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爸爸似乎也在流泪。

    对，那时爸爸也哭了。

    「放开简羽宁！爸，拜托你放开她！」

    『放开我女儿！放开她！』

    那时爸爸也要求着放开，他在和谁说话？

    又是谁抓住了我吗？

    伴随记忆复苏让我的头越来越痛，可是被摀住的嘴巴让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难受得让我已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痛苦。

    只觉得身体好难受，恐惧笼罩我的心。

    或许是见事态严重，芝蔓不再阻止张爸爸，反而走向一旁，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脸很惶恐的按下数字键，我听不清楚她向对方说了什麽，却清楚看到她的双唇一直发抖，拿着手机的手也是颤抖不已。

    当她挂下电话後，她不再哭了，虽然身体还隐约在发抖，但她的声音却很坚强，她缓缓开口，简单说了四个字。

    「我报案了。」她这麽说。

    ☆、65.

    闻言，张爸爸摀住我的力道变小，让我终於得以恢复呼吸，可是我的理智却越来越模糊。

    张爸爸起身，转向芝蔓，「你刚说什麽？」

    「我报案了。」芝蔓的双眼像是没有害怕，直直的盯着张爸爸，「我想警察很快就来了，所以停手吧。」

    「啪！」听完芝蔓所说的话，张爸爸往芝蔓的脸颊打了一巴掌。

    「爸！」

    「老公！」见芝蔓也成为被打的对象，张尚军和张妈妈不知所措。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段被遗忘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爸，救我！救救我！』

    『羽宁，不要害怕，爸爸会保护你的！』

    『快放开我女儿！否则我、我就……』

    『就怎样啊？』

    『否则我就杀了你！』

    『爸，救我！救……唔……』

    因为意识变得模糊，让我的双眼也渐渐看不清，但用着最後的力气我隐约看到张尚军对张爸爸反击。

    我猜这是他第一次回手。

    他用力的往张爸爸挥去一拳，这一拳让张爸爸愣住，一时没有了反应，接着张妈妈拿来了麻绳，张尚军用那绳子将张爸爸的手绑住，虽然张爸爸一直反抗，但张尚军还是顺利的将他压制。

    我这才明白张尚军并不是打不过他爸爸，而是他不想打。

    不想回击自己父亲。

    所以每次只是默默的承受拳头，暗自祈祷他快气消，结束这一切。

    却怎样也不愿意伤害他的父亲。

    因为，即使他的父亲如此恶劣，他也还是他的父亲。

    所以无法回击……

    张尚军将张爸爸完全压制住，张妈妈见威胁消除便跌坐在地，而芝蔓在此时走出门外，她的样子有点奇怪，可是此时的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无法上前询问她的状况。

    我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忽然我的头也不痛了，被打伤的地方也不疼了，身体的疼痛忽然都消失，而失去的记忆头一次流畅的在我脑中播放着。

    我想起了那天的景像，梦里的画面，两年前的那天。

    闭上眼，我看见我家的巷子，耳边似乎也传来那天周围的声音，那天很吵，真的很吵。

    然後我看到爸站在我眼前，手上还拿着家里的菜刀，笔直的站在我面前。

    而我一直对着爸爸求救，不停哭喊着救命。

    那天，我被一个人抓住了，对，是一个男人抓住我的，然後……

    『放开我女儿！我叫你放开我女儿！』站在我面前的爸不知道说了几次这句话。

    『爸，救我！爸爸，救我啊、救救我！不要让他们把我带走！』

    『羽宁！羽宁你不要怕，爸会救你的！』

    那个抓住我的男人，後来还摀住我的嘴巴，让我无法顺利呼吸，我感觉到身体好难受，好难受……

    爸站在我面前，手持刀子，拼命要求抓我的人放开我，面对歹徒，却没有害怕的样子。

    『你、你不要再靠过来了！再过来我把你女儿杀了！』

    『拜托你不要！求你放开我女儿！你要什麽都给你，钱！虽然我一时没有，但我会凑给你的！只要你放了我女儿！』

    我隐约看到爸眼里泛着泪，一脸焦急的看着我，妈站在爸後头不知如何是好，弟妹则被邻居带离开了，虽然还有两、三个邻居在，但因为我被挟持，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那个时候真的好可怕……

    我真的觉得我会被带走，然後像电视演的，被凌虐或被卖掉……

    心里充满着不安，我只能把希望放在爸身上。

    『滚！都给我滚！』

    『你……你敢对我女儿怎麽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除非我挂了，否则我不会放开你女儿的！』

    「啊──」记忆播放到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席卷我，我忍不住尖叫出声，我感觉到有很可怕的画面在脑海里出现，「啊──」

    「简羽宁，你怎麽了？」听到我的尖叫声，张尚军上前关心我的状况，他将我从地上扶起，让我依偎在他怀里，但可怕的画面没有消失，仍是历历在目的呈现在我脑海。

    那个画面是什麽？

    那是……

    红色。

    房子、街道、爸手上的刀子、挟持我的人、还有我自己的身体。

    全部都变成了红色。

    暗红的颜色，我的眼里只有这个颜色。

    在那个瞬间，世界一片红，可怕的红色。

    有人会死，有人杀了人。

    爸杀了那个人……

    『啊──』

    『啊──』

    那片红色出现後，我听见了自己当时的尖叫声，那是害怕不已的尖叫声。

    听见自己的尖叫声，让现在的我也叫出声，我的尖叫让张尚军担心不已，他不断安抚我，却无法平复我的心情。

    「简羽宁，你怎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说不出话，只是一直胡乱叫着，然後泪流满面，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记得那时我什麽都无法思考。

    看着那染红的世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惊慌，或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