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都有可能会死!
“我很怕我一生会落下不能与你生死与共的遗憾。
“所以我想赶在天下大乱之前先和你在一起,让你冠上我的姓氏,成为我人间地下都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怎么会负你?我只怕你会觉得我太自私,明知道生死未卜还要拉上你一起。”
她的心倏地落了地,扑上去抱着他笑了。
她知道他不是负心汉,如果他真是负心汉,那么凭他一个人单刀独马替她报杀母之仇的那份赤诚,她也认了!
她就是想听他的保证而已。
情人嘴里的话,永远也让人听不腻。
她勾住她的脖子,踮起脚,小心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僵直了,脸上也变得火热。
她心里砰砰跳,顽皮地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被他艰难地拒绝了。
她不管不顾地咬住了他的唇,他顿片刻,脸上热得像是要爆炸了。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她幽幽地望着他。
他想也没想地拒绝。“我们还没成亲。而且万一我回不来——”
“那我就更要生了!”她固执地,“你回来了,我们就成亲!
“你不回来,我就守着你的孩子过活。我好好带着他,再让他给你生孙子!冠上你们萧家的姓!”
不管他未来怎么样,到此时此刻为止,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所有啊。
到此时此刻为止,他也已经值得她为他付出。
……
那个年代,不像是后来的太平盛世,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温存款曲,没有太多的安稳可以期待,更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日常的猜疑和斟酌得失上。
平安相守四个字超越了财富和荣耀,超越了一切浮华,成为乱世里的人们最大也是最切实的希望。
在看上去平静的世道下,已经蕴藏着无数峰火硝烟,活不到明天的人数之不尽。
一旦错过了,很可能就是一生。
她图的并非朝夕之间的男女欢爱,而是延续他的子嗣。
替他延续血脉,替他留下个孩子,成为她许久之后依旧存有着的坚定信念。
她一辈子只爱着这么一个人,不想因为规矩的束缚而留下任何遗憾。
如果真有万一……她不敢想,但不能不想。
礼教规矩在乱世之下,与人心中渴望着的这份相知相守比起来,实在已算不得什么。
但他始终不肯,而且还不停地笑话她,说她是“傻丫头”。
她觉得难过。他为什么不能明白她的心情呢?
那时候他已经有独立的小寓所。
她趁着他临行前一夜喝醉了的时候,悄悄藏在他屋里,然后惴惴躺在了他身边。
那时候她以为这么靠着睡一睡就能怀上孩子。
谁知道一觉就睡过头了,早上她醒来,看见衣着齐整的他正满脸复杂地望着她。
“萧将军,恭喜你,这下你要当爹了。”她愣了一下,然后从被窝里爬起来,故作老练地说道。
他却慢慢地忍不住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你真是我的心肝!这辈子若是丢了你,我萧放也不要活了!”
他把她的手合在他心口,缓缓地这样说。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傻呀。
她甚至都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那么傻乎乎的她!
他离开沧州的那些日子,比起想象中来难熬得太多。
她觉得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相思像毒药,一天天,一点点地将她侵蚀。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疲倦地画他的肖像,站着的,坐着的,笑着的,静默的,认真的,闲适的。
然后她又频繁地打听着朝局消息,也找来许多军事方面的书籍来看。
她迫切地想要更了解他,了解他的一切,身份,职务,他面临的环境或者变动。他可能会遭遇什么样的困境,会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可是接触的越多,她越悲伤的发觉,她帮不了他任何忙。
他在为他们未来的命运发愁,而她那时候却在想着他会不会移情别恋!
但凡她能体谅他一星半点,她也不至于会说出那些不大气的话来。
数月里对朝局的关注,虽然不曾使她脱胎换骨,但大约也知道未来的天下将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她知道他是有雄心的,也是有才干的,男儿志在四方,她理应支持他去顺应大势,但她同时又为自己的使不上劲而难过。
三个月时间,她仿佛突然就长大了。
那天她躺在桃花树下,安静地翻着书,一只玉佩忽然间垂落在她面前。
“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以为她在做梦。
一双手忽然将她腾空抱起,融合着汗意的男人气息扑入鼻腔,他抱着她坐在她坐过的位置,眼眶红红地冲着她笑。
玉佩挂在她脖子上,他问:“喜欢吗?定亲的信物,我母亲给的。”
她愣了半刻,哭着抚他的脸:“你瘦了!”
从前丰润的脸庞如今变得又黑又瘦削,眼窝也陷了下去,十八岁的他,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他伸手抹她的眼泪:“我怕你等及了,一忙完就快马加鞭地往沧州赶。三天没合眼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见到他时的心情。
像是走了三千里路,终于到家了。
又像是熬了好多天夜做了件衣裳,终于做完了。
又像是想吃了很久的京师那家老牌子点心铺子里的点心,终于吃上口了……
心里的满足说也说不完。欢喜和安宁,就这么随着时光一道滚进她的灵魂里了。
但是她后来才知道,他不止是为着赶来见她而三天没合眼,那三个月里,他还带兵打了两场仗。
婚事定了下来。
只是在他提出想马上迎娶的时候,又遇到了一点点阻难。
第550章 谁家新燕啄春泥(5)
卫羲儿母亲的死带给了卫家极大的打击,也带来了恐惧。
没有人不希望这天下早日恢复正轨,让人心变得安定。
卫家的长辈看好他,也愿意成就这桩婚事。
只是听说他想在孝期里娶她,却是反对的,不管怎么说,这样总有些不合规矩。
她跪在祠堂里,对着母亲的灵位诉说她的决心。后来他也来了。
那段时期乌马族人也与赫连朝廷频起了几次纷争,卫家子弟都不弱,但在仕途上始终争不过那些纯正血统的赫连贵族子弟,这种憋屈感一朝一夕尚能忍耐,长久几代地下来,便令人生起了反叛之心。
而萧家已经在伺机起事了。
她的孝期还有两年,于乱世而言,两年时间实在可以发生太多难料的事情了。
何况,母亲的仇还是他拼命帮他们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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