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皇甫玄去看。
却不想皇甫玄不惊不怒问道:“明玄,你喜欢他?”
“你要将我送给他,我总要让他喜欢我。”
“又在说玩笑话,我舍不得将你送人的。”
白明玄的心底到底蒙上了一层阴影,这阴影却不是他调笑说出的送人之语,而是皇甫玄话语中的笃定——他像是极为肯定,不久之后他便会离开人世,早早做了身后的安排。
白明玄耗费如此多心神,决计不愿皇甫玄慨然赴死,大不了就舍了另外的半条命。
而后白明玄一心为皇甫庆救治,皇甫玄轻易夺回了魔教,白明玄回了自己的院子,才知晓这院子之前竟叫那司徒宣住过一段时间,便干脆重新布置了一番。
白明玄未同皇甫玄交流过,却也知晓他是不愿意皇甫庆得知真相的,如此便将当年事胡乱捏造了一番,告知了庆儿,庆儿竟也信他,连核实的行径都未做。
夜里房内只剩皇甫玄与白明玄二人时,皇甫玄便拿这件事打趣儿白明玄,直唤他一句“神棍”。
白明玄受了这句“神棍”,又伸出了手,只道:“把个脉。”
皇甫玄便伸出了手,任由白明玄摆弄。他接着烛光,看白明玄雾蒙蒙的眼与惨白的脸,心思一动,装作无意般问:“你还喜欢庆儿么?”
“自然是喜欢的,”白明玄故意顿了顿,好叫皇甫玄多生气一会儿,没过多久却抬起头认真回,道“我虽喜欢他,心悦之人却非他,而是你啊。”
“若有一日,我与庆儿一起坠入深渊,你欲救何人?”
“救你。”
“错了,”皇甫玄用空闲的手指戳了戳白明玄的额头,“明玄,去救庆儿吧。”
白明玄心中愈加发慌,依旧镇定道:“莫要逼我,大不了两人都不救,叫你们一起去死。”
皇甫庆轻声笑了,却道:“你舍不得的。”
而后苏风溪归来,庆儿有了治愈的希望,白明玄便与皇甫玄日夜腻歪在一处。他心里喜欢皇甫玄,便由得对方装傻撒娇,只愿这些光景能再漫长一些。
却不想一日闲聊,从皇甫庆的口中得知了海棠花一事,无人知晓他看似冷静,心里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时间会用海棠花传信的,唯有他父亲一人,但自二十年前他弑父之后,父亲的势力亦为他解散或收用,又是何人知晓了海棠花的法子,故弄玄虚,还是……当年他父亲并未死,一直蛰伏到现在,才漏出些许线索。
白明玄并未将此事告知皇甫玄,而是暗地里多做调查,当年由皇甫玄处置了白海棠的尸体,倘若白海棠未死,那皇甫玄决计脱离不了干系。
他亦在返回魔教时才知晓,皇甫玄当时的油尽灯枯之相,司徒宣亦付出了不少“努力”,这司徒宣如何能从苏家灭门中全身而出,又如何得知了克制皇甫家魔功的法子,苏风溪为何获知了如此多他不该知晓的真相,南三直又为何背叛于他,桩桩件件,似乎都指向了一个禁忌的名字——白海棠。
若这一切是白海棠做的,便都有了理由,他许是又觉得无聊了,想看一场大戏罢了。
但身在局中,终不能幸免于难。
25.
皇甫玄带庆儿前往苍家寻药,白明玄驻守在魔教内,一日正在“读”书,却闻到了久违的海棠花香,便停了手指仰起头轻声唤:“爹?”
树叶簌簌作响,海棠花香愈发浓郁,便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嗯”。
下一瞬暗箭齐发,冲向声源处,后背却覆上了一层温热,白海棠轻声笑:“好久不见,明玄竟还是想杀为父的。”
白明玄心知杀不了他,便泄了力气,只答道:“为何要来?”
“不问我为何会活着?”
“皇甫玄对你心存欲念,决计不会毁了你的肉身,假死之法千千万,你活着又有什么奇怪。”
“吾儿,多年未见,你可过得安好?”
白海棠话语温柔,像是真的关心白明玄般,白明玄的手指叩了叩轮椅,答道:“不好不坏。”
“你可愿放弃如今的一切,随我回去?我会为你医治双眼,再将过往一笔勾销,你我二人,毕竟是父子。”
“不愿。”白明玄答得自然,他知晓他斗不过他爹,却也不愿放弃当前的日子,与皇甫玄在一起时,苦痛虽多却亦是真实活着,如今早已苦尽甘来,每日过得颇为安心,又如何能舍得弃他而去。
“皇甫玄待你不好。”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
“真是痴儿,”白海棠叹息一声,便伸出手抓起了白明玄的头发,他手中执梳,竟起了兴致亲自为白明玄梳理头发,“若非你体质特殊,早灌你一杯断情水,一了百了算了。”
白海棠的动作不算温柔,梳子扯得白明玄头皮发疼,他握紧了轮椅的把手,轻声问:“这场大戏也看够了,你此番来,究竟为何?”
“你自小聪慧,不妨猜测一二?”
白明玄松开了手指,侧过头用脸去贴白海棠的手背,难得温顺又谦恭,他道:“我哪里能猜到爹爹的想法?”
白海棠忽地笑出了声,手背处先浮起了一层黑,又很快退了个干净,他唯一的子嗣巴不得他去死,但他偏偏死不了。
正如当年,白明玄亲自在心窝捅的刀,他却在不久之后在水中的木排上重新睁开了眼,既然死不了,便布置一番好戏,以消磨这漫长岁月。
白海棠的手指轻轻地戳着白明玄的脸颊,白明玄显得干净又柔顺,他便笑了笑,只道:“皇甫玄与皇甫庆二人只能活一个,两个都是你的情人,我不过是想问你作何选择。”
“我心里是想选皇甫玄的,但他偏生要护着他的儿子,我亦不知道怎么办。”
“吾儿。”
“嗯?”
“还记得那只兔子么?”
白明玄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答道:“我知道。”
“你离开后,那只兔子不吃不喝,闹腾得很,后来在你回来前一日,便摔死在了墙下。我怕你伤心,恰巧你那侍卫打小养的兔子和你的兔子颇为相像,便做了李代桃僵之事。”
白海棠缓缓地道明当年的真相,他低下头,见白明玄的睫毛微微颤抖,可怜又脆弱,便生出了几分亵玩的心思,手指触碰到了白明玄的唇瓣。
白明玄顺从地张开了嘴,一点点地含进了那根手指,细细舔弄——像极了当年那只瑟瑟发抖却极黏他的兔子。
白海棠却抽出了手指,用帕子擦了擦指尖,他道:“莫要浪费毒药,倘若能以毒自杀,我又岂会拖延到此时。”
“爹,”白明玄轻咳一声,呕出一口黑血,他以自身下毒,自然免不了吞服一二,“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为何不放过皇甫家,亦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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