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证伪,无疑也将成为对林裕的一记重击。
这些我没有提的事,不知林裕自己是否有想到。
我现下可以扶持他,但自作孽,不可活,他若是渡不了这一关,我便是犯着天条将他杀了,也不会让他自由自在地活着,搞出什么孽龙之类的幺蛾子去祸乱天纲。
原本我就疑惑,既然林裕生息都有关星盘,孽龙又将出世,为何不能直接将他处置掉。还是后来判官告诉我,皇帝的命数本就与其他凡人不同,不归他们阴司管理。神仙无缘无故拿凡人的命,本就有违六道之常,必然会遭受不小的反噬。
判官道:“神仙上头也是有天的。不然渡劫飞升时,哪来这么多道雷劫情劫?”
孽龙对祥瑞,我绝不会让这件事变成往后某天,玉兔要拿自己的命去压这个人造的孽。我自己遭些罪便罢了。
这也是我目前所能做的,最坏的打算。
当然,这个打算我半点都没跟玉兔说。
我慢慢回忆着,去皇宫猎苑中找了一匹紫燕骝马,带着玉兔离开了。江陵那边带来的的先锋兵还剩两千人,带兵的那位持长刀的桑公子思虑过后,将人分了一半出去,追着张此川的踪迹,预计同埋伏在道路中央的人马来个前后夹击。
我快马加鞭,准备前去与他们会合。
☆、命悬一线
玉兔只在变兔子时骑过大鹅, 从来没骑过马。
我将他圈在怀里, 一前一后坐在马上, 他老是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滑下去,我只能腾出一只手将他的腰揽着,让他靠在我怀里。
其实双人同骑有些影响速度, 我和他讨论了一下变不变兔子的问题,玉兔说他很想体验一把策马听风的江湖感,我便批准了。
好在这马是一等一的良马, 不出四个时辰,我们便已经跟上了大部队。途中,我们还遇见了那姓花的少年,他跟我问了好, 再向我表示自己实在是不能打, 所以走一半便停了下来。黑龙陪在他身边,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支持,又送了我们两块鳞片。
玉兔很好奇,他问那黑龙:“拔这么多鳞,你不疼么?”
黑龙道:“还好。你若是心里过意不去, 也可拔几根毛送给我当碗刷。凤凰毛的已经不好使了,我想试一试兔子毛的。”
少年擦了把汗,握拳往黑龙的大脑袋上一锤, 再很不好意思地对我们道:“抱歉,这条龙他脑袋有点问题,最大的爱好便是洗碗。”
黑龙挨了打, 立刻眨巴着眼睛卷去了那少年身上 ,往他面颊上舔了舔。少年马上将他的尾巴拎起来,顺势像卷春卷那样将他卷成了一团,将这黑黢黢的一团家伙塞进了一个布袋子里。随后这少年抖擞精神,送我们走了。
玉兔对于黑龙可以卷到主人身上的先天优势感到很向往,还准备多留一会儿,和黑龙讨论一下当宠物的经验,我揪着他的后领子将他扯了回来。
这一路追着御林军的人马,照例是那位桑姓的军师在带兵调度。这些事我没做过,也不熟悉,他来得显然比我有经验得多。我赶上前同他们会合了之后,这位军师叮嘱了我几句,让左前锋为我腾出位置,领路探向的事情便大部分交给了我。
判官上回来信感谢我和玉兔时,顺便将他在豫地探查的东西一并寄了过来,其中也包括河南往京中几条比较重要的道路和山区,地界分边之后,这份调查结果还包括了张此川以往的住址、各个豫党重要官员的藏身地,白兔教以前的成员赶尸、储存尸体的几处场所,无所不周,极其详实。我牢牢记着这些信息,同他们讨论过后,选择了最合理便捷的一条道路。
五个时辰过后,天色再度陷入黑暗,天际最后一抹深青彻底沉降下来时,我们发现了张此川的踪迹。
斥候来报:“前方悬崖断道,峡谷崎岖,有御林军动向。”
“峡谷?”
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军师便已直接做了判断:“收整全队!前方有埋伏!”随后,身后的人立刻变阵,换了一个队列,骑兵全数上马,持火把火镰的人不约而同地灭了火,转瞬之间,这仅有一千余人的队伍便跟着天色一同沉降在黑暗里,静静蛰伏着。
这地方其实叫断肠崖,正是诸多武侠传奇小传中容易出现的一个地名。但此地名字的由来却不是“断肠人在天涯”这般意趣引起的,而是从谷口开始,一路都是崎岖的羊肠小道,从正中被一道断崖口拦住,仿佛被人用刀切断,“断肠”二字,取的就是字面意思。
要从这里走,就要老老实实从峡谷小道中穿过,被劈开的那一节断崖处,只有一条窄窄的索桥悬挂在那里,供人行走往来。
这一路走来都是通天坦途,好不容易遇到一回天险,按照张此川的性子,不埋伏一下,那便不是他了。
我有此推断,完全是出于对张此川这个人的了解,那军师却是凭着带兵的经验与直觉,当机立断地下了命令。这人有着传说中北诏人的狠劲儿,虽说表面上不太看得出来。
他纵马走了几个来回,喝道:“抢攻!”
我还在琢磨着这个“抢攻”是什么意思,揽着玉兔左右不定的时候,便见到身后的骑兵列已经抢先冲了出去,沿着峡□□急进,快如闪电一般。此时,身后剩下的人也下了马分出了几路,一些纵向攀上靠近峡谷口前段的山顶静等着,余下的死守在峡谷口。
我看出了他们的打算:张此川要是在峡谷中设埋伏,必然先居高地,守株待兔。
骑兵先手抢攻,一方面足够惊动张此川的人马,引诱他们动手,另一方面可以快速脱离战局,将他们往断崖口引。据我所知,张此川手中的御林军虽多有骑兵,但大部分马匹都折损在礼部的那场大火中,烧死的和惊跑的不计其数,除了御林军,其中还混入了兵部的一些杂牌军,调度困难,行动也无法完全一致。论速度,江陵城主的这支队伍,远远胜于那些御林军。
他们要追,往深处走,前面的人立刻过桥断道,让他们无人可打。他们一旦要回头,峡谷两边的人便会重复一遍他们刚刚设下的埋伏,从高地发起进攻——后路被断,张此川的唯有往峡谷口跑路,但那里也有人等着了。
这番布置谈不上多新奇,却足够狠绝,要求的是主帅对自己队伍的绝对了解与信任,能在一瞬间分析情况、设计战术的能力。那军师抽出长刀,十分跃跃欲试地盯着前路。他虽面无表情,但我和玉兔都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兴奋。
玉兔偷偷在我耳边道:“谢樨,这个长得好看的城主夫人好厉害,我想认识一下他们城主。”
我瞪他:“你想干嘛?”
他摸摸鼻子:“可,可不可以找那个城主,让他把夫人借我几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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