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睡床，林撼看着紧闭的门皱了皱眉，他突然感觉到，韩乐不是反常，而是在害怕。

    周末早上，林撼起了个大早，和韩乐扯了个谎就出了门。

    冬天的早上是最难熬的，天黑不说还特别冷，林撼在离家不远的道口站了一会，二十分钟不到，意料之中的从街角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中年男人，林撼冷笑了一声，果不其然，就是那个二叔。

    二叔低着头走着，丝毫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直到林撼的影子投射过来，二叔才慢半拍的抬头，一见是林撼，二叔怪笑了一声，脸上立刻堆上一种让人感觉特别不好的笑容。

    『哟，这不是林撼吗？上学去啊？』

    林撼没说多余的话，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你知道找人抵罪坐牢要判多少年吗？』

    二叔一愣，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向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的看着林撼。

    他判无期之后就蹲了三年，前几个月才找人抵了罪关进牢里，这件事除了经手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

    二叔稳了稳神『林撼，你说什么呢？小孩不好好上学瞎说什么？』

    『我瞎说？』林撼笑了『二叔你一定是牢没做够。』

    二叔怒了努嘴，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很单纯，但说起话来可以点都不单纯，二叔心里有点打鼓，这小孩有点危险。

    『你想做什么？』二叔警惕的看着他说道『别兜圈子，直接把话说明白。』

    林撼往前走了几步低声的在二叔耳边问了一句。

    『你不是他二叔吧？』

    『他？』二叔眼睛转了转『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是谁？』林撼板着脸看着二叔的一举一动。

    二叔好半天没说话，上上下下的看了看林撼，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点燃夹在指尖。

    他先前太过高估了林撼这个人，差点以为林撼是仇家派来的人，结果几句话说下来，二叔把林撼的意图摸了个七七八八，二叔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有把握的事，但是韩乐的事……二叔想到这冷笑了一声，在韩乐的身上，自己就从来没败过。

    『你小小年纪的问这个干吗？』二叔扬了扬头对着韩乐家的方向『为了那个贱货？』

    林撼的眉头皱的更紧，两个难听的字眼像是钉子一样敲在自己的胸口上，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迎上二叔略带鄙夷的笑容冷冷的说道『你说谁是贱货？』

    『啧。』吐了个烟圈在眼前散开，二叔看着林撼的样子笑了『你别是喜欢上那个贱货了吧？他好歹也是你舅舅啊，啧，反正也是，他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那个贱货就喜欢这样，这样做起来叫着才爽。』

    『驾轻就熟？』

    『怎么？你还没看出来？』二叔脸上的笑容咧的更大说道『我是他爸。』随后又咯咯的捂着嘴笑了几声阴阳怪气的加了一句『他、二、爸。』

    林撼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没告诉过你？』手上的香烟燃尽，二叔重新点燃了一支『他没和你说过他是怎么勾.引他的养父？没说过他是怎么勾.引他养父上床的？没告诉过你他又是怎么趁他养父不在勾.引那些养父的朋友吗？这些他都没和你说吗？』

    『勾.引？』

    继父的话说的太快，林撼觉得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嗡嗡的一直再吵，根本没法安静下来思考该说什么。

    『不是勾.引是什么？』继父冷笑了一声『我结了婚是有老婆的，要不是那个婊子脱光了求着我干他我会要他吗？才几岁啊，比你都小，就求着我干他，啧啧啧，但也是怪我，定力太差。』继父看着林撼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要是他现在脱光了求着你干他，你是不是也把持不住啊……啊？』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林撼冷冷的说了一句，继父脸上一僵，嘴角抽动了几下。

    韩乐是什么样的人林撼觉得自己这一阵子看的很清楚，他是卖的不假，但他不贱，他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自卑，他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以至于自卑的让林撼心疼，他和许多人上过床，但却比任何人都清纯，像一张白纸。

    『你不信我？』

    林撼的表现让继父有点意外，缓了缓神，继父想了一会。

    『你年纪小不敢相信情有可原。』

    稳了稳神，继父又接着说道『这样，假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把你手上的东西交给我，反之，我立刻就去警察局自首，这辈子都不从里面出来，怎么样？』

    『假如？』林撼冷笑了一声，稚嫩的脸上是不输于成年人般的镇静『你怎么证明，口说无凭，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你放心。』继父笑了笑『你会看到的。』

    第18章

    韩乐最近总是睡不着觉。

    明明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回到了家躺在床上却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为此韩乐还特意的接了几个难搞的客人，想着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身体的疲惫可以安稳的睡着。

    早上回家的时候天还没亮，冬天就是这样，亮的慢，黑的快。

    韩乐放好洗澡水脱下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愣，镜中的人还很年轻，应该正是年华最好的时光，应该已经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可以体验到朋友和家人的美好，或许还没有褪去以前的青涩，但是那应该就是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韩乐眨眨眼，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上挂着大块的青紫，背上也有好几块咬痕，韩乐打了个寒战，怕着了凉，赶紧收起了那些有的没有心思，踩进了温热的水中。

    林撼昨天应该是回了学校，他的房间门仍旧是那样的敞开着，连角度都没变过，即使见不到面，韩乐还是希望他能够回来，缩了缩腿，俯下头把膝盖缩在自己的臂弯里面，这个姿势很容易取暖，韩乐觉得身上也没那么凉了。

    把头靠在膝盖上，透过浴霸看着浴室里不断升起的水蒸气，韩乐稍微有了那么点困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回来的缘故，韩乐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

    韩乐对亲生父亲的印象不是很深，总觉得还没见到他多久就再也没见过他，那天母亲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自己一直哭，哭到整个人都哑了嗓子，大概是因为那一次哭干了眼泪，后面无论母亲见到什么，与其说哭过，不如说是这样痛快的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