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倔强的乔丹

    杀戮仅仅进行了十分钟，然而正是这十来分钟的时间，让石碓后面的两万民壮经历了一场浩劫。自石碓往后，大约一公里的山路已经成了血与火的世界，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哭喊哀号声响彻云霄，流淌的鲜血已经汇成了河流，把一侧的大河染成了红色。

    阿佳妮一共带来了十二个人蒙面人，其中包括四个高级魔法师，八个高级战士。阿佳妮的攻击命令刚一出口，其中的一个火系大魔法师就在距离石碓一公里之外的地方释放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型魔法——熔岩火海。方圆百米范围，一下子燃烧起熊熊魔法火焰，整个行军的队伍再次被拦腰斩断，将近一万名民壮阻挡在了石碓和火海之间，进退不能，只能绝望的看着死神向他们迎面扑来。

    当八名高级战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进人群，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疯狂杀戮的时候，民壮们的神经彻底崩溃了，他们哭喊着四散奔逃。然而他们能往哪里逃呢？这里一边是陡峭的悬崖，一边是汹涌澎湃的大河，道路只有十来米宽，无论他们跑到哪里，迎接他们的不是恐怖的魔法攻击，就是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刃。

    民壮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在处于绝地的情况下不懂的抵抗，也无力抵抗，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有的民壮们选择了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苦苦哀求，有的则直接选择了跳进汹涌的大河。事实上，直接死在蒙面人手下的民壮还不足一千人，有超过七千人的民壮队伍跳进了大河，能够在下游被解救上来的人十不足一。

    另外，处于队伍中央的辎重车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火系魔法师不断在辎重车辆上释放各种火系魔法，将车上的粮草和工具焚毁殆尽。经历了这次打击，这支两万人的挖掘队伍要想挖开伊斯坦堡的废墟，速度至少要降低一半以上。如果再考虑到民壮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士气低落，挖掘的速度还要降低一些。

    格瑞恩将军看到面前的一切，如同掉进了一个大冰窟窿一样，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板。格瑞恩将军知道，他的一切已经完了。德罗帝国的军队之所以能够纵横整个坎帕斯大陆，所向披靡，其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军纪的严苛。他这个统兵将军，前去支援第三军团，却在半路上被十几个人把整个队伍打残了。短短十分钟，属下阵亡了几百人，带来的民壮更是损失了七八千人，无论他讲出什么样的理由，都难免死路一条。

    格瑞恩将军脸色苍白，牙关一咬，拔出腰间的宝剑，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他只能以自杀来洗刷这种耻辱了。

    “铛”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腰，一柄两尺来上的小剑撞击到格瑞恩的佩剑上。这柄小剑虽然体积很小，但是力量却非常大，竟然把格瑞恩将军的佩剑直接撞飞了。小飞剑继续往前飞行了七八米，然后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高空中飞去。

    百米高空之上，巨龙骑士席莲娜和达拉斯骑着庞大的巨龙不断的盘旋。

    席莲娜接过飞回来的剑，从巨龙莱昂纳多身上一跃而下，落在格瑞恩身边怒声说道：“一个军人是不会逃避责任的，自杀只是懦夫的选择。如果你还算是一个军人，就给我马上擦干眼泪，指挥你的军队迅速通过这里。”

    “副团长大人，可是……”格瑞恩看着一地的死尸，神情激动地说道：“属下无能，只有十三个敌人，我们不但没有能够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却付出了伤亡数千人的代价，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呢？”

    席莲娜望着被血水染成了红色的河流，同样心潮起伏，激动不已，说道：“格瑞恩将军，要自杀也应该我和达拉斯团长自杀才是。三天前，同样是阿佳妮这个可怕的对手，我们第三军团的四千多名精锐战士，在开阔地带被她一个人杀死了三千多。阿佳妮是魔鬼，不是这些普通士兵可以抗衡的，因此你不必太自责。”

