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做好了饭，知道她中午在车上也不会买东西来吃，一定饿坏了。

    几个月不见母亲，乍一见，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就想抱着母亲撒撒娇。剩下的事情，陶之末准备改，再过一夜花就会活过来，她最会养这种花了。第二还能养我几年呢嘛，那就您养着我吧，我就要你养，呵呵。”一边说一边往母亲怀里蹭，妈妈的味道，永远都不会变。

    至于欧阳，顺其自然吧，这么多年，真的有些害怕和你相见了。

    趁着母亲刷碗的当口，陶之末 />出手机，想了很久终究没有播出迟暮的电话，只简短的发了一条短信：已到，勿念。

    ◇◇◇◇◇◇◇◇◇◇◇◇◇◇◇◇◇◇◇

    送走了陶之末，迟暮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到了家。

    可是，屋子里面到处都是陶之末留下的痕迹，沙发上她买的抱枕，地上她买来的坐垫，厨房里她用来计时的闹钟，冰箱上随手记下的购物计划，阳台上她养的花，卧室里的风铃……

    越呆越烦躁，找出箱子，想把她的东西都收起来，可是拿起哪一样都觉得它就该待在那里，要是少了反而看着不舒服了，一圈下来箱子还是空空的。对于迟暮而言，和人同居其实也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脑袋一热让她搬来了，这下好了，人家说走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心情烦躁。

    随手拿了瓶酒，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以往陶之末也喜欢在这里听音乐，每到周末的午后，她就躺在靠窗的沙发上晒太阳。

    开了音响，也是陶之末选的cd，音乐太舒缓，让迟暮心里更难受。按了弹出键，准备换一张，一看里面那张的名字，迟暮忽然觉得很无力：彭佳慧，相见恨晚。

    从回来他就一直把手机握在手里，等着陶之末的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反而是公司的秘书总打来，他怕陶之末打来时会占线，总是把秘书的电话按掉。

    之后不久，他们家的太上皇来电，他爸一向以他为傲，看着他的努力，他爸从来没要求过什么。他妈总说他，儿子的事你也不上心，但是老爷子心里明白，他儿子g" />本不用管，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可是今过几句，怎么就成了‘你不挺喜欢她的’。

    迟暮心里烦得慌，“我谁都不喜欢，别让妈瞎bsp;/>心，我可不想像你似的惹一身腥。”平时迟暮跟迟爸也常没大没小，但从没这么讽刺过他。

    迟爸脸色有点挂不住，转身往屋里走，心里想着这个臭小子今你脑袋被马踢了是不？跟我这装什么算。那些姑娘，使钱不行不都是我出面给吓唬跑的吗？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啊。”姚心里暗笑，自从他老婆为他挡了那一枪之后成了植物人，他也终于了解了自己的情感之后，和迟暮聊聊是爸他还活着，说……问我……嗯……就是想见见我。”

    “末末啊，你恨妈妈吗？”

    “什么？妈你说什么呢，你把我辛苦养大，我怎么能恨你。”

    “我的末末也长大了，你也告诉你了，我让你生活在单亲的家庭里，真是委屈你了。”

    “妈，苦的是你啊，当年……”

    “末末，听我说，当年的事不管你知道多少，别怪你爸，离婚是我提出来的。”

    “为什么？不是那个女人她……”还没等陶妈妈把话说完，陶之末有一肚子疑问。

    “不关那个女人的事，我这辈子，就爱过你父亲一个人，他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如果我一辈子不提出离婚，他是不会先提出来的。当年我和你爸是同学，我亲眼看着他和那个女人爱的轰轰烈烈，本来以为她嫁了人我就有了机会，我对你爸好，什么都不在乎的对他好，就是想唤醒他的心，于是我们之后也结了婚。可是我知道他还是爱着那个女人多一些的。当时我怀着你时，我知道她来找过你爸爸，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还是呆在我身边，我当时是真的感动的。可是你出世以后，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我找你爸爸谈了一次，他把她的事都告诉我了。都是女人，她比我可怜啊，我怎么还能独占着你爸爸呢。”

