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一十九天。待他赶回山门,只见到老父灵堂,掌门之位也易了主。
怎能不恨?
师徒情忘恩,手足交负义,贺涟沧当日只道自己有眼无珠信错人,沉着怒气于老父棂前叩了三个响头,甩手而去,从此绝迹江湖。彼此都是年少,沈无争虽自小心里存了狠毒的心思,一步步险恶布局,却也在见到贺涟沧目眦欲裂的模样时握紧了袖中箭不能吭一声。他心中是有愧的,但他想要的好不容易到手,他的得意胜过他的良知。但他千般算计,都不该将贺涟沧放虎归山。
当下三人已不同往日,贺涟沧转眼成了朝廷的镇关将军,挟怨而来。少时连存在感都没有过的病弱少年裴奔,如今更不似当初模样。可笑自己当年一时心软,落得至此受制于人。
此时的沈无争,一张俊秀的脸庞阴沉了大半,他不吭声,只在心底暗自追悔因何不在当初就了结这二人的性命。
裴奔却不管贺涟沧与沈无争之间气氛有多紧张,转身自顾自去叫仆从备了酒席送入帐中。
菜色一道道摆上来,裴奔招呼沈无争:“夜深了,我们师兄弟多年没见,留下一起吃个便饭罢。”贺涟沧也已收了戾气,温温和和坐在一旁,像是眼里并无沈无争这个人。
沈无争郁结于心,哪可能吃得下去。
他不由自主再度握紧了拳,脊梁挺得笔直,向前一步道:“师兄,我知道你怪我当年行事太狠,如今不给些教训是不会罢手。你不是这样冷硬心肠的人,把我不冷不热晾在这里是何用意?”
贺涟沧还没答话,裴奔倒是先笑了出来。他一手托着腮,一手自自然然地夹菜吃了,吃完了才带着笑意道:“无争,我以为我们都变了,不曾想你却没变。”
“你从来都是不肯认错的。”裴奔放下手中的酒器,拍拍手:“这副理直气壮反咬一口的样子真是多年未见。”
沈无争却不理他,一双眼只死死盯住贺涟沧。他盯了半天,终于得到一丝反应。
贺涟沧停了箸,抬了一双眼睛冷冷对他道:“我很奇怪,沈无争,你说,求人怎就没个求人的样子?”
帐外空中星斗明亮,过几日就到冬至。
三、
沈无争被抛下锁龙崖已有数日。
冬至这天天边起了雷,隆隆作响。头顶是黑云遮天蔽日,裴奔就在那片苍穹下默然而立。
贺涟沧倚窗而坐,他听见风,他向小楼底下去望。
裴奔就在那里,立如一杆长枪。贺涟沧歪着头支着下巴看那人看了一整夜,直到窗棂都起了霜。
晨光亮起的时候,贺涟沧觉得倦,打了个哈欠,方才起身下楼去拂了那人身上薄薄一层积雪,咬着牙根笑。
他的笑意带着点发狠的意味又很克制,向着裴奔道:“你是要气死我。”
裴奔也不多言,低眉顺眼地随着贺涟沧上了楼。贺涟沧心里有气,听着身后人尽量保持的平稳吐息,努力克制自己不马上发出来。
裴奔是贺涟沧小时候打人口贩子手里买来的。那时他刚挨完揍,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从没吃饱过饭,体内又积了些寒气,插着根草棒脏兮兮地靠在路边等买主。贺涟沧因调皮生事被老爹丢到云中楼外,刚好见到奄奄一息将昏不昏的裴奔。小少爷贺涟沧眨巴两下眼,回去就摸了他爹一两银子,买下了半死不活的裴奔。
就连名字都是贺涟沧一时兴起为他取的。裴奔年幼体弱,一直高烧不退,调养了大半个月还是落下气喘畏寒的病根。贺小少爷每次都皱着眉头在一旁盯着丫鬟喂他服药,一边敲他的脑袋一边说快吃快吃你还没伺候过本少爷就死掉,这样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时间久了,裴奔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乳名是什么了,只记得这个人对自己很好,救了自己的性命,又给自己起了名字叫做裴奔,裴是非衣裴,奔是自由不受拘束奔跑的奔。
整个童年他都是跟在贺涟沧身边的,直到沈无争的出现。贺涟沧不知道,裴奔自己心里却清楚得很,他恨沈无争,比贺涟沧早十几年就开始恨了。这种恨意绵延已久,针尖一般扎在心底,时不时撩拨刺痛几下。
上了楼,劈头就挨了一巴掌,贺涟沧愤愤地抛过来一件冬衣,叫他换上。裴奔平白挨了这一下,脸色却是比方才好了许多。
贺涟沧于一旁软榻上懒洋洋卧了,裴奔老老实实地换过衣服,坐到火炉边取暖。全身筋骨在冬夜里挺了一宿的刚硬,此时才慢慢放松。身上刺骨的寒意化开来,他终于觉得冷,哆哆嗦嗦地打着抖。
贺涟沧气得笑出来,骂他:“我竟不知道你与那沈无争有这样的情谊,值得为他霜雪天里在楼下守一夜?怎么没把你冻死?”
裴奔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两只手搭在暖炉边,不发一言。
贺涟沧见他这死活不张嘴的架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幅硬是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模样看了就觉得糟心。
一想到当日自己要重刑折磨沈无争却被裴奔拦下,再想到裴奔夜闯水牢救了沈无争出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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