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放的妻儿,怎么能因为战争而死?
“我已经为了这个天下赔上几乎整个家了,你应该与我一起,享尽完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然后在太平盛世里寿终正寝才是!”
……后来的后来,她每每回想起这句话,都会对世间的誓约感到迷惑。
的确如他所说,她与孩子没有死在那些年的战乱里。
他做到了,他甚至再也没有让他们遭受丁点了不得的危险。
但他仍然把卫家人给屠尽了!
她看不透这个世界,如同她看不透人心。
如果连那些年他为她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不能算是爱,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称之为爱?
……
最后他们改变路线,从别处绕回了沧州。
他拖着伤,将她安放在远离卫家的沧州西端的一处宅子里,然后作了一番严密布署,使得卫家在三个月后以十足正当的理由搬到了这所宅子的隔壁隐居。
而她则以丧夫寡居的身份在娘家住着,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丈夫居然会是南边的萧放。
随同他活下来的那七个人留了下来。他们的家属也陆续地接到了沧州,对外皆称是邻居,在卫家周围,形成了一个防护圈,保护着他们母子。
直到她生产之后有新的人接替前来,他们才又以各种理由陆续回到营中。
后来那些年虽然也遇到过一些危险,但在他安排的人保护下,并没有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孕中的颠簸,使她生产的时候极不顺利。
好在,她憋着一口气,最后还是平安了。
果然是个男孩儿,她昏睡之前看了看他,长得真可英俊啊,浓浓的眉毛,英挺的鼻子,哇哇大哭时张开的方口,好像他。
她笑着,安心地睡了过去。
但她醒来后却被告知,难产的时候创伤较重,恐怕日后会难以怀孕,所以要好好调养。
十天后他回来了,胡子拉碴的,一身尘土,匆匆洗了个手就冲进来看她了。
虽然知道月子里不能哭,但她还是哭了,捉着他的衣襟说:“怎么办?我大概不能再给你生孩子了!”
他笑着抱她,摸她的头:“我觉得一个已经很够了。想要孩子,让他将来长大了给我们多生几个孙子就好了!”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然而她还是想给他生孩子啊。
已经不仅仅是想给他留后了,而是一想到他们的孩子一个个粉嘟嘟圆滚滚地站在面前,她就莫名的满足。
因为,孩子的爹是他,娘是她呀。
他在卫家呆了两夜,喂她吃饭,给她擦洗,然后亲手给孩子换尿布。
他说他留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太少了,他恨不得每一刻都花在照顾他们娘俩身上。
而她则脱他的衣裳下来数他身上的伤疤,看看这段时间没见,他的疤是不是又多了?
他给孩子取名萧淮,给了她生产时那夜攻打下的城池里夺回的一枚斑指作为礼物。
这斑指颇有来头,是四百年前赫连王祈镇玉的一件旧物。
“下一次再送给你,我希望会是妃印。”
这个时候他已经以南昌王的名义广招义士,并下了檄文。
北漠王李锭在约定起事之初,就与他有誓在先,来日李锭若为帝,那么他便为摄政王,与他江山共治,同享无上尊荣。
“我才不在乎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反正你的妻子只能是我。我只图你平平安安地,完成你的抱负之后,再也不要与我们分开就好了。”
她抱着他的腰耍赖。
他送给她的礼物,都是不平凡的。
可这些不平凡都是他的血肉身躯拼来的,你说,她怎么可能会欢喜雀跃得起来?
他并不图着皇城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去,但是这个王位却是他为创建新的皇朝而拼搏的见证,是他对麾下所有付出了血汗的将士的交代,他不能不要,且也必须得要。
她给淮哥儿取了乳名叫五郎,因为他萧家排行第五。
当年他留下的那七个心腹的家属,也都有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
五郎打小跟他们几个一起长大,靳宵和杜嘉略小,刘贺稍大些,但是大伙都因为他是王的儿子而让着他,卫家又把他当宝贝一样,便使他逐渐养成了骄横的脾气。
她很头疼。
她并不希望养个纨绔出来。
这些年的经历也使她迅速成长,在他面前她或许依旧爱娇而不讲理,可除此之外,她已经变得独挡一面。
他们这辈子很可能只有一个儿子,他不在家,她不能把这个儿子给毁了。
她希望他未来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天下人的敬仰与信服。
她让他读书明理,习武强身,该父亲担的职责她一样不曾落下。
而他的父亲——他每攻下一座城就会回来一趟,渐渐地,他身上的新疤越来越少。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增加,他不但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变得沧桑,反而青年的他越来越有魅力了,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叱咤天下的豪迈与霸气。
她总是像个小女孩一样迷恋地仰望他,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
这就是那二十几万骁勇将士们眼里的主帅,是被他拯救过的城池里的百姓们敬爱拥护的王!
而这个王,是她的!
是她卫羲儿一个人的!
这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能对他撒娇耍赖发脾气,在他身上掐掐捏捏,对他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也只有她一个人才有资格在自己的姓名前冠上他的姓氏!
她,就是这么的骄傲和神气,没有任何顾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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