    “你放弃了？你不是也爱着爸爸吗？”

    “孩子，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就能明白，你想他幸福，而不是占有他。我想他可以放下负担寻找自己的幸福，如果我不能给他机会，他痛苦我也不好过，那个女人也不会好过，何苦呢？我放下，大家都幸福，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可是爸爸他答应了？”

    “他当然是不答应了，我找了一个人，谎称自己爱得是别人，他自然是不信的，那段日子我就每，你回s市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哦？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认识你也认识我呢？”

    “我……对不起，我……”

    “呵呵，别紧张，我又没怪你，你找人查了我多久？”看到蒋家成的慌张，陶之末心情大好，想到他之前说是自己哥哥，她也乐得有个人在乎自己，对于上一辈的恩怨，母亲也不见得恨谁，自己就更不必在乎了，她只想以后母亲能幸福，要是父亲能再回来母亲身边，她并不介意多一个哥哥。

    “其实，以前一直是爸爸查的，后来我……也没多久……”说着自己好像也不好意思起来。

    “我能叫你哥哥吗？”

    “……”蒋家成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陶之末，那眼神里有惊喜，有疑惑，有期待，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哀伤划过……

    “改话的语调，实在看不出是混在这堆三十好几的男人中间的人。

    “去你的，末末也是你叫的，叫陶小姐。”

    “人家都没说话呢，人家末末说不定喜欢我这么叫她，你说是不是。”矛头倒是指向了陶之末，陶之末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偷笑。

    “滚，一边玩去……”

    迟暮拉着陶之末到一边沙发上坐下，问她吃什么，陶之末刚吃了饭什么都不想吃。

    迟暮身边倒是不断的有人来找他，她也看得出，这堆人里都是些富家子弟，可是除了刚才那个稚气未脱的肖子飞，其他人看着迟暮的眼神中多少有些巴结的意味。她想，这就是上流社会吧，谁的资本丰厚些，自然‘朋友’多些。陶之末，有些不适应这里，看着迟暮和他们寒暄，她找了个空挡说是去阳台透透气。

    出了那屋子，陶之末不由得叹口气，这里还真是不习惯。

    “不习惯这里吗？”看向身后，是一张很英俊的脸，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双忧伤的眼睛，配上潇洒的气度，陶之末忽然觉得貌赛潘安应该就是这样吧。迟暮的样子也英俊的，只是一个忧伤一个明媚。莫名的看到他的忧伤，她忽然很想念迟暮，尽管他就在一门之隔的屋里……可是这样一张脸，他刚刚在屋里却没有看到过。

    “恩，你也是吗？”

    “呵，算是吧。”低头喝了口酒。

    “你很忧伤。”这不是问句，陶之末很肯定，他的忧伤和他的英俊一样是不避人的。

    “有那么明显吗？”

    “恩，很明显。”

    “你和谁来的？”

    “迟暮”

    “哦？呵……”听到迟暮的名字他倒是愣了一下，转而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你很爱他吧？”

    “有那么明显吗？”

    “他很少带女伴来这种场合。”

    “但他也带过，不是吗？”

    “你想做唯一？”唯一？陶之末没想过。

    “你不了解女人？”陶之末看了看吧，他们的故事长着呢，哪，过几有事，便推辞了。

    蒋家成一直在楼下等着她，见她出来忙迎上前，只见她简单的挽起了一个发髻，浅笑的脸上着了比她平时稍浓些的晚妆，光滑的脖颈上追着一个心形的吊坠，白皙的皮肤配上他选的黑色礼服，一切都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陶之末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她轻咳了一下打断了他的凝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哥哥。