    格瑞恩将军仰天长啸，吼道：“阿佳妮，你这个魔鬼，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自从席莲娜和达拉斯出现的那一刻起，高天和玫兰妮就回到了马车上。他们两个虽然因为“生命枷锁”的缘故，容貌有了一些变化，头发也彻底改变了颜色，并且稍微做了一些伪装，但是他们和达拉斯和席连娜见过几次面，彼此都非常了解，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看见的好。达拉斯和席连娜正在下令全军在整个达拉斯行省通缉他们两个，虽然通缉令上没有说明为什么要通缉他们，并且只是要求看见他们的人及时和军方联系，并没有缉捕或者格杀的命令在内。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见面最好不要见面。

    回到马车上，乔丹再次释放了一个静音魔法，开始了兴奋不已的欢呼。在乔丹眼里看来，他们伟大的阿佳妮公主殿下已经成了一个近乎于神的存在了，乔丹对阿佳妮崇拜得五体投地。

    “看到了吧，这就是伟大的大伊斯坦帝国雷暴魔法阵的威力，坚硬的悬崖也被轰塌了，如果是用来攻击城墙，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的城墙能够抵挡得住。”乔丹兴奋得搓着双手，仰天高呼道：“伟大的阿佳妮公主殿下万岁，伟大的班德拉国王万岁，伟大的大伊斯坦帝国万岁！”

    与欣喜若狂的乔丹不同的是，高天的内心是极度的愤怒。高天以前从文字资料或者影视图片上对战争有了一定的理解，高天知道国家之间的战争总是避免不了屠杀的发生，但是今天，当真正的大规模屠杀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时候，给他的震撼是空前的。数千个鲜活的生命在两个利益集团之间的争斗中凋谢了，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他们的哭喊声撕裂着高天的心灵。

    阿佳妮，这个美丽高贵的王国公主，自从她第一次在大众面前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起，她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鲜血和死亡，在她娇弱美丽的脸庞之下，究竟隐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灵？高天曾经幻想过，如果他有机会救出了高虹他们，甚至有机会打败了阿佳妮，他一定不会杀死她，他会选择放她离开。阿佳妮是特雷莎的姐姐，是一个被命运束缚住的可怜的女孩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她应当被原谅。然而，今天，阿佳妮在高天面前屠杀了数千无辜的平民，她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任何理由都不能为她开脱了。

    三个人当中，只有玫兰妮的内心是最平静的，她既没有为阿佳妮的神勇而欢呼，也没有为阿佳妮的残暴而愤怒，她一直在沉思。高天感觉到，在玫兰妮的脑海中正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刚才阿佳妮战斗的场面。自从阿佳妮从空中扑向德罗帝国战士的那一刻开始，阿佳妮的每一个动作，她是怎样移动身体，她的剑是怎样挥舞的，力气是怎样运用的，角度是怎样拿捏的，速度是怎样变化的都一一在玫兰妮脑海里重现。玫兰妮如痴如醉，深深为阿佳妮高超的格斗技巧而折服。玫兰妮是一个武者，她的心目中没有国仇家恨，没有政治斗争，有的只是对武技的热切的追求。高傲的玫兰妮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在以往，自己如果和阿佳妮正面交锋的话，根本支撑不了三分钟。现在的玫兰妮拥有了高天的火魔法的能力，并且已经在高天的指导之下，成功的释放了几个魔法火球，在没有经过实战之前，玫兰妮无法判定结合了魔法之后的她能够在阿佳妮面前支撑多久。

    三个人各怀心事，马车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个士兵从车窗外探进头来，对乔丹牧师说道：“大师，格瑞恩将军请您和您的弟子过去一下，有很多伤员需要治疗。”

    乔丹是随军牧师，救治伤员是他的职责，虽然他内心不是很愿意，但是也不得不走下马车。老师下车了，作为乔丹的助手的高天和玫兰妮也不得不下车来。为了不让席莲娜和达拉斯认出来，两个人尽量把衣领竖得很高，挡住了大半个脸。

