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走。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慢车，但比较便宜，这样就很好了，我不赶时间，而且我的钱不允许我挑剔。

    下了火车，转乘渡轮。

    我的手一直紧紧抓着栏杆，攥到关节发白，对水的恐惧让我不敢低头去看脚下的波浪，只好远眺。带着咸味的海风吹在脸上，让我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看着越来越远终至看不到的海岸线，我意识到，是真的离那一切很遥远了。

    “就快要到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应声转身看去，我看到了海岛的轮廓。

    第 20 章

    小岛并不大，原住民也不多，每年夏秋季节零星有一些游客来度假。因为没有什么出名的名胜古迹和历史传说，也没有被系统的开发过，所以游人也并不太多。特别这个季节气候阴湿，海风也比较大，每天的渡船除了一些采购补给品的当地人，几乎是空的。

    下了船，向岛上的人打听了穆教授给我的闲居旅店地址。得知那里离码头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而离月亮湾只有五分钟。月亮湾，就是海鸟的主要栖息地，也就是我每天要去观测的地方，穆教授安排的很妥当。

    闲居旅店比我想象中要小一些，两层楼的小房子，看上去不会超过十个房间，但是对于这座岛来说，应该是足够了。颇具古意的建筑和岛上其他民居风格相似，不过修缮的很整齐干净，至少外表看可以让人安心住下来。

    正门的屋檐上挂着一串风铃，走进门厅时唤起了清脆的几声叮铃。

    前厅空空的，接待台处也没有人，我问了两声有没有人在，便听到有人跑下楼的脚步声，跟着，一个皮肤黝黑、赤膊、穿着短裤和拖鞋、脖子上搭了条白毛巾、自来卷的头发湿答答的贴在脸上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他手伸向我，指尖还滴着水，但是露出六颗牙的阳光笑容让我无法拒绝和他握手，甚至被捏的手疼也不好意思抱怨。

    幸而他的手劲儿虽大，握手的时间还比较短，然后他自我介绍：“阿龙，你的房东。你一定是瞬吧，穆教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从初见就知道阿龙是个热心的阳光大男孩，这一点从他拒绝去继续完成被我打断的沐浴而执意先帮我带路可见一斑。

    热情之外的另一个原因是，淡季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从店主到打杂全包。当然到现在为止，客人也只有我一个。

    阿龙离开后，我开始整理我的东西。我的房间不大，但是舒适整洁，该有的陈设一样不缺，最重要的是房间靠海，这样最好，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可以听海浪有节奏的声音而不是胡思乱想。

    那些值得胡思乱想的东西，都应该属于过去，和现在的我隔着广阔的深海，无需再触及了。

    ……

    可惜仍是近乎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带上观测和摄像设备，前往月亮湾。

    穆教授告诉我，快到夏天的时候，这里的海鸟会从月亮湾飞到北方去；深秋的时候，还会飞回来。

    不过，无从得知彼时飞来的还是不是此时的海鸟，即便是同一只海鸟，经历了漫长的迁徙，带着北方的记忆而来，它的心情也会不同吧。世上有太多的物是人非，也许海鸟也一样，只不过对看鸟的人来说，是，或者不是，都没有什么区别。我还是会在这里，等它们飞回来。

    从现在开始，放开过去，放空心情，专注的做一个海鸟守望者吧。这是我来到岛上，立下的第一个志向。

    第 21章

    再次碰到店主阿龙是第二天的中午，在岛上唯一开业的一家小超市里。我本来准备去买两箱方便面，或者买个电磁炉什么的，结果在结账的时候遇到阿龙，被他抢走了全部货物。眼睁睁看着他把方便面放回架子上，然后被他拉出超市，带回旅店，按在饭桌前。

    阿龙给我倒了杯茶，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叮当的锅铲相碰声响了几分钟，阿龙便端着两盘炒饭过来坐下，炒饭虽然简单，但是有蛋有肉有虾有菜有蘑菇，料很足。

    阿龙递筷子给我：“放心吃吧，穆教授没跟你说住我这里是包餐的吗？当然了，我做的饭都是家常菜，不过总比你吃方便面有营养。”

    “很好吃。”吃了一口，香味在口中满溢，我礼貌而真诚的如是说，“你的厨艺很棒。”

    有时候一个微小的赞美就是友谊的开端。

    阿龙是个很好的伙伴，在这个人不多的小岛，淡季的旅店里除了隔天来做一次打扫的大婶，就只有我和阿龙两人，虽然一个是经营旅店的商人，一个是观察海鸟的实验员，本该没什么共同话题，但是整个屋檐下唯二的两个人，交流的话语便自然而然的越来越多。

    阿龙很健谈，却不会让人感到厌烦，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止讲话，什么时候哪种话题会受欢迎。他也是个好的听众，聆听的时候也格外认真，表情让说话的人觉得自己是被理解的。于是很安心。

    早上，阿龙通常会帮我准备三明治带着作午餐，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到我观测的地方看我，为我送热的盒饭，陪我聊一会儿天。而其他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陪着这些海鸟，直到天色昏暗再也看不清的时候。

    岛上的生活，就是这么安静而平淡。我换了电话号码，因为到了另一个城市，这是正当的理由。而我只是，没有把新号码告诉穆教授以外的任何人而已。

    慢慢的他们就会忘了我，一如我没有闯进他们人生的时候。本来，没有我，一切也会照着这个轨道发展，说不定还会更好，我的出现根本就是多余的。

    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反复的劝自己。

    失眠，从离开之后就一直失眠，或许是因为还不能习惯海浪声，因为周遭无边无际的海水让我害怕。为什么怕水的我要来这种地方呢，真有些自虐的感觉了。可是我爱这工作，对，这是我的选择，也是穆教授的心意，所以不许后悔。而且，我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

    还是睡不着。

    辉……

    两个人都闲暇的时候，阿龙会带我到岛上转转。来了岛上很久，我却从来没有下过水，阿龙主动借我他的潜水设备，也被我谢绝了。阿龙很善解人意的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取而代之的带我去登岛上唯一的一座山、去吃这里的各种小吃、去看岛上的渔家女制作手工艺品。

    于是相信了，换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