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场景无数台词，在见到慕涵之刻却紧张的一言不能发。明晃晃的钥匙伸到慕涵面前，又被极快地收了回来，取而代之凑上的是颜湑极大的笑脸：“因为有这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颜湑故作轻松的笑脸和语气却引起了更大的怨气：“你是怎样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什么？”颜湑的笑容僵在脸上，死皮赖脸强撑出来的勇气一下子被戳破了，又开始怯生生起来。

    慕涵叹了口气，别开了脸，指着门：“钥匙留下，你出去。”指甲嵌进掌心，身体微微颤抖着，慕涵也不知道她是在对谁狠心。

    颜湑只觉得胸口无声地炸开了什么，从伸出开始疼，想要呼救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慕涵。”她沉静而认真地喊。

    颜湑突如其来的镇定却打破了慕涵的从容，她望向颜湑，害怕自己不争气落泪而眯起了眼，以至于不泄露自己的情绪。

    “有些话，我不说，你一定觉得我懦弱；我说是为了我们都好，你又会觉得是虚伪的借口。”颜湑顿了顿，释然般轻笑，“可是我又放不下，连我都要嘲讽自己没出息。所以，我忍不住了，我很想告诉你了。”

    夜色纠结成一团，橱窗的柜子上还摆着两个人的合照，被慕涵在伤心时眼不见为净地反扣。慕涵努力移开视线，藏起语气里的波澜：“说。”

    “我很想你。每天每晚。”颜湑含泪笑着，固执地上前一步，好更看清楚朝思暮想的面容，自嘲般笑，“也不知道是我在心里占据了你，还是你占据了我的心。”

    所有的坚强顿时溃不成军，正如夜色冰冷却终归会被曙色融化，慕涵捏着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下泪，诚恳而灼热的颜湑让她欣喜而无所适从。别开头，轻轻说：“我并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我没有……”颜湑的声音越来越弱，把头埋下去怯生生看着慕涵。

    慕涵狠狠瞪了一眼又把头缩回去的颜湑，心情却是舒展开来。

    “我错了……”颜湑小声道，偷偷瞄着慕涵。

    “理由。”慕涵顿了顿，补充说：“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颜湑乌溜溜转了转眼珠子，瘪了瘪嘴，掰着手指头，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首先吧，我这长得还算……人模狗样吧……”耳朵敏感地捕获到慕涵隐忍的轻笑，颜湑放开了顺下去：“其次吧……我脾气多好，多温柔。”

    “首先，我不需要喜欢的人多好看，其次，你不是脾气好，而是软柿子。你还有什么想说么？”慕涵挑眉，似笑非笑，偷偷期待着颜湑的下文。

    “额……”颜湑皱起了眉头，极其认真地沉思了半天，双掌一合拍手道：“我忠贞不二，天地可鉴，绝对不红杏出墙！”

    慕涵像是想到了什么，拧起细长的眉毛，怒气升腾起来：“哼，忠贞，你那些若有似无若即若离的暧昧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觉得到哪个程度才算不忠贞？我以前不说只是觉得争这点醋太跌份，你倒上脸了还自以为忠贞了。”

    极少生气的慕涵一股脑把积怨都吐了出来，胸口起伏着，冷眼睨着颜湑。颜湑愣呆呆地看着慕涵，好久才回过神来。她自以为她们之间的交流没什么问题，可是慕涵却从没说过这方面的不妥，心里有些失落：“你为什么以前不跟我说呢？”

    “说了，你就能改？”慕涵板着脸，对上颜湑同样失望酸涩的眼眸。

    “当然。我再也不了。”颜湑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似开玩笑地笑着，眼里却一片认真，“我还想和你好好地过一辈子呢。可不想被你罚跪键盘。”

    “好好地过一辈子”这几个字撞进慕涵的心里，牵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千丝万结，她呆呆地默念这几个字，只觉得眼角和心里都一片潮湿，委屈和悸动占据了天枰的两端，摇摇摆摆。

    “你走吧。”慕涵叹气，别开了脸。

    颜湑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慕涵的侧脸不明晰却分明带了柔和。

    “我分明不想原谅你。又舍不得你。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输给了什么，是你莫须有的自卑感么？”慕涵垂眼怔怔，“我们都冷静下，好么？”

    颜湑看着慕涵缓缓无力地闭上眼，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轻轻退到了门边。回头看慕涵的身影纤瘦而寂寞，不知该说什么，只垂头带上了门。

    门“咔嗒”合上，慕涵支撑不住全身的力气，蜷缩在沙发上，发梢上未干的水，眼角的泪，夜晚流水般的宁静晦涩，都轻轻淌，轻轻依偎。

    时间可以让思念变淡，也可以让思念更香醇。当感情已经深入骨髓，那么思念也已经扎根心底，侵入脑海，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茁壮成长般，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愈发深刻愈发浓烈。

    明天可以约你么？

    几天过去，慕涵才收到了颜湑的短信，那不确定的语气，让慕涵仿佛可以看到那个人正抱着手机忐忑的样子。随即翻了翻被文件淹没的日历，明天，情人节。

    难怪公司里最近花香浓郁了不少，让她一走进来就鼻子发痒。慕涵伸出修长的指，缓缓敲打：忙。

    信息没有再回过来，慕涵想自己一定伤害了她，颜湑是个面子薄的人，过去如此，现在也没有好多少。手中握着手机的力气紧了紧，慕涵想知道自己在颜湑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值得颜湑豁出去多少。

    刚放下手机，李志川的电话又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慕涵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突然莫名有些恼怒，为什么李志川都敢直接打进来，颜湑发条短信还没头没尾的？

    “慕涵，明天……”李志川的声音有些迟疑。

    “没空。”慕涵直接截断了他的话。

    “你约了谁？”

    “工作。”

    “那下次吧，别太幸苦了。”李志川的声音低低的，却让慕涵诧异。

    原以为李志川会不依不饶，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慕涵揉揉太阳穴，想起那天早上李志川和颜湑一起的情景，远远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一阵心惊胆战。

    失落的午后。李志川对着手机发呆，面前对着繁冗的文件，只完成了冰山一角的几份，可见歪歪扭扭的批阅。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敲了敲门，走进李志川的办公室，站定，然后开始解开西装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