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像王尔德所写的。皱纹会爬上他的脸,青春的红润会有消褪的一天。再神圣的美,也抵不过大自然更神圣的规律,那就是:时间。
到那一天,自己又会怎样?容瑞猛然打了个寒噤。
夏海初在温柔地对着他笑。“瑞,不要要求那么多,不要去想那么多。如果我不爱你,不会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如果不爱我,也不会对我要求那么多。我们就这样,很好,不是吗?如果哪一天,你说你不喜欢了,我会马上走。你这里很舒服,真的很舒服,是我住过的最好的酒店,但也只是一个豪华的酒店,永远不会是我的家。我没有家。从来都没有家。”
“如果哪一天,你不喜欢了,你也会马上走,是不是?”
容瑞盯着夏海初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是呀。”夏海初微微侧着他,他的眼睛这时候看起来很光亮,很干净,清澈得像是水晶石。真正的水晶,并不是完全透明的,里面会有一些像云雾的东西。夏海初的眼睛里,也有这种东西。“我会马上走。如果花谢了,蝴蝶还留在那朵花上做什么呢?它当然会飞去找下一朵花。”
“海初,不要走。答应我,永远,永远不要飞走。”
容瑞垂下头,把头埋在双手里。他突然觉得很累,非常累,累得双腿都支撑不起自己的重量。夏海初顺势倒在了他身前,把头枕在他膝盖上。容瑞抚摸着他的头,夏海初的头发很柔滑,乌黑光亮,像起伏的波浪。
“容瑞,我只是想自由自在。你很清楚,我们的关系,我们不可能互相约束到某个不可能达到的地步。如果那样,我就会觉得,自己被网在了你的捕蝶网里,或者被你钉在了展翅板上,我会烦燥,会不安,最后我一定会离开。就像我们以前那样,不好吗?我们高高兴兴地在一起,跟你一起,不吵架的时候,我真的是很快乐的。真的,容瑞。”
容瑞低下头,看着夏海初的脸。多美的一张脸,美得超越了他梦里的一切幻想。在金红色的光线下看起来,美丽得不真实。
太美的东西,往往是具有毁灭性的。是毁灭别人,还是毁灭自己?或者是一起毁灭?
“海初,我抓不住你的心。”
“心?心那个东西,是什么?要我挖出来给你吗?好,你拿去,随时可以。”夏海初笑着了起来,“心我给你了,人,我也给你。你什么时候要,都可以。”
容瑞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我只有这种方式。我的人,我的心,你都随时可以拿去。”夏海初伸出手臂,去抱容瑞的脖子,“我是不是很慷慨?”
被子,毛毯,被夏海初一样样地抛开。最后,他的手指痉挛地用力撕扯着枕头,承受着容瑞发狂似的撞击。
枕头里垫的是柔软的羽毛,不知道是什么羽毛。
夏海初笑着,在呻吟的间歇里,把羽毛一把把地抓出来,一把把地洒出去。
“海初……”
雪白的羽毛,像天使的翅膀,一根根被扯掉。在卧室里飞舞,轻飘飘地飞。有的向开着的窗户飞去,夏海初的身子随着容瑞的动作而动作着,一双眼睛,却随着那羽毛,向窗外飞去。
最后一线阳光,投在飞舞的羽毛上,像是沾上了一片一片的血迹。
“那里有很多很多蝴蝶,好美啊……”夏海初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在阳光上,闪烁着七彩的光亮。
“海初……”
“瑞……我希望,我真的是一只蝴蝶。每年,花开的时候,就飞到那个美丽的泉水去。蝴蝶,只会迷恋美丽的花,蝴蝶什么都不会知道。不会……爱。”
“海初,不要飞走。”激情过后,容瑞伏在夏海初身上,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夏海初雪白的身体上,泛着一层粉红色,治艳的颜色。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铺在他身上。一片片的羽毛,雪白而柔软,覆在两个人的身上。
夏海初闭上眼睛。他的声音,低沉,黯哑,高潮过后的柔软无力。“容瑞,你还要我怎么样?”
容瑞把他翻过身去。伸手拂开落在他背上的黑沉沉的头发,露出那只蝴蝶。美丽的蝴蝶,紫蓝色的长尾的燕尾蝶。刺得真美,仿佛随时都在准备着展翅而飞。
“海初,给我唱首歌吧。”
“什么歌。”
“蝴蝶。”
夏海初的歌声响了起来。明亮而柔软,带着微微的慵懒。他的歌声里,有激越的调子,带着一点儿伤感,还有一点儿反抗。
奇怪的嗓音。容瑞第一次听他唱歌的时候,就那么想。
“快乐总是很短暂吗,海初?”
“如果长久了,就不会是快乐了。快乐会被磨尽,只剩下黯淡无光。”
“那你为这种快乐感动吗?”
“这种快乐已经超过了我最大的梦想。你就是我的快乐。”
“可是,你还是会离开。”
“如果会有那一天,那是因为我想保有我们的快乐。让它留在记忆里,永不褪色。”
“海初,你知道吗,你真的非常像一只蝴蝶。扑火的蝴蝶。你看,火就在这里,扑进
去,就会死了。可是你还一个劲往里扑。海初,离远一些吧。海初……哪怕是,说一句谎言也好……”
夏海初翻过身,对着容瑞的脸。“容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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