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於父皇,皇兄的子嗣实在是少太多了,他身为皇后,理应顾全大局──”
“是朕和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打断封玄振的话,却不料封玄奕话一出口反倒让封玄振瞠目结舌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大脑一瞬间的当机,在想到纳兰轩身为长羽族後裔一事时才堪堪回了神,却更不解皇兄的反应。以皇兄的心思,有了和自己最爱的人的孩子,高兴还来不及,怎麽会如此消沈低落,甚至连说话都带著几分沙哑和欲言又止。
封玄奕动了动,扯回盖在眼睑上的手,起身挺直了身体。每一个动作仿佛慢动作一般看在封玄振眼中无限延长,几秒的等待竟成了难耐。
睁眼,本应黑白分明的眼眸通红一片,哪里还能看到一丝眼白?
“只可惜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绽放在封玄奕脸上,封玄振以为自己眼花了,这麽多年都过来了,多少屈辱都忍下了,皇兄怎麽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崩溃?!
“什麽?”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根本不能理解句子的意思。
(11鲜币)第八十六章 苦涩 下
第八十六章 苦涩 下
“他对我说,既然你当初可以做出亲手杀死你亲子的举动,为什麽今天到了我身上就不行……他问我,怎麽我就是为大局著想而他就是害人害己……”没有理会封玄振的惊讶,封玄奕自顾自的说,“他说,当初不曾过问他一句,甚至连个理由、连个辩白、为那个孩子求饶的机会都不给,毅然决然妄自臆断的决定了那孩子的生死,而让他独自承担丧子的後果,如今只是也想让我尝一尝他当初的被动和无助……”
一脸惝然若失,收回悠远仿佛依旧游历在记忆之中的目光,落在封玄振几乎听傻了的脸上,苦涩一笑:“朕本来很气愤的,气他不惜伤害自己,气他无故牵扯无辜,可在听到他的质问之後,朕却一个问题都答不上也答不了,你说,朕应该怎麽反驳的、怎麽强迫他接受太医的诊治保住这个孩子?”
“……”张口结舌了半天,几度视图开合,却愣是半个音都没憋出来。
“所以孩子没了,朕又没了一个孩子,我和他的第二个孩子……第一次被我杀死,第二次因我而死……我是恨,可我更恨我自己……”冲封玄振招了招手,仿佛嫌他离得太远,让他靠近些,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你是朕唯一的弟弟,唯一能对朕说真话的人,”说著,言语间竟带著几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哀求,“你说朕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在一开始就包容一切甚至背叛有著破釜沈舟的决心的爱他,亦或者既然下了狠手就永远不要回头永远不要爱上……”
颓然的趴在桌上,艰难吃力的撑著头,侧过脸,满是无奈的自言自语:“第一次觉得上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一个不大不小却让我万劫不复的玩笑,我还谁都怪不得,谁也怨不得,到头来只能说自己作茧自缚!”
“呵呵……”看著封玄振,眼底一片晶亮,甚至让封玄振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再多几分,亦或者只要皇兄再眨眨眼,有什麽本该与皇兄无缘的东西就要夺眶而出,明明看著封玄振,却又好似并没有聚焦,像是对他说话,却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其实你知道麽,我有很多次可以抽身的几乎,只要再狠心一点,只要再决绝一点,或者干脆一点让他在当初就和纳兰一家一并获罪赐死……可是每一次我都没有这麽做,每一次都是只差那麽一点,我在最後关头软了手……哈哈……”
哪里还顾得上替莫言进言让皇兄用晚膳?哪里还顾得上劝解开导几句?仿佛再在殿里多待一刻都会令自己窒息,封玄振可谓是落荒而逃夺门而出,什麽礼数什麽跪安都集体见鬼去吧。直到冲出门再重重合上,才仿佛脱离一般背靠著门板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王爷……”见封玄振出来,莫言急忙凑了上去,担心的透过门缝往里张望了半天才悻悻的收回目光,“皇上他……”
“皇兄不会用完膳了,”眉头紧紧搅在了一起,“吩咐太医院的人都惊醒著些,加派轮值的太医以备不时之需,”回想起皇兄刚才的话,封玄振顾不得他们其中到底多少对对错错,只是单纯的气愤和震怒,咬牙启齿道,“皇後是在凤仪宫吧?”
话毕,根本不等莫言回答,抬腿就要走人。
“不、不是啊,哎,王爷!”莫言一愣,急忙追上去解释,“因为……因为一些小原因,”想到中午被皇上一脚踢碎的门板,莫言暗自擦汗,只能支支吾吾敷衍过去,“凤仪宫需要简单的修葺一番,所以皇上吩咐过,召皇后今夜在毓鎏宫就寝,并且下了旨,在凤仪宫修葺完之前,皇後一直都留在毓鎏宫与皇上同住……”
明明连皇上自己都不介意帝居有旁人的介入,却在看到豫亲王闻言越来越黑的脸时愈发没了底气。
“给御书房里扯一个炭盆,虽然是天气冷了,可屋里热成那样,皇兄一出门反而容易被冷风闪著,这些你跟在皇兄身边这麽多年难道不知道自个儿警醒著点麽!”
封玄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或许因为生母去的早,虽然身份尊贵却在诸皇子之中也算是寄人篱下的主,所以从未跟任何人红过脸,更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急言令色,而此时此刻这出了名的好脾气的主却在御书房门口冲著莫言大呼小叫声色俱厉。
莫言极力克制著自己想要伸手抹去头上冷汗的动作,想著今天到底是什麽鬼日子让後宫前朝三个一顶一的主子都急了眼。
“回王爷的话,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说是屋里冷,让奴才把炭盆烧的旺一些。”
闻言,封玄振瞬间噤了声,心下一片了然,这哪里是屋里冷,恐怕是心里更冷吧……
一觉醒来就见窗前静静的听著一直信鸽,脚上什麽也没有,看似仿佛只是单纯的路过,但纳兰轩心里明白,那是封玄柘在等他的消息,若是他自己亲自饲养信鸽的话太过显眼,用宫里的信鸽也会被轻易查清去向,所以为了互通信息,封玄柘每日无论有序讯息都会让这只信鸽在宫里待两个时辰。
看著一屋子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噙著一脸似笑非笑,纳兰轩百无聊赖的从寝殿内室移到了外间,趴在床边的贵妃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著窗框,欣赏著夕阳的馀晖以及镀了一层淡淡金色的皇城。
想到今日中午发生的种种,神情一窒面容一僵,得空的右手无意识的抚上小腹:这里,再也不会有生命驻足,自己也再也听不到与自己重合的第二个心跳……被自己亲手扼杀的生命……
猛的起身,离得较劲的小九一惊,略微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过来,却被纳兰轩扬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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