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而已，我会尽快。嗯？”呵出的白雾在空气里散化。

    颜湑点点头，轻轻说：“一路顺风。”

    慕涵招了招手，不远处眼巴巴看着的庄桍就一溜小跑过来了：“瞧你们两磨叽的。”

    “交给你托管了。”慕涵轻轻笑着。

    庄桍眨了眨眼，颜湑抽了抽嘴角。

    “不过，你没有所有权。”

    庄桍眨了眨眼，颜湑抽了抽嘴角。

    “也没有使用权。”慕涵挑了挑眉，甩头轻盈地小跑到车上。

    颜湑和庄桍对视了一眼，歪着嘴哭笑不得。

    远处，捷豹上的前挡风玻璃结了薄薄一层霜，雨刮器坚持不懈地喷了半天水才稍稍化去，又飞一般窜了出去，像跑在了时间前面。

    颜湑的眼神黯了下去，是否她，是找了自己一晚呢？

    “怎么了？”庄桍看颜湑耷拉下去的神情，好奇地问。

    “没事。只是觉得，她，很幸苦。”颜湑默默凝望着路旁，轻声说。

    “亏你能良心发现。”庄桍斜着眼，说：“昨晚她找你的时候可是急得很呢。”

    “你们说了什么？”

    “啊，没什么啊。”庄桍一笑，迈开步子，“就是昨晚说话的时候顺便约好了今天可以——交交心。”

    “啊？那是说了什么？”颜湑脑子转了个弯，觉得这话没有包含任何实质性的回答，跟上去坚持不懈问道：“那究竟是说了什么啊。”

    “你——休想知道。”庄桍爽然一笑，“你想去哪？”

    颜湑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会：“回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今旅游去了=3=

    ☆、破晓

    第四十六章

    美国的别墅都有精致的院落，阳光充实温暖而精神。慕涵穿了雪白毛绒大衣，觉得微微有点热，心情也是忐忑的。明明是是欧式的建筑，却种着从千里之外的中国移植来的古老香樟，看起来该有百岁年纪，苍劲的树干有力地缠着光束，不是什么名贵的树种，所以挺拔的很，树根深深扎进陌生的土壤，冬风里落叶纷纷，叶落归根。

    一切都很平淡而不简单。这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慕涵想，那老头子也怪会享受。

    不远处阳光正好的地方，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了一半，双眼眯起一动也不动，像是迷惘地看着，又像是安安静静地睡了。

    慕涵走到老人身边，轻轻唤道：“李老爷子。”

    老人似乎这才看到慕涵，怔了片刻，呵呵笑起来：“慕涵啊，变了真多，真是愈发漂亮了。”

    慕涵笑着走到老人身后，推起了轮椅。

    李老爷子比慕端梦还要大上十几岁，又创立了李氏这样的大公司，配上一个“老”字一个“爷”字一点不过分。但是李老爷子性子也好，没有商场大亨的架子，每次见面，慕澜慕涵都能喜滋滋地抱到一大堆礼物。

    午餐是中餐，简单的粗茶淡饭，每个角落都飘着药香。

    “端梦的性子还是那样强势啊哈哈。我和你爸的玩笑而已，你妈也太认真了。”李老爷子笑得很爽朗，苍老的脸上带了点不自然的红，“年轻人要讲究自由恋爱嘛。何况你要是真委屈给了志川，我还得良心不安呢。”

    “是我没有福分。”慕涵给老人加菜，看着老人慈祥的面容，只觉得心里泛酸，食而无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老人咳嗽了几声。

    “嗯？”

    “性子太冷。”李老爷子摇着头，“想来你也不是专程来看我这个老头的。说吧，什么事儿？”

    颜湑拖着东西回到宿舍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挫败感，像是打回原点的感觉。

    “咔嗒”一声，门被推开，一身风尘仆仆的夏文雯在门口愣了几秒，然后扬扬手中的袋子：“超市刚回来，你也来一桶么？老坛酸菜的。”

    大冷天吃一桶热腾腾的老坛酸菜牛肉面，真是一件幸福到泪流满面的事儿。颜湑虽然有点食不知味的闷闷的感觉，倒也是喝尽了最后一口汤，趁着其乐融融的气氛，颜湑轻轻用胳膊肘推了推夏文雯：“哎，最近还好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夏文雯懒洋洋地白了颜湑一眼，掌心捂着面桶取暖：“你肯定想不到，我后来去找她了。”

    “嗯？”颜湑振奋起来。

    “门关得死死的。听别人说，她走了。他们一家都搬走了。站在她家门口的时候觉得特别冷。”夏文雯有气无力地笑了几声，“你怎么会有心问这个？真不是你的风格。”

    “其实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原以为这事早就结束了。”颜湑耸耸肩，指向房间的角落，几个烟头静静躺着，死气沉沉地围了一圈灰烬，“果然还有续集。”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喜欢抽烟了。在一些悲伤的时候，特别需要这一种味道。烟雾缭绕，迷蒙双眼，呛住口鼻，颓废又麻醉。”夏文雯走到角落用脚尖使劲碾着那几个烟头，踩上泥泞的颜色，然后踢到更深的地方去。

    “突然想到，在‘我爱你’后说‘对不起’，远没有在‘对不起’后说‘我爱你’那样悔恨得撕心裂肺吧。所以不要怕，在能拥有的时候好好抓住吧，不要让自己追悔莫及。”夏文雯常常地“唉”了一声，把自己扔到床上，阳光满落，洒在扬起的嘴角。颜湑呆了呆，觉得有些迷茫，明明是笑容，却更加让人心酸。

    也许真正刻骨铭心的，不是爱不是恨，而是遗憾。

    “所以，你是又当了逃兵？”夏文雯笑着问颜湑。

    “我没处可去啊。”颜湑撇撇嘴，“她出国去了。我也说不清楚这算是什么状态，可以算是——等候发落。”

    “你有钥匙么？”

    “嗯？”

    “也许你可以让她回来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啊。你有钥匙，就有她的世界。”夏文雯轻轻闭上了眼，许是又想到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在曾经许过暮暮朝朝的夕阳下，永远地隔断了两个世界。

    时间安详地走，等夏文雯再睁开眼，颜湑已经离开了。夏文雯扯了扯嘴角，爱的人在爱的时候总是不知道怎么爱。

    是最早的一班飞机，刚刚破晓。下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