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摇头,“这是在南楚,换做是北齐之境,以我当日的姿色、身段,必会卖身官妓,永无出头之日。”
燕桓不由嗤笑,她当日圆润成那般模样,何来姿色、身段一说?可是依着她所说,不知当日吃了多少苦。她从来都是笑吟吟的模样,极少提及过往,他无从知晓她遭逢剧变之后的事。可是他知道,她终究未曾全心全意地信任过他。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燕桓虽然低着头,却看不清她低垂着眼睑下的情绪,“这些事情,你从未与我说过。”
可是燕桓知道,她早在同他相识之前,便与公何宇亲密无间,甚至见过燕栩。更何况在她离开他之后,知晓她一举一动的,依旧是其他男人。
庆元王从未有过如此挫败,她可以与他隔绝不见,在她的一方天地生活无忧,再也不念想着他。可是他却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想念着她,寻觅着她。终于等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于她可有可无。
燕桓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你从未对我言明的那些事……公何宇知道?燕栩也知道?”
秦悦不语,只是微微点头,其实连岳临渊和齐赢都知道。庆元王自负,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同他赌气而已。她的确是有心结难纾,可是她当下考虑的,并非是她与他之间的个人纠葛。她被迫登临高位,有些事已经身不由己。
秦悦一番神游天外,只听他道:“六载相识,你倒是绝情。明知我放不下你,还躲着我,不肯见我?”
他说的是,她认识他的时候只有十三岁。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和从前一模一样,以为她是男人一块糖就能哄走的小姑娘。
他以为她没有变,其实她变了。
她以为他会改变,可是他没有。
他为了将她困于皇宫,自作主张地替她选择人生。而今她骑虎难下,不知前路如何。她喜爱他不假,可是他焉能因为喜爱,便干涉她的人生,逼得她无处可去?
当日是他冤枉她,气恼她。今日.她凭什么顺了他的意?
秦悦想到此处,却是不客气道:“六载相识,却是我拿真心喂了狗!”
说罢却见他身形一晃,到底是松开了她。
秦悦拢了拢衣襟,将他蹭得凌乱的衣衫遮掩好,他们当下是什么关系,她再为清楚不过,岂能这般胡闹。秦悦一边转身,一边以长者身份自居,“燕桓,你应当学会尊称我为母后。”
她转身便走,哪知身后那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既是如此,未待儿臣跪拜,母后怎么反是要走?”
“庆元王自重!”秦悦哪里想到,他便是在乾明宫外也敢这般无礼。
“从前我觉着,阿吾娇软乖巧的模样很教我心动。今日一见,母后的风采更令我折服。”燕桓自幼在宫中长大,当即捉着她往四下无人之处而去。秦悦甚至不知自己来到了何处,不由分说被塞入马车之中。
周闯只瞧了一眼,便连忙驾车出宫。
“你做什么?”秦悦慌张道。她要被他这副模样带出宫去可就糟了!
她方才还装作镇定自若,此时已经原形毕露。燕桓冷着脸将她拽到身前,“教我看看伤了哪里?”
秦悦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襟,往角落里缩了些许。
“你我的身份不比从前,还请殿下注意言行。”秦悦拒绝他的触碰。
“宫中诸事你说了算。”燕桓盯着她的眉眼,压低了声音道:“可是出了明阳宫,便由不得你。”
“既是如此,烦请殿下送我回去。”秦悦又道。
“皇后与北齐武德将军相约一见,关我何事?”燕桓斜睨于她,“便是经此一夜再未回宫,也不过是跟着齐人私奔了而已。”
秦悦瞬间短了气势,燕桓素来视哥哥为眼中钉,若是因她折了哥哥性命可如何是好!她无计可施,只得柔声道:“我们去哪里?”
燕桓闻言微微侧目,她早该这般温言细语待他才对。想到此处,他才向她伸出手道:“过来。”
她不肯,他便将她逼至角落,低着头抵着她的鼻端,“从前与我那般亲密,而今怎么疏远了?”
秦悦扭捏道:“礼义廉耻不得不顾,而今这般……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晓她在男女之事上素来木讷又保守,只得一边伸手抱她,一边宽慰道:“待我将余氏族人清理干净,便为父皇寻一处桃花源安享晚年,然后堂而皇之地与你在一处。”
“成何体统!”秦悦惊慌道:“母子名分既定,岂能不顾伦理纲常!”
“狗屁伦理!”
秦悦惊愕地睁大了眼,纵是庆元王从前不顾他人眼光,也从未说过这般粗鄙之言,这一回倒是真的动怒了。
“他以为将你攥在手中,便能牵制住我?若不是他迟迟不肯议储,又怎会给了余氏逼宫的机会。”燕桓冷声道。
秦悦恍然大悟,原来南楚帝一直害怕庆元王造反啊!
这也难怪,当日虞国公一族尽数做了冤魂,燕桓的母亲自尽而亡,唯一活下来的便是元妃。可元妃十年如一日地谋划着为兰氏一族报仇雪恨,教人不寒而栗。想来庆元王与庆安王的封地远在京畿之地,还真是皇帝留了后手。
秦悦不由想起当日余氏逼宫,欲拥立燕栩为帝。若是余刚事成,燕桓又趁机剿灭余氏,今日该是何等景象?知道自己坏了大事,秦悦反是心虚道:“余刚逼宫之时,你可是想着一劳永逸?”
燕桓点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本想一举杀尽余氏族人,可是……”可是他没有想到她身陷宫中,不肯回来,致使他不得已停手,数日以来的布排未曾派上用场。
秦悦心想,若不是她当日不肯跟着颜佑离开,他是不是已经登临帝位了?
“对不起。”她低着头道:“可也不是全然来不及,是我分明已经传信出去。”
“都被我截下了。”燕桓道。
“你!”秦悦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若是陛下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岂能安心!”
“他利用你防着我,你还替他着想!”燕桓伸手便往她的额头拍去,“你对别人倒是上心!”
秦悦吓得捂着脸躲闪,却是再也无处可躲。她知道他不会打她,可是他伸出手的一刹那,她还是下意识地惧怕。
燕桓洞察到她眼中的恐慌,右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转而慢慢地触摸她的手背,“你在怕我?”
“只是……以为你要打我。”她讪笑着,却见他的眸子愈发暗淡,继而拨开她的手,捧着她的脸道:“还痛不痛?”
秦悦摇头,“早就不痛了。”
“身上的伤给我看看。”燕桓又道。
“这……”秦悦心想身上的伤真的看不得。
“害羞了?”燕桓一边问她,一边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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