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董鄂氏便挑高了眉头,假装不高兴地撇过头:“你额娘我是那种人么?”
齐布琛连忙软语了几句:“额娘自然不是这样的人……女儿、女儿这不是担心哥哥有要求么……额娘是最好的额娘啦!”
“这还差不多。”董鄂氏瞪了她两眼,语气随之软了下来,拍了拍齐布琛的手:“哎,你现在在给人家做媳妇,我这心里可是百般挂念,你嫂子在咱家做媳妇,亲家母指不定怎么在心里担心呢。你嫂子这一胎怀的不易,额娘自然不会随便给她添堵。”
齐布琛明白地点点头——她和额尔登额毕竟是兄妹,男女有别,反倒是同兆佳氏关系更为亲近一点,并不介意多为多方考虑一番,而且对方如今也带了身子……想到这里,齐布琛一笑:“待下次额娘再进宫怕是就能同嫂子一起带着小侄儿过来了吧。”
想起家中儿媳妇那挺着的大肚子,董鄂氏高兴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连连点头,而后又拍了拍齐布琛的手:“你也该努力,早日给大阿哥生个儿子也好稳固地位,省得……”
虽然并不会照着董鄂氏的这番嘱托去做,但齐布琛还是知道对方的话是对的,所以也只是笑着点头:“额娘说的是,女儿省得。”
董鄂氏笑眯眯,仿佛有了孙子很快就能抱上外孙一般,随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目光里隐隐带着忧虑:“对了,我方才出去的时候看到东边院子里……你没受委屈吧?”
“额娘说的哪里的话?”齐布琛一笑,“额娘在府里可曾受过两位姨娘的委屈?”
“那不一样。”董鄂氏摇头——科尔坤现今的两位姨娘后期纳进府的,其中有一个还是她当初带进府的,她自然拿捏的住,想当年她刚嫁进府的时候,那个由通房提拔上来的姨娘可让她好一番堵心呢。进一步说,这里毕竟是皇阿哥的后院,处理起通房妾侍并不若寻常人家那般,看不过去寻个错处发卖了那么简单,更别说,那位据说还是万岁爷赐下……
齐布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额娘尽管放心好了——女儿心里都有数。旁的不说,女儿跟大阿哥不是还有几年的同窗之谊么。”
看着齐布琛脸上坚决的笑容,董鄂氏也不好再对一个皇阿哥的后院指手画脚,只能压下满心担忧,转而说起家里的趣事。
母女俩见面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个把时辰,金氏便提醒着该出宫了。董鄂氏再不舍得,也只能告了别。
齐布琛之前还没太大的感觉,等到董鄂氏扶着丫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时,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接过白绦递来的帕子,连忙低头胡乱擦了擦——下次再见面,其实还说不好是什么时候呢。
送走了董鄂氏,差不多也快到晌午了,齐布琛干脆带着人去了钟粹宫,陪着惠妃用了一顿午膳。又就近在钟粹宫空着的偏殿歇了歇,一觉醒来便去了坤宁宫——她并不怎么难受,所以来帮着皇后看看账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赫舍里皇后一瞧见她便喜笑颜开,赶紧让宫女把人让进屋子,一边笑道:“身子不舒服就好好歇着么,我这里的事情也不是那么要紧的……”
“年关那么忙,既然说了要来给皇额娘帮忙,儿媳妇能帮点算一点,反正并不是很难受。”齐布琛环视了四周一眼,有些诧异:“太子爷呢?怎么没看到?”
“保成跑去太学找保清了。”赫舍里皇后刚解释了这么一句,突然就有个嬷嬷未经通报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颖贵人、颖贵人……”
赫舍里皇后原本正因为对方的失礼而皱眉,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颖贵人怎么了?”
“颖贵人落、落红了!”
也顾不得别的了,赫舍里皇后直接搭着齐布琛的手,快步往外走。齐布琛只能小碎步跟上,好在她因为这几天下雪穿的是平底鞋,要不然还真是跟不上赫舍里皇后的速度。
这个颖贵人齐布琛也略有耳闻,似乎是姓沈,汉人,父亲是四品武官,具体的她记不太清了,反正是跟她是同一批参加大选的秀女,大约长得还不错,是同批进宫的秀女中比较得康熙爷宠爱的一位,甫一入宫便被封作贵人,现居住在储秀宫偏殿。不过落红……颖贵人有孕了么?这件事她倒是不晓得了。
储秀宫在西六宫,离坤宁宫不算近,齐布琛跟着赫舍里皇后到的时候,良贵妃正神情无措地坐在储秀宫首位,温贵妃和宜妃正坐在一旁细声安抚——良贵妃是储秀宫主位,温贵妃是翊坤宫主位,宜妃是长春宫主位,这三座宫殿离得很近。
一见到皇后来了,三人连忙上前行礼,齐布琛也给几位妃母见礼,皇后放开齐布琛搭上良贵妃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然后才问道:“颖贵人现下如何了?”
