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是他该叫哥哥的人。

    发现这个秘密后，韩越很惊慌，但惊慌失措的感情压制不住青春期的欲望，尽管知道不对，他还是忍不住开始收集湛路遥的照片。

    从小一起长大，韩越很了解湛路遥的个性，所以他绝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湛路遥的俊美外貌所欺骗，他曾为此感到惶惑，不知道自己喜欢湛路遥哪里，或者喜欢本身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没有附加任何外在条件，只是单纯的喜欢。

    而且这种禁忌的暗恋更容易带给人最大的快感。

    在遗精之后，韩越开始留意湛路遥的举动，注视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幻想他的裸体，收集有关他的时尚杂志，甚至看着他杂志上的模样自慰，曾经有一次他也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太过于变态，咬牙把所有杂志都扔掉了，但没多久就后悔了，跑去书店将杂志又全部买了回来。

    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守这个秘密——给自己的房门上加锁，电脑也全部加密，让任何人都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那段时间他在家人的眼中一定变得很奇怪，湛路遥也误会了他的做法，在数次约他同游却被拒绝后，他们的关系更疏远了，他的沉默在湛路遥看来变成了挑衅，有一次在饭桌上讥讽他把家当旅馆，把家人当贼来防。

    他有苦说不出，一方面想尽办法去接近湛路遥，又一方面又极力克制自己别太靠近他，他怕自己的自制力不强，犯下无法挽救的错误。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高三，那是韩越跟湛路遥关系最坏的一段时间，某天下午，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突然跑来跟他告白。

    他认识那个女生，她是湛路遥交往没多久的女朋友，所以对于女生的告白，他很惊讶。

    “我讨厌湛路遥，”女生直截了当地说：“他太花心了，有好多女朋友，根本不在乎我，所以我觉得还是像你这样的人更可靠。”

    韩越不知道她是在赌气，还是真的觉得自己更好，他没有接受女生的告白，只同意跟她做朋友，然后在她的强烈邀请下陪她去看了一场电影。

    那是一部怀旧鬼片，他小时候跟湛路遥一起看过的，所以在其他人随着影片情节的进展尖叫或欢笑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了悲伤，他知道那段他跟湛路遥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都一去不复返了。

    从电影院出来，女生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他很惊讶，不明白女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只是种直觉，因为在看电影的时候，你一直很消沉，你一定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

    他跟女生约会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湛路遥那里，那晚他们之间爆发了一场多年不曾有过的斗殴，湛路遥很生气地打他，责骂他横刀夺爱，抢自己的女朋友。

    韩越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反击。

    他爱湛路遥，但并不等于他可以心甘情愿地被对方殴打。

    那晚父母不在家，所以他们打得毫无顾忌，到最后两人都精疲力尽，他的嘴角被打破了，湛路遥的额头也受了伤，至于身上的瘀青更是不计其数，但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在两人再一次摔倒后，韩越终于忍不住了，对湛路遥说：“我没有抢你的女朋友，如果你真的在意她，就不该花心去找其他女孩子。”

    “那是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

    “我是提醒你，你再这样下去，只会失去得更多。”

    “是啊，都是被你抢走的，从小到大，你抢我的东西还少吗？是不是最后连湛家的家产你也不放过？”

    他很震惊湛路遥会这样说，一瞬间，这张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面庞变得陌生起来。

    “你真的这样想吗？”他涩声问道。

    像是觉察到自己的失言，湛路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韩越爬了起来，头有些晕，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湛路遥推他下楼时的感觉。

    他让自己保持镇定，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同性恋。”

    湛路遥一开始像是没听懂，在消化了这个事实后，表情变得异常惊讶，对视他震惊的目光，韩越品到了苦涩的滋味。

    仅仅知道他是同性恋，湛路遥就势这样的反应，那假如知道自己暗恋他的话，他又会怎样呢？他一直都认为暗恋是一种喜欢的表现，但是喜欢不该是这样的，幸福不该建立在岌岌可危的基础上，那不叫爱，那只是一厢情愿的执着罢了。

    “我是同性恋，”他平静地说：“我对女人没兴趣，更不会抢你的女朋友，我也没打算要湛家一分钱，如果你还担心，可以将这个秘密告诉爸妈，我想父亲不会把钱留给我这样的人。”

    最后的话里充满了自暴自弃的情绪，因为他觉得父母一定不会接受他的性取向，他跟湛路遥一直是父母的骄傲，但是在揭穿这个秘密后，在父母眼中，他就变成了耻辱的存在，是无法跟湛路遥相提并论的瑕疵品。

    他没有再去注意湛路遥的反应，说完后就匆忙跑了出去，湛路遥好像有叫他，但他选择了无视。

    湛路遥并没有把他的秘密说出去，出于什么理由他不知道，想到父母暂时不必为了他的事烦心，他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了失落。

    因为从那次打架以后，湛路遥就对他退避三舍，以前他们遇到，至少还会打招呼，现在几乎形同陌路，大概湛路遥被他的话吓到了，虽然社会一直在发展，同志出柜的新闻也越来越多，但这种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感觉还是很不同的。

    一个月后的傍晚，在乘校车回家的路上，韩越无意中看到了湛路遥，当时湛路遥正跟一个女生手牵手走在路边，女生很漂亮，却很面生，大概是湛路遥的新女友。

    看来有些人跟事是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虽然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跟湛路遥并行的路最长，但他始终不是自己的同路人。

    韩越拿出刚收到的美国耶鲁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在那一瞬间决定了今后自己要走的路。

    +++++

    父母对韩越要去美国上大学的决定很吃惊，韩越看得出他们很想反对，但最后却没有讲出来，凤铮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年轻人就该出去闯荡一下，看看外面的天地，宁可做了后悔，也不要后悔当初没去做。”

    湛路遥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时韩越已经订好了机票，他听说后，惊讶地看了韩越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