不会插手此事。
    而刘备也确实打算这样做。
    “不!!”
    李翊出声打断刘备的决定,终于开口道:
    “翊以为我等不应该在此事上,持观望态度。”
    “军师这话是何意?”
    刘备一愣,心中扬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曹操兵进淯水,攻打张绣。”
    “我们应当支持他。”
    嘶……
    刘备倒吸一口凉气,对李翊这个决定安排感到无比的吃惊。
    “军师希望我徐州出兵,插手此次南阳战事?”
    刘备也算了解李翊的了,他的诸多安排,刘备都能够理解。
    但唯独这个安排,刘备理解不了。
    南阳远在荆州,他徐州派兵过去,得耗费多少钱粮。
    从中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李翊作为大战略家,又怎会提出如此弊大于利的建议?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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