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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浪子(H)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四十多,还是得五十了。

    男人应该很年长了,可他的样子却没什么变化,他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微微低着头看一本书。

    程浪走了进去,他坐到了男人对面的空位上,男人抬起头看他,不无讶异,不为开心。男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眼泪从程浪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他的上下嘴唇像受了寒一样不停地分开,又碰在一起,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出来。

    他要说什么呢,他能说什么呢。

    一个服务生过来问他要喝点什么,他用中文和他讲话。

    先生,不是在这里。

    程浪猛地睁开了眼睛,熔炉滚滚燃烧着,不过是幻梦一场。

    娄轩在程浪边上笑出了声音。

    第九章

    程浪的脑袋隐隐作痛,嘴里干渴得厉害,他往娄轩坐着的地方看了会儿,起初他怀疑自己十七岁,爆炸失忆,凡此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可当他看到胡子拉渣,头发蓬乱,冲他挤眉弄眼的娄轩时,他知道爆炸发生过,失忆也发生过,十年过去了,它们都离他很远了,他也走得很远了,但他又回来了,回到淫雨缠绵的老宅,回到压抑燥热的工房,坐在这里,困在了这里。程浪和娄轩相对无言,他摸了下后脑勺,摸到一些血,娄轩从裤兜里摸出包纸巾扔给他,指指外头,这才说话。

    姜瓷洲去了厨房,不知怎么,今天他脾气特别大,杀鸡剁鱼,弄了满手的血,娄轩看到他还以为他把程浪给杀了。娄轩说着说着,露出个夸张的笑脸,嘴角就快咧到耳际去了,他坦言,没想到程浪还在这里,他以为他已经走了,家里有汽车,有自行车,公交车站也不远,再不济他还可以用手机叫出租车。

    程浪指指自己的脑袋,想是先前和姜瓷洲在推搡中磕碰到了,晕了过去,现在才清醒。

    娄轩问他,那既然他醒了,他打不打算走,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总想抢着说些什么,但又不好开口,不停对程浪做请的手势。他对那些问题的答案显然过于关注了些。程浪用纸巾摁住后脑勺的创口,似是没把娄轩说的话听进去,反而打听起他尿检和被拘留的事。娄轩无趣地撇了撇嘴角,无可奉告,他不再盯着程浪了,在椅子上摊开了手脚,一片月光贴在他半边身体上,他脸上的皮肉看上去是那么松弛,他的外形看上去是那么狼狈,他已经精疲力尽了。

    程浪扔开了纸巾,他的头没那么疼了,娄轩这时又来和他搭讪,但他的眼睛是注视着工房外的院子的。院里空空荡荡,偶尔有几滴雨珠啪啪地从瓦片上砸下来,那声音响极了,娄轩每每听到,身子都要跟着打一个颤。他问程浪有没有什么办法。程浪稍揣摩了番这问题的意思,不等他作答,娄轩径自笑出声,他说他是没办法了,他现在出去,离开了姜瓷洲,没人会要娄轩的作品,艺术评论会写他转型失败,会写他一落千丈,会写他被毒品缠身自甘堕落,接着他就会被大众遗忘,这世上多的是值得追捧的新偶像,一个毒虫,况且还是一个江郎才尽的毒虫,没有人会原谅他。他苦笑着说,如果他是姜瓷洲,哪怕他是毒虫,是淫虫,是条随便什么虫,他想所有人都会原谅他。

    他说他父母去派出所接他,母亲偷偷抹了眼泪,父亲闷头抽烟,还打了他两个耳光。他想哭,父亲骂他孬种,他就忍住了眼泪。

    娄轩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纸包,他捏着那纸包,又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地问程浪要不要来点。这东西能止痛,有奇效,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了。他反复强调。

    娄轩打开了纸包,里头是堆成了塔形的白色粉末,他看着它们,目露精光,嘴上还在一个劲说话,什么拘留所里一个女人为了一条狗杀了自己老公,什么一个男人扮成女人去诈骗,他给他们推荐这些白色粉末,就像他现在推荐给程浪一样。

    人生不过是一场幻觉,在幻觉里做梦,负负得正,才能感受到真正的真实。只要针尖那么一点,就能忘记一切,就能飞上云端,无所不能。

    程浪瘪着嘴脸,扭过头去咳嗽了两声。他明白娄轩的处境,也理解他的痛苦,他们好像共同承担着一种软弱,娄轩意图通过毒品来稀释这份软弱,程浪不想,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喃喃自语起来,会有办法的,他总会想出一个办法来的,关于姜瓷洲,关于杀人埋尸,关于他割舍不开的爱和恨。

    娄轩还在怂恿程浪,他威胁啊,恐吓啊,胡编乱造一些精灵古怪的故事,说什么姜瓷洲可能会巫术,偷偷摸摸拿了他们的头发骨血给他们下了降头,储藏室就是他做法的地方,他用玻璃做了两个小人,一个是他,另外一个就是程浪,这两个小人被姜瓷洲锁进一只木匣子里埋在了花圃下面,因而他们也被锁在了这座老宅里,出不去的,没有出路。姜瓷洲晚上都不睡觉,光着脚在老宅里乱晃,他就是鬼,是长年累月汇聚在这座老宅里的阴气的化身。

    说到这里,娄轩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对自己的分析越发赞赏,姜瓷洲不是人,是只有他和程浪能看到的鬼。他们被鬼缠住了,怎么可能脱身?

    程浪摇摇头,姜瓷洲是人,只是他的心思比鬼还要坏,变化比鬼还要多,他的手脚冰冷,身体温热。程浪忽而想起姜瓷洲烧热水给他洗澡的事情了,他们在前院的浴室里,姜瓷洲点了蜡烛,坐在板凳上洗他的头发,他的手劲时轻时重,搓`揉的频率时快时缓,他好像很开心。

    程浪搓了搓眼睛,娄轩把鼻子凑在了白粉堆上,先用左边的鼻孔吸了一大口,接着用右边的鼻孔也深吸了一口,然后,他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往后仰去,双手垂了下来,双脚往前伸得更长,他的嘴边露出了微笑,双目涣散,茫然地仰望着天花板。

    软弱吸干了娄轩的全副精力,他成了一个苍白的,皱巴巴的纸扎的人。

    程浪不去看娄轩了,他不想变成一个纸人,他不会投靠莫须有的幻觉,他也不会再次沦为姜瓷洲的玩物,他不否认他无法忘怀姜瓷洲,像是雏鸟将头一个喂它食的动物认作了母亲,像是浪子寻觅到了亲人,他从姜瓷洲那里得到了太多“第一次”,它们在他的精神上,肉`体上都烙下了深刻的印迹,同时,他也承认他姜瓷洲的抵触,他恨他没有给与他正常的性`爱观念,恨他霸占他的心房,恨他像一股暖流,淌遍他全身,融入他血脉,抽不出,分不开。程浪想大叫,他的身体很痛,可能是因为无法承载这样的矛盾和统一,他好像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发出震颤的声音。程浪把手伸进口袋里,他的手机响了,他突然是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不早了,打电话给程浪的是他的外婆罗颜灵,因为程浪先前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罗颜灵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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