    蒋家成也觉得不好意思，傻笑了一下转身为她开车门。

    陶之末见他并没有直接开去酒会，问他去哪里，蒋家成说她似乎需要一对耳环。陶之末临时来这里本来就什么都没带，项链还是借苏苏的，苏苏没有耳洞自然没有耳环借给她。

    陶之末穿着那身行套和他进了一个珠宝商店，俊男美女的一进屋就引来了无数目光，陶之末有点不自在一直低着头，蒋家成却似乎很享受。

    他给她选了一个和她的项链很相配的耳环，问她喜欢喜欢，陶之末对他的品味从礼服开始就很有好感，耳环自然也很称心，笑着便接受了。

    临出门的时候，陶之末觉得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下意识的向后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看到。蒋家成似乎也察觉了她的迟疑，陶之末只说没事推他一起离开。

    酒会在当地最大的一间饭店举行，排场大的包下了饭店顶层的一层楼，据说那里能看到d市最美的夜景。

    陶之末挽着蒋家成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一屋子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们，她有些眩晕，稍微靠向了蒋家成。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轻松，走到陶父身边的时候，陶之末终于吐出一口气，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差点让她窒息。蒋家成把陶之末的手交给陶爸，另一只手扶着他，三个人一起上了主席台。

    “在此光威五十周年庆典之际，欢迎给位从百忙中抽出时间光临本次酒会。这次酒会一来庆祝光威的五十周年，二来呢，因为一些原因，我和我的女儿才于几什么，陶之末猜不出她的心思。准备等苏苏做完月子就回去，最好找陶爸一起回去。

    隔过，他是一个不知道争取的人，他的顾虑太多。这些年来，他还是学不会如何去争取，也许是幼时的经历吧，他习惯了等待，习惯了给自己留后路。面对爱情，他也依然这样……

    陶之末回家的那段时间，他看到迟暮每次一个人来食神居，看着他每次必点蛋炒饭，但是从来不吃，他也看得出来，迟暮是放不下陶之末的。他不喜欢迟暮，就因为他可以有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不像他，她的母亲曾经夺走了她的父亲啊，他害怕，他自卑，他的身份太尴尬，能够做她哥哥已经很好了，他不敢奢求了，可是听到她要结婚他的心还是会疼……

    晚上，蒋家成送陶之末回去，他把车开得很慢，如果可以把时间留住，他一定在所不惜的留住这一刻。这一刻，她未嫁，他未娶，他深爱着她……

    他看向陶之末，她陶醉着城市的夜景，他陶醉着她。

    陶之末一直盯着窗外，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蒋家成的深情，她问过自己，要是没有迟暮，要是她还在苦等一份真爱，她会爱上蒋家成吗？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她遇到了迟暮，她没有再等了，她的爱情已经给了迟暮，那么就让她用一个妹妹的心去爱着蒋家成吧，爱这个温暖的家人，这个哥哥。

    一旦想通了，顾虑就少了，她看到过迟娜和迟暮的相处，她一直想要一个兄弟姐妹，现在有个哥哥给她，她忽然很感谢命运，以前的她只有母亲，只有着对欧阳的暗恋。现在她有了父亲，有了哥哥，还有了迟暮，如果她还不知惜福就真的连自己也不能饶恕自己了。苏苏说的对，人要懂得惜福才能幸福。

    “哥”陶之末叫出声。

    “……什么？”蒋家成还不习惯她这样叫他。

    “我想吃小吃，咱们去夜市吃小吃吧。”

    “好”

    “我喜欢吃烧烤，据说这里的夜市的烧烤很有名，我来这里一年多了都没人带我去过，有哥哥真好啊。”陶之末带着淡淡的笑，眼里流露幸福。

    蒋家成在笑，但这笑是微苦的。也许他也应该感谢命运，不能以爱人的名义关爱她，至少还可以以哥哥的身份，而且理所应当。

    蒋家成把车停好，陶之末就一路拉着她，把小吃一条街吃了个便，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个孩子，蒋家成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一路小心的护着她。如果她可以一直这样快乐，他愿意一直守候在她身边哪怕只做她的哥哥。

