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虽说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从元旦开始，过年的气氛就笼罩着大天朝每一处，鞭炮和烟火都开始争先恐后地热闹起来。

    颜湑的学校在元旦有烟花晚会的惯例，以前也就看着乌漆漆的天数着有几个哑炮，而今年，颜湑握着手机，仰望着满眼绚烂，对着手机另一端的慕涵轻轻道：“要是你在多好。”

    成双成对的情侣们端着椅子坐在学校中心的广场上，颜湑把羽绒服裹得更紧，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寂寞，却还是寂寞了。

    “想谁呢？”孙娆笑吟吟地锤了一下颜湑，黑夜下的漆黑的眸子闪闪发着光，颜湑这才知道漆黑里的漆黑也是耀眼的。

    “想着天上掉下个妹子，结果转头就看到你了。”颜湑呵呵笑着打趣。

    孙娆削瘦的身子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反而更显得孤弱了，颜湑怎么看都觉得孙娆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都带了点明明灭灭的忧伤，尽管她固执地笑着。看着，就突然想为她湿一湿眼眶。

    “我们算朋友吧。”孙娆随意地挪过一张椅子，靠着颜湑坐下，抬头让烟花盛开进眼眸。

    “是啊。”颜湑带着笑意点点头，“不过，好像除了你的名字，我什么都不了解。”

    “你想听故事？”

    颜湑正了正坐姿，说：“想。”

    故事不长，也无甚新意，莫不过是好女爱上负心人的故事。颜湑却缄默了好一会，最后只是叹一口气，身子靠孙娆更紧些，生怕孙娆感受不到温暖。

    孙娆也许不需要安慰和怜悯，因为她还在笑。

    颜湑说：“你可以快乐一点，自由一点的。”

    孙娆笑意扬得更甚，反问：“谁说不是呢？”

    颜湑一把从椅子上跳起：“快告诉我那负心汉是谁……我去帮你报仇！”

    孙娆挑眉道：“哦？怎么报仇？”

    “咳……”颜湑咳了几声，脸微红道：“讲道理去。”

    孙娆笑得前仰后合，像一轮新生的月牙：“你真出息！”

    12月31日晚上，颜湑真没想到，会是和孙娆一起看烟火迎元旦的。星星一点一点爬着，留下岁月的痕迹，新的一年，希望会依然幸福和美丽。

    慕涵歪着头看颜湑绘声绘色地说着比划着烟花晚会的盛况，带着疲惫的眉头舒展开来。前几天，慕澜带来投标成功和木夕公司转型成功的消息，慕涵正打算拉过颜湑好好抱一抱分享一下喜悦，突然慕澜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又让慕涵沉默下来，一个人拿着电话去了阳台，留下颜湑好不惆怅。

    “木夕被调查了。”慕澜压低了声音道，“应该是妈。”

    “李氏这边没什么动作，如果不是其他小集团，那就是妈了吧。”语气随意，让慕澜捏了一把汗。

    “不过，为什么没有后续的动作呢？”慕澜翻着手中的一袋文件，紧紧皱着眉。

    “那只有她知道。”慕涵轻笑道，食指敲着窗台边缘，“你想，妈愿意只靠李氏么？她也想要慕式啊。如果我没想错，她怕是还觉得我出息了，还觉得我在她的掌控范围中。”

    慕澜屏息听着，好不容易才深吸一口气，说：“我真庆幸我选择当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

    “美丽的慕澜园丁，这只因为我们要的不一样。”只有有了实力，才有资格与慕端梦谈判，与社会抗衡。落叶飘飘落落地划过一道弧线，天空的颜色愈发地浅，眼眸里的颜色却沉淀地愈发深。

    “哦？你又知道了？”慕澜的语气很淡，淡得让慕涵觉得这不像那个她了解熟悉的姐姐。

    “幸苦吧，会有回报的。”慕澜吐了口气，第一次对慕涵拿出一个人民教师的口吻来。

    “会的。”慕涵回身，正好看到颜湑正托着脑袋眨着眼望自己，笑了。

    颜湑帮慕涵换上了新的日历，雅致的山水画，和房子的装修很和谐,就像安安心心地安置了未来。

    慕涵心神一动，突然有点想问问颜湑有关未来。颜湑还年轻，自己一心念想着让这份感情长久一些，却不知道颜湑是什么心思。

    颜湑小心翼翼地翻开日历，找了下大年初一，回过头，说：“慕涵。这个寒假，你陪我去看看我妈吧。”

    沐浴着日光，慕涵粲然一笑：“好。”

    虽然天冷，可是两个人挨得紧紧的，颜湑围着慕涵送的红色围巾，慕涵裹着颜湑挑的米色围巾，从里到外泛着暖意。过山车向天际延伸，摩天轮以一种舒缓浪漫的节奏转动着幸福，情侣们并着肩走进摩天轮，牵着手下来，含笑，对视。颜湑和慕涵也是寻常人，也是这些腻腻歪歪的小情侣中的一对。摩天轮托起两个人，平稳地转动，风声透过窗子，俯视是红红绿绿的人潮。

    听说，摩天轮转到最高处的时候的吻可以让情侣幸福一辈子，于是慕涵轻轻吻了颜湑咖啡色的眼睛，颜湑反客为主捏住慕涵的手，紧紧地稳住她的唇。

    摩天轮转过一圈，像是时钟，转着转着，时光就可以老去。

    三天的假期在离别面前，似乎只是依恋和不舍的伏笔。一直把颜湑送到学校，慕涵看到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才觉得风有些冷。

    颜湑转过身来挥挥手，说：“回去吧，冷。”

    慕涵很想说你先进去我再走，可是最后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向车子走去，斜刘海被风吹得有些乱，慕涵坐到车里也无心整理，看到颜湑放心地进了校门才发动了车子。

    身边少了一个人，就是什么都不对劲，连开车都觉得无聊和不安心。明明颜湑比自己小6岁，自己这种依赖感是从何而来呢？慕涵自己也不懂。

    心不在焉地到了家时已是晚上，屋子里乌漆抹黑，桌子上似乎放了一个方形盒子，突兀在黑暗中。慕涵心生奇怪，正想着是不是颜湑留给自己的惊喜。房门突然被拉开，灯光直射进来，房间里缓步旖旎出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冷然环抱着胳膊。

    “妈？”慕涵惊叫道。

    “看看桌上的戒指合不合适。”

    慕涵打开盒子，果然是一枚钻石戒指，在黑暗中闪着冷光，像是锋利的利刃，让慕涵突然不安。

    “今天公司的年终晚会上，李志川向你求婚。”

    慕涵愣了一下，平视着慕端梦，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