“颖贵人她、她……一直在叫,好像很疼……还流了好多血……”良贵妃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皱着眉头慢慢回答——她虽是出身蒙古大族,进宫后亦平步青云,不仅一举封为贵妃,又很快便诞下皇八子,地位尊贵又稳固,但因为进宫前未曾学过满汉双语,与宫里的大多数人都沟通不了,离家乡又远,鲜少有亲人进宫探望,再加上这几年康熙对察哈尔部族的打压,这几年反倒是养成了沉默寡言胆小怕事的性子,也就跟温贵妃还有宜妃这两个住在储秀宫附近的人走的比较近——温贵妃同她地位相当,宜妃是个爽快直接的性子,三人倒是相处得极好。
听到良贵妃如此解释,赫舍里皇后皱起眉头,这时从偏殿跑来一个嬷嬷,看到皇后立刻跪了下来:“启禀皇后娘娘,颖贵人、小产了……”
赫舍里皇后和良贵妃身子同时一晃,宜妃和温贵妃就近赶紧扶住良贵妃,姐姐妹妹地惊唤起来——竟是晕了过去。齐布琛赶紧扶住皇后,然后很直观地感觉到皇后的身子在颤抖着:“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万岁爷想要个孩子怎么就这般艰难!”
估计平日里良贵妃也鲜少调|教使唤宫里的下人,此时她一晕,整个储秀宫正殿几乎乱作一团,宜妃和温贵妃只顾招呼自己带来的人手一面让人帮着把良贵妃送进屋子,一面派人去请太医。赫舍里皇后还在发呆,齐布琛一咬牙,让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赶紧退下转告太医颖贵人的身子务必好好调理。
那嬷嬷跌跌撞撞地起身退下,皇后这才回过神,拍了拍齐布琛的手:“阿琛同本宫去瞧瞧颖贵人吧。阿莱,让小桂子去通知万岁爷一声……注意说得委婉点。”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阿莱躬身应声退下,齐布琛便扶着皇后往颖贵人居住的偏殿而去。
颖贵人住在储秀宫东偏殿,装饰华美,用色张扬绚烂,比之正殿也丝毫不逊色。若是往常赫舍里皇后必定要呵斥颖贵人了,不过这个时候她也只是叹了口气,迈步进了里屋。屋子里是一片浓郁的血腥气。齐布琛一进去立刻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再也撑不住才缓慢呼吸起来,屋子里的床边燃着好几个火盆,围了许多宫女嬷嬷,全都面容哀戚,隐隐还能听到浅浅的啜泣声。见到她和皇后,立刻躬身行礼,退到一侧。她扶着皇后走近,就见床上堆了厚重的锦被之中躺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姑娘,一头长长的青丝散乱在枕头上,更衬得脸色苍白不似活人,就连嘴唇都不见一丝血色,眼睛紧闭着,隐约还能看到眼角有晶莹溢出。下意识地略微抬眼,就见一直端庄镇定的赫舍里皇后此时的面色比颖贵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蠕动着,半晌才喃喃地吐出个声息,齐布琛离得近,此时又刻意放缓了呼吸,隐约听清,那是个人名——承祜。
齐布琛一愣,随后垂头叹气——皇后娘娘,这是想起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了吧?宫里的女人……生产果真是最危险的。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颖贵人缓缓睁开眼,肩膀抬起又落下,有气无力地动了动唇角,似乎想要笑一下,最后也只是徒劳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妾身狼狈,不能行礼,还请、还请娘娘恕罪……”
赫舍里皇后立刻便回了神,伸手虚按了一下:“你这身子……还是别乱动的好。本宫就是过来瞧瞧你——此番虽是伤了元气,可你毕竟年轻,好好养着,等好了,再给万岁爷生个白白胖胖的皇阿哥!”
颖贵人仰着头,眼角再次滑下一道清泪,渗进如云的鬓发里:“承皇后娘娘吉言,但愿妾身还有机会再怀上龙种……”
“一定可以的。”赫舍里皇后一笑,拿出一块丝帕,亲手为她拭去眼泪,“好啦,颖贵人你歇着吧。养好身子,养得白白胖胖,万岁爷才能再来,你也才能再次生下皇阿哥。”
颖贵人这才笑起来,闭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皇后直起身子,搭着齐布琛的手坐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抬眼看向面前的一群宫女嬷嬷,把帕子往桌上一扔:“好了,颖贵人小产的缘由……你们可以说给本宫听听了。眼看着便要年关了,本宫没时间跟你们兜圈子,把你们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给本宫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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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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