    陶之末也从来没这么快乐过，没有顾忌的吃着小吃，偶尔有吃到很好吃的东西，也不管自己咬了一口，就直接往他嘴边送，他也不犹豫的咬下去。亲人就是这样，没有隔阂的依赖，没有猜忌的相处。

    “啊，好撑啊……”

    “呵呵，瞧你吃的，像个孩子。”蒋家成替她擦了擦嘴边的酱料，笑的宠溺。

    陶之末默默的看着他，她真的舍不得他的温暖。“哥，永远做我哥哥好不好？”她问的认真，语气恳切。

    “……”蒋家成一愣，原来她都是知道的，“傻瓜，我一直都是你哥，以后也一直都是。”

    陶之末猛然抱住他，为他心疼，为他感动，也为有这样一个哥哥而开心。蒋家成回抱她，心里很平静，是哥哥是恋人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在她身边对她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不再像之前一样疏远沉默，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各种话题，真的好像相处许久的兄妹。偶尔说笑，偶尔嬉闹，即使没有血缘，但亲情这东西一旦确立了，便是坚不可摧的。

    车开到小区，陶之末远远就看到迟暮的车停在楼下，待车走近了，才看到他靠在车前抽烟，晚上的路灯昏黄，他就那样立在那里，伴着烟蒂的火星明闪，潇洒而专注。陶之末看着她，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遇到他，亦或者是他找到她。苏苏常说她的等待不值，但她能在等待过后能遇到迟暮，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份等待呢。

    待蒋家成把车停好，陶之末便下车跑到迟暮面前，不知从何时起，她越来越依赖他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告诉我？”路灯下陶之末笑的灿烂，努力示好。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的手机没带也不知道。”迟暮假意的嗔怪，宠溺的给了她脑袋一个一指禅。

    “咳……”蒋家成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难受了，已经说好了要一辈子做兄妹，他自然希望她幸福，而迟暮是个不错的人选。

    “谢谢你送她回来。”迟暮左手拉着陶之末，右手和蒋家成相握。

    “我送自己的妹妹回家而已，这是应该的，没什么谢不谢的。”他表明立场，既然已经退出了，他不希望惹迟暮猜忌，更不希望陶之末受到伤害。

    “改天一定登门拜访，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呢。”

    “那是当然，照顾好我妹妹，我先告辞了。”

    蒋家成转身要走，陶之末松开迟暮，抱住了蒋家成，“谢谢你，哥。”

    “傻丫头，我永远是你哥。”

    “我希望你幸福。”

    “我会很幸福的……你也一样……”

    好，陶之末在心里默念，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一个好女孩……

    送走了蒋家成，迟暮给陶之末开车门要她上车，她却不动。

    “我已经和苏苏说了，她把你今晚借给我了。”见她迟疑，知道她要回去苏苏家，迟暮心情好打趣道。

    “去哪？”陶之末上车。

    “回家。”陶之末忽然明白，随之脸红起来。

    “你……你怎么和苏苏说的……”

    “不是我说的，是她说你想生个女儿跟她儿子青梅竹马的，我想这么也挺好……你说呢？”

    “不好。”陶之末心里默念，误交损友啊，苏苏怎么能这么陷害她，虽然她这么想了，但也不能真这么做吧。

    “哪里不好了？”

    “就是不好，你再说我生气了……”

    “好好好，哈哈，你还真不经逗……我不是和你提过姚吗？你也见过的，我想明天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但是在此之前你最好了解他的故事，别说错了话又惹他难过。”

    “我上次惹他难过了吗？”

    “恩，反正他是郁闷了好几天，连我也不理，还好昨天他没犯浑，要不咱们哪有今天这安生日子啊。”

    陶之末纳闷，那么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容易难过。迟暮见她沉默忙答，“不怪你，你不了解情况”。

    “哦，对不起。”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可能就是心里难受，过两天就好了。”

    陶之末有点眼睛湿润，她知道她的选择没有错，所有的等待都值得。凑过去在迟暮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迟暮微笑，原来幸福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