    首先救治的是几十个德罗帝国的战士。这些人都是被阿佳妮打伤的，有的被魔法光柱射穿了身体，有的被利剑斩去了手脚，几十个人并排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乔丹首先释放了一个具有止痛效果的魔法，然后挑选了三个重伤要死的伤员进行了更深一步的治疗，稳定了他们的伤势，使他们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

    做完这一切之后，乔丹举步向石碓后面走去。

    站在石碓之上的格瑞恩将军慌忙走过来说道：“大师，还有伤员没有接受治疗呢。”

    乔丹继续往前走，平静地说道：“后面还有更多的伤员需要治疗。”

    “不，大师，请您先救治了受伤的战士，再去救治那些平民。”格瑞恩将军上前一步，挡住了乔丹的路线。

    乔丹双眼圆睁，用凌厉的目光盯着格瑞恩，高声说道：“在伟大的战神坎帕斯面前，没有战士和平民的区别，他们都是坎帕斯的子民，都应该平等的沐浴在坎帕斯的荣光之下。那些战士经过了我的治疗，已经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而在你的身后，有更多的重伤员随时都可能死去，我必须把我有限的魔力使用在最需要我的人身上。”

    此时的乔丹，露出了他倔强的一面。她不是德罗帝国的正式军人，他是一个客人，不必要听从格瑞恩将军的命令。事实上也正像乔丹说的那样，在格瑞恩的身后的确有更多的重伤员在死亡线上挣扎着。乔丹这样做，也的确能够挽回更多人的性命。

    乔丹的声音引起了席莲娜的注意，她来到乔丹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乔丹大师，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

    乔丹微笑道：“席莲娜，几年不见，你越发漂亮了。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还是命令格瑞恩将军大人让开吧，我在这里每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让更多地需要我的人离开神的怀抱。”

    席莲娜立刻向格瑞恩使了一个眼色，格瑞恩极为不情愿的让开了。乔丹鼻子里哼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

    高天和玫兰妮装作欣赏滚滚河水，侧着脸从席莲娜身边走过。

    高天感觉到，身后的席莲娜在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神情为之一鄂，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莫非被她认出来了？高天和玫兰妮加快了脚步，紧紧的跟在乔丹身后。

    席莲娜沉思了一下，突然拿出两柄小飞剑，轻轻一杨，飞剑无声无息的向高天和玫兰妮的后脑飞来。

    高天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正准备躲避。突然，玫兰妮抓住高天的右手，轻轻地在高天的手心里捏了一下。高天立刻明白了玫兰妮的意思，玫兰妮是让他装作不知道。玫兰妮是一个剑圣，对于剑的了解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境界。玫兰妮已经从席莲娜的动作和飞剑飞行的轨迹判断出，这两柄飞剑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飞剑自下而上有一个小小的倾角，在到达高天和玫兰妮的后脑的时候，将会恰好擦身而过。

    席莲娜这是在试探。

    果然，席莲娜的两柄飞剑从高天和玫兰妮的头顶，紧擦着头发呼啸而过，斩断了几根头发，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席莲娜的手中。

    高天和玫兰妮装作这才看见，一起惊叫一声，双双坐倒在地上。

    乔丹愤怒了，一下子转过身来，对席莲娜怒目而视道：“席莲娜，你好大的胆子，为身后么要袭击我的学生？”

    席莲娜陪笑道：“误会，大师，是误会，刚才这两个人头顶的空间似乎起了一点涟漪，我一时紧张，放出了飞剑，请原谅。啊……大师什么时候收了弟子了，恭喜啊！”

    乔丹瞪了一眼席莲娜，拉着高天和玫兰妮向一个重伤员走去。

    席莲娜望着高天和玫兰妮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伸手一招，叫过一个小队长来，把一黄一黑两根头发交给他，说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达拉斯城，把这两根头发交给炼金师铁托先生，让他化验一下，看看这两根头发是不是经过了染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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