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真他妈的恶心。
有人看文我的写作热情就高涨,常常一码字就熬到两三点,第二天早上昏昏沉沉,晕乎得我妈都看不下去了。当天晚上十二点,我妈在屋里睡觉,我在客厅码字,她给我微信发了一个两百整的大红包。我悚然一惊,整个人都精神了,微信回复她:“你手抖了?怎么突然给我发红包?”
我妈:“买你过来陪我睡觉!”
我:“……”
卧槽,亲妈?!
吓得我赶紧收了红包,然后……把电脑桌面上的文档图标截了个图发给她。
我:“今晚它陪我入睡^_^你往后排队去。”
我妈:“……”
我妈:“孽子!把红包还来!!!”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岂有再吐出来之理。我假装没看见,放下手机对着键盘就是噼里啪啦一阵狂按。
过了十多分钟,手机铃突然响了起来。我这段时间都在躲叶清友,一听到手机铃声就抖三抖,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叶清友一直早睡早起作息好,十一点就应该睡了,怎么会到了这个时候还打电话过来。
我抄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我妈的电话。这个人老阔有毛病,就特么隔着一块薄薄的门板,非要打电话过来!
我没好气地接起电话:“爱过不悔儿子不是你的了!”
我妈:“孽子!!!哪有你这样收了钱不办事的?!”
我呵呵了一声:“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我妈:“你给个准话,到底几点钟睏觉?”
我敷衍了两句:“两点,两点。”
遂又放下手机,噼里啪啦敲键盘。
我又走火入魔地码了一个多小时的字,车正开到最关键的时刻。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吓得我魂不附体,键盘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谢嘉!你小兔崽子到底睡不睡觉!”
我妈摔门出来了,站在卧室门口叉着腰,指着我破口大骂。我键盘摔了思路被打断也火大,一拍桌子跳起来:“你很烦啊知不知道!要睡觉你自己睡你的不就好啦,整天过来吵吵我干什么!我都是成年人了夜生活丰富一点怎么了嘛!”
我妈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还敢大声对我说话?你自己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说写小说写小说挣到几分钱稿费没有,说学画画学画画画出点什么名堂没有?!你要是学习学到这么晚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干正事了吗?整天就知道玩玩玩,生存技能一个都没学到!”
“谁说都是在玩了?”我毫不犹豫地反驳。“我说了我可以去写稿子挣稿费,你又不让我去写说学生要以学业为主,现在倒嫌我赚不到钱没出息了?”
“稿费稿费,你当我不知道你写的什么破烂玩意,还稿费!”我妈冲我吼了一句,咚咚咚走到我面前来,指着我的电脑屏幕。“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东西!两个男人……这是违反天理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变态!你还写这些东西,到时候我出去跟别人说起我儿子要说我儿子是写变态同性恋色情小说的吗?我这把年纪了没脸没皮,你将来怎么办,要一辈子被人当成神经病的知不知道?!”
我妈一边骂,眼泪一边就流了下来。她骂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一抽鼻子,又踢着拖鞋咚咚咚回卧室,甩下一句“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又摔上了门。
我在沙发边上愣愣地站着,站了好一会儿,慢慢地蹲下来,把键盘捡了起来。
一种难以置信的委屈忽然涌上来。我把键盘放回桌面上,又关了电脑,在沙发的角落里蜷缩起来。
我曾经听人说,能够伤害到你的都是你最亲最爱的人。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对我说“同性恋真恶心”、“艺术生下三滥”,我都不会难过,因为这些人的歧视对我而言无关痛痒。可是来自父母亲人的偏见又不一样。
我一直因我父母尊重我选择了艺术这条独木桥而感到骄傲,并且对他们的理解和宽容心怀无上的感激。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体谅都是强颜欢笑,所有的尊重都是在维护我的自尊,在他们心里,我依然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我的痛苦他们不能体会也不会在乎,我所有的努力他们都看不见因为他们只想要成果,我热爱的一切在他们眼中譬如敝履。我曾重复无数遍“我为他们而自豪”,他们却不会说哪怕一次“你是我们的骄傲”。
当天晚上我就买了回学校的高铁票,凌晨的时候带上手机钱包和电脑,留了个字条就走了。
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候车厅里,寥寥有人往来,一时间既感到无拘无束,又无比压抑。
卡尔·马克思曾经说过,人生而孤独,却不甘寂寞。我一直相信一个人不能完全懂另一个人,但是我自己却在不停地追求别人的理解。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想要,然而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学校这边天气和楚庭不一样,一下雨就降温,刺得皮肤发冷。我搓着手臂站在路口,突然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回学校不行,现在还没开学,宿舍并不开放。去和光也不行,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叶清友。难道在学校门口的村子里租个客房住着吗?
犹豫了一会儿,我忽然急中生智,给陈钧打了个电话。陈钧也在村子里住,我去他那里求个江湖救急先!
陈钧果然在村里。他家有一整栋三层小楼,我都惊呆了,说你只是在这里读个大学,没必要租三层楼当宿舍吧?陈钧说不是我租的,这里是我家啊。我说什么,我耳背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陈钧说,我是云南人但是我男朋友是本地人,这栋房子就是他家啊,当然就也是我家啦。
……旷古难题终于被解决了。
我说:“陈钧学长,你骗我,你果然吃鸡柳。”
陈钧:“……???”
他们家二楼还有一件空置的出租屋,陈钧学长就做主借给我暂住了。陈钧一边帮我安置行李一边问我:“嘉嘉,你真的和叶清友谈恋爱啊?”
我刚想说是,但是想起自己现在的尴尬立场又噎了一下,陷入了沉默。反而是陈钧学长非常淡定地给我找台阶下:“没什么好害羞的,咱们学校死gay还少吗。”说完又问:“听叶清友说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和他联系,有这回事吗?回学校了也不第一时间去找他,跑到我这里来。”
我:“没没没没有……”
陈钧将信将疑地出去了。
我抱着背包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我以为是我妈兴师问罪来了,吓得手忙搅乱按掉了电话。谁知道刚按掉一秒钟它又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我手一滑,居然按到了接通。
“嘉嘉?”那一头是叶清友的声音。“嘉嘉,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能,能!”
我吓得整个人都僵了,蜷缩在椅子里不敢动,就听见叶清友用轻快的声音说:“嘉嘉,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不听?”
我说:“嗯……叶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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