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忘记了这句话，将脑袋深深地埋在裙摆里。

    16

    “……你们这些蠢货，他已经没有子弹了。”

    被称为“强尼老板”的男人叼着雪茄，狠狠地踹了一边一副孬样的杀手一脚。不过也不能怪对方胆怯，追杀斯科隆康科罗的十二个精英杀手，如今只剩下了两个。

    “在这个房间里，有的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而已。”

    强尼老板将雪茄烟摁在其中一个杀手的颈肉，掏出腰间的枪支向着那扇绿色的木门走去。

    他可不是什么狂妄自大的大佬，黑手党内盛传着强尼老板延及下属的被害妄想症，只以为那是出自他变态的疑心病，却并不知道那是强尼掩盖自己精明算计的一种方式。

    他知道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拥有的枪支，已经子弹的数量。“黑魔鬼”是他的人，他很清楚斯科隆康科罗之前使用了那些型号的枪支，每一把枪用了多少子弹。而在之后，他亲自带人追杀斯科隆康科罗，也是为了进一步计算子弹的损耗——他知道斯科隆康科罗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这把刀只要不是在他的手里，就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一路上所见的出血量，已经让强尼老板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慎重起见的强尼老板并没有率先闯入房间，他示意下属踹开房门，当他看到地上零落的枪支时，他心中的大石已经完全落地——

    斯科隆康科罗现在手中只有一把“黄月季”，虽然说斯科隆康科罗的子弹是由强尼老板控制供应的，但是难保他没有其他渠道获得弹药。但是“黄月季”却不同，那把一流的枪支是他特意为他请武器大师设计制造的，子弹也只有他能提供。

    他很清楚，那把枪已经是把空枪了。

    他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斯科隆康科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那冷静的面庞和稳定的持枪手势，骗骗身后那两个窝囊废倒是可以，但可不能骗到他——斯科隆康科罗拿着那把枪只不过是想装腔作势罢了。

    “……真是太遗憾了，去核机，”强尼老板用那只戴着绿宝石戒指的手指扣着扳机，“合作了那么多年，我真是不想和你分别啊……”

    “可是我们不得不分别了，”

    斯科隆康科罗的□□枪口略微朝上翘了一下——那是枪支在后坐力作用下才会产生的震动。

    “再见，老板。”

    强尼老板还没有明白过来，他想要扣动扳机，但是手指却失去了力气。他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到胸膛中有一个血窟窿，黑红色的血液正咕噜咕噜地从中冒出来。他朝天翻起白眼，还没明白自己怎么会出错，死神已经让他膝盖发软，他的灵魂飘出了他的肉体，使他的肉身像是软而沉的麻袋，扭曲着摔落下来。

    斯科隆康科罗冷冷地看着两个冷汗直冒的黑手党杀手：

    “滚。”

    雇主已经死亡，实在没必要再拼命了不是吗？

    两个杀手警戒地看着斯科隆康科罗，用脚后跟向门口一点一点地挪去。斯科隆康科罗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们，他手中的枪支垂落着，但是杀手们知道那只手蓄力紧绷，完全可以在瞬间打出两枪，使他们两人同时毙命。

    最终，奔跑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斯科隆康科罗一直保持冷漠的姿态站立着，直到确信对手不会半路杀回，这才朝前迈步——他高瘦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失血使他眼前一阵晕眩，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他注视着地上的男人的尸体，在血中取出变形了的子弹。

    也是最后一颗子弹。

    当他想要用沾血的领带勒住多洛莉丝的脖颈时，隐约明白一切的小女孩悲伤但是平静地将那颗很久很久以前他交到他手中的子弹递给他：

    “我只能帮你保留到今日了。”

    她看到他的惊讶，她意识到他早就忘了这颗子弹。

    “这对你很重要，对吗？”

    她忐忑地望着他，似乎害怕他会将它丢弃，她的认真以待再一次变成孩子气的蠢笨。

    “……是的，很重要。”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十分沙哑，还有一种忍耐哽咽的紧促。

    “多洛莉丝，”斯科隆康科罗推开房门，房间里静悄悄的，他微微勾了勾苍白的唇角——这是约定之一，只要没有暗号，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可以出来。

    因为害怕最后的反击会失败，斯科隆康科罗已经想要了用这种方式来隐瞒多洛莉丝的存在——如果强尼老板想要找出多洛莉丝，他大可以配合地说些“多洛莉丝出来”之类的话，让对方相信多洛莉丝其实并不在这个房间。

    他单膝跪在地上，弯下腰去扣了扣那个用来装意大利面的纸箱，纸箱往上挪了挪，斯科隆康科罗伸出手垫在纸箱上方，以免多洛莉丝撞到头。不过多洛莉丝可聪明得很——只见纸箱下面长出两只小脚丫，哧溜哧溜地挪着走出床底后，多洛莉丝才顶开纸箱盖子探出脑袋来。

    多洛莉丝跪下来，小心地抱住斯科隆康科罗，他身上有许多血。

    “你会死吗，斯科隆？”

    【看下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的，”斯科隆康科罗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相信我吗？”

    “嗯。”多洛莉丝点了点头，将额头贴在斯科隆康科罗的心口。

    宁静的光辉洒在地板上，多洛莉丝又小声地说道：

    “以后，如果你只是小小地骗我一下，我也会原谅你的。”

    她已经开始明白，什么是真正值得在意的，开始学会接受生命一些不由自主的抱歉；学会接受一些小的缺陷，去成就大的圆满。而斯科隆康科罗看着地面上逐渐扩大的光域，第一次感觉到了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可以拥有幸福的人。

    他们余下的一生还很漫长，但概括起来不过是“彼此成就”而已。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