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将军装裹在身上,从车窗探出大半个身体,幸好才4个月,不显肚子,要不然非卡死不可。
弗里茨伸手抱住她,将她一点点地拽出车厢,一边还不忘讽刺她几句,“嘿,侏儒人也有好处。”
“你才是侏儒人!你全家都是!”她使劲骂了回去,把她关在车里,害她差点被炸死,现在还要说风凉话,真能给他活活气死。
弗里茨还想和她拌嘴,这时轰炸机又在上空侵袭,在不远处投下一连串的炸弹。他神色一整,忙拉着她跑离目标明显的大街,想躲进地铁入口。
还没跑到目的地,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两人都不由被震撼了。重磅炸弹正好落在对街的居民房上,屋檐被掀起,就连沿街的半面墙壁都被彻底撕开了。他们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坐在饭桌边的一对老夫妻,一脸彷徨无措地抬头望着天空上一掠而过的敌机。
诧愕也只是在心底短短地一闪而过,接连的炸弹当空落下,让他们自顾不暇。弗里茨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她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被他扯得脱臼了。她咬着嘴唇,跟在他身后穿梭在一大片残墙碎瓦中,到处都在燃烧、到处都有倾塌,那爆破的声音震耳欲聋,她想自己现在脸上的神情一定也和那对老夫妻一样迷茫。望着弗里茨的背影,她不由地回想起在斯大林格勒的时候,他曾拎着她的领子,强迫她跑出枪林弹雨的情景。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她握了下他的手。即便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她的小动作还是立即被他发现了,他回首,眼中映照出一抹光彩。剧烈的爆炸声盖住了他的话音,只是通过他的唇形,她隐约猜到他在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林微微低下头去,在东线上,两人相互扶持,一步步从地狱逃生的画面毫无征兆地跃出脑中,无比清晰。原来,对他除了恨,还有其他一点微妙的情愫在里面。
天上再度掠过敌机,弗里茨大叫了几声,她还没听明白,就被一下子扑倒在地。生死之际,那么自私的一个人,却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作她的掩饰,用生命去保护她。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奇迹?
战斗机机翼上机枪连续不断地喷射出子弹,沿街一路扫过,耳鸣的厉害,听不到声音,却清楚地望见弹壳落地激起了一大片尘土。
当子弹在他们身旁弹过之际,她感受到那股气流迎头扑来,掀起自己的头发,撕裂身上的皮肤。她下意识地将脸埋入弗里茨的胸膛中,握紧双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空袭警报拉响后不久,国防部终于调动驻守柏林的预备军和党卫军,配合空军将入侵者赶出领空。地面的武装部队发出猛烈的反攻,剩余的斯图卡再次重组队形,围攻敌军。
敌机的注意力被引走后,这一片天空逐渐恢复了安静。弗里茨沉重的身体压在肚子上,让她不适,她试着推动他,叫了声他的名字。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趴着,反应全无。
林微微吓了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该不会是中枪了吧。急忙伸手摸到他的脸上,没有鼻息,但好在颈间还有脉搏在跳动。她稍稍定下心,用力推开他,让他仰面躺在地上。
她拍打着他的脸,急切地叫唤着,“弗里茨,你能听见吗?快醒过来!”
没有反应,他依然双目紧闭,除了袖子上血迹斑斑,一时看不清还有哪里受了伤。
慌忙之中,她想到紧急施救,急忙将嘴贴在他唇上做人工呼吸。没想到,地上的人突然张开了眼睛,一把扣紧了她的腰,托住她的后脑勺,撬开她的嘴唇,将舌头伸进去,加深了这个吻。
林微微愣怔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混蛋耍了。他根本没事,刚才不过是在装死骗她同情、吃她豆腐罢了。心里一恼火,她又想去抽他,弗里茨用手隔开,却被她拍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不禁痛得咬牙切齿。
不顾两人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露出个微笑,道,“你明明就是在乎我的!”
“我……”她正想反驳,这时腿间突然有股温热的湿意,伴随着一股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心口一紧,有种无法言语的恐惧虏获了她,比刚才的空袭更甚,双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领,脱口而出,道,“弗里茨,我痛!”
“哪里痛?”
“送我去医院,求你,晚了就来不及了!”她浑身都在颤抖,脸上汗泪交织,苍白得几乎看不到血色。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甲陷进了他的手心,像一个溺水的人,而他是唯一的希望。
见她那么难受,他也没心情开玩笑了,翻开外衣,去检查她的身体是否有受伤之处。
林微微握住他移动的手,道,“去hsk医院找奥尔嘉。”
奥尔嘉?不就是野战医院里的那个护士?疑问迅速地窜过心间,他没多想,一颗心全系在她身上。她的脆弱让他心疼,而她的依赖让他欣慰,想起她心口的伤疤,毫无犹豫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紧张、害怕、担忧……各种情绪交汇在一起,起落太大,心脏不堪重负,她气一短,晕了过去。
怕她是心脏病诱发,弗里茨不敢耽搁,抱着她冲到一片狼藉的大街上。空袭来得突然,大家也逃得慌忙,有些汽车的引擎上还插着车钥匙。将微微放在副驾驶,弗里茨一踩油门,将车飞快地倒出废墟,然后一阵风似地驰骋而去。
hsk医院也乱成一团,医生护士刚从底下防空洞里出来,还没有完全恢复运转。混乱之际,鬼才知道上哪儿去找奥尔嘉,弗里茨用枪指着一个护士,硬是让她给安排了一个床位。
守在她身边,等待医生的到临。他拨开她额头的碎发,亲了下她苍白的脸,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她胸口的伤疤,心中腾起一种感情叫不舍。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踪影,弗里茨等得不耐烦,正想起身,这时医生护士来了。
“她怎么了?”医生问。
“心脏病。”
“我们给她做个全身检查,这需要一点时间。”
“多久?”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 医生瞄了眼他手臂上的划伤,道,“你可以先去外科让护士包扎下伤口。”
病房大门被关上,弗里茨在外面焦躁地踱步,等了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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