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顾不得在饮宴上便将他抓去,囚在这间石室。
倒是从未碰过他,只是想尽了花样肆意折磨。
可笑的是,酷刑之下血肉横飞,他这受刑的还未如何,那个施暴的到后来往往几近癫狂。
于是下一次的折磨便更加残虐。
已近二月,这残命也罢了,早已破碎不堪只不知何时断去,只亏得这小牢子用心照看。
这小牢子么 ……某天琅琊去后凑上前怯怯与他攀谈。
也是一时兴起,有精神时便教他认几个字。
谁知倒是个宅心仁厚之人。
“心上加田念思,思念的思,有道是思耕心上田……”
“啪!啪!啪!”
死寂的囚室中,鞭声显得分外狰狞。
高大的男子血红了双眼,皮鞭抡圆,没头没脑打向刑架上褴褛的人。
一鞭、一鞭……四周空气都咻咻颤抖叫嚣着痛楚,只是落在那人身上,除了溅起血沫,再无分别。
周身早已没有一处不是殷红。
“你……你叫啊!为什么不出声!”
男子嘶声怒吼,刑架上之人却依旧默不作声。
怒极,扔了鞭子扑上前,手如钢爪,死死钳住人儿下颌,骨节咯嘣咯嘣作响。
“出声啊!你不是很会唱么!唱啊!”
楚凝眼前一阵阵发黑,尽力抬了头,目光与琅琊相对。
模模糊糊,似乎对方面孔已近扭曲。呼出的气息全是暴戾。
身上的痛楚已经麻痹,倒是生出几分轻松。勾了勾嘴:“其……实……你……不用这……样,难过……”
声音几不可闻,也不知琅琊听到没有,只知下巴上的遏制被狠狠松开,隐约听到“当”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人将门大力摔上。
好像被人搀扶下来,使不上半点力气,随波逐流的放任。
依稀听到有人唤他,替他擦拭血迹。
是小牢子……这孩子,又吓着了……
想叫他不必担心,一开口却呛住一口腥甜,脑中嗡的一声,人事不知。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擦着他的全身,口中不断被灌入苦苦的液体。
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痛如针砭,这……
又是什么折磨他的新花样?
用尽全力想撑开眼皮,火烧火燎的,略一动眼珠便是一阵晕眩。好像有一大群麻雀在脑中乱撞。
暗暗自嘲一声,不再动。
脑中稍稍清楚,立刻觉出包裹着自己的一片柔软温暖,绝非囚室冰冷的地面。
至少可以确定,他还活着……
盯着头顶华贵的绣帏思索。
这里……是琅琊的卧房。
……是了,在囚室中,他似乎呕血不止,琅琊便将他移到这儿来。
似乎还叫来了所有太医,说医不好他提头来见……
之前的沁凉苦痛,想是替他医伤疗病了。
呵……何苦来。
☆、心灰尽,漫寄消息,试读断肠篇(二)
接着的几天,不断有医者来给他诊脉灌药,他自己知道医理,明白那些都是极具灵效的药材,而那些御医用得毫不吝惜,加之几天来自己被照顾得极其妥帖,忆及前几天比之地狱犹不如的对待,不由感慨这张脸的祸害。
说来可笑,这几天来琅琊从未与他打过照面,他却知,琅琊常在这窗边偷偷张望。
暗叹此人的别扭,却也不作理会。
自己这般,也只是挨光景罢了。
…… ……
午后的日光射下一片苍白。
楚凝慢腾腾地抬手,慢腾腾地落下,砧板边慢腾腾堆起人参,一片、两片……
谁知手上无劲,才切了几刀,人参便从砧板上滚了下来。
楚凝眼睁睁看着它在地上滚了一圈、两圈,滚出好远。
扶着壁,慢慢移动,仅挪了几步便头晕眼花。
将脊背一节一节倚到墙上,苦笑。
嫌吵闹将丫鬟遣去打算自己动手,现下看来,似乎很艰难。
歇了歇,欲去将人参捡回,却见已落到一只覆着金袖的手中。
手的主人执着人参抛了抛,接过刀,熟练地切成薄片。
楚凝挑挑眉,静候来人——这间房的主人琅琊发话。
目光如古玉枯井,颈上臂上可见伤痕,绽放血红。
似在他的平静下感到不安,琅琊突地伸袖挡在他眼前。
楚凝一僵,无力躲闪。
“……楚公子,你很恨我对不对?我那么残忍的对你……只是先听我说。请,你……”想是发号施令惯了,请字说得分外生涩。
“楚公子,我不知你来此是什么安排,只是你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我曾经迷恋过的……我知道很不该,但,我将你当成她了……我承认我很不理智,那么重的伤你,可,我看到你,就想起她,那些过往,疯了般的……事后有很后悔,你和她一点也不同……你是无辜的,我却……”
“明天,江晚亭就要率军攻来了,我朝混乱不堪根本难以抵挡。明天,我会开城门,放军民一条生路。而我,作为北鲜的君主,则应与国共存亡。?
眼前黑暗,听到的话慷慨悲烈,俨然便是一位有壮心无余力的末路英雄,面对倒坍的山河,碎首黄尘。
目不见物使得其他感官分外敏感,楚凝清楚地知道当那个名字无可避免地入耳时,自己条件反射般的一颤。
江晚亭……就要来了么……
到时怕是依旧不肯放过自己罢。
…… ……
——“苍天为证,后土为凭,我若半点有负于楚凝,便使他今日之苦,教我日后一一尝尽。“
——“若有一天你当真负我,我也不求加什么报应与你,只要你莫在为难我,就好。”
…… ……
何苦来!他如今,当真是一无所有了。
“明天我会送你离开,江晚亭应不会为难……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楚公子,不要恨我。”
明明一切都显得很镇定,楚凝却轻而易举的从中找出一触即塌的脆弱。慢慢地拉下那只覆在自己眼上,满是冷汗的手,弯了眼角:“烦你一会儿送我去石室看看那小牢子。明天,我与你一道去。”
迎着琅琊满含的惊惭,似微笑又似叹息:“她是我娘亲。”
转身,何时已不再有凯风,徐徐自南?
☆、心灰尽,漫寄消息,试读断肠篇(三)
石室外间少了些阴森,却依旧冰冷。
一个孩子趴在地上,手中紧紧捏着块焦炭,专注地描画。
手心已染得乌黑,地上可看到一个个凝字,很生涩却很端正,看得出书写之人的用心。
“不错,倒是熟练多了。”
一个人影,也不管地上积尘,挨着他坐下来。
小牢子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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