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丹头疼地说，“也许是国家安全部门的吧，你别怕，我家有几个亲戚在政府工作，这种审查也是正常的，我以前也想进政府部门工作的。”

    “以前？”

    “啊，你别在意，”丹说道，“父亲的话是无稽之谈，我知道你不是间谍。”

    蓝小榄却察觉到了话语背后没有提及的事实，他撑起身体：“你是说，假如你真的和我交往了，就进不了政府部门么？”他之前一直觉得是个笑话，但居然真的有影响？

    “没有，就一些比较关键的而已，背景审查可能过不了，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呢。”丹看上去满不在乎，他温柔地看着少年。

    蓝小榄却再也没躺回去了，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却又出奇的冷静。

    今天丹亲了他后，那时他就想抽手了，但他还是喜欢丹的，没法果断结束。

    只是这种感觉不对……未来工作也许只是虚无缥缈的事，但之后呢？肯定还有更多需要迁就的事，他无法承受对方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不想要丹的一辈子……

    别的他不知道，但再这样不清不楚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

    “怎么了？”丹注意到少年的反应不对劲。

    “对不起，”蓝小榄说，“我发现我还是不想和你做恋人。”

    蓝小榄没再说什么，丹也没逼他解释更多，蓝小榄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因为行李本身也没完全拿出来，少年很快就收拾好了，他直接离开了酒店。

    蓝小榄给自己买机票回了c国，寄宿家庭按原计划去国外度假了，因为知道他和丹出去了，没有带上他，所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寄宿家庭的夫妻和小姑娘莉莉十分担心，听说今天的大雪格外严重，那对夫妻写了一封长长的电子邮件，嘱咐他过冬的事，蓝小榄按照吩咐买了些生活必需品。

    第二天，暴雪也如约而至，蓝小榄在温暖的室内看着书倒也自在。

    回到家的第五天早上，蓝小榄打开门时，他惊呆了。

    门外的雪都到了他的胸口，看情况，应该不用打扫屋子外的雪了，也不用担心有人路过家门前滑到要索赔了，除非那人是只鼹鼠老太太，在雪里打洞走。

    见此情景，蓝小榄觉得自己得找些更暖和的衣服，不然都不好出门，他收拾起冬天的衣物，想找出最厚的一件外套，拿起一件大衣时，一条织物顺着大衣滑了下来，蓝小榄瞥了过去，蹲下准备捡起来，他愣住了。

    这是蒋珂那天围在他脖子的围巾，收拾行李时，魏岩的爷爷给他装进去的，到了c国，他才发现带了过来，那时他避之不及，于是将围巾压了箱底。

    蓝小榄拾起了围巾，明明薄薄的一条，但拿在手上，给人的感觉好暖和。

    见到蒋珂的围巾，他忍不住想起了一件事。

    初一家长会时，旁边有个秃头的男人见蒋珂气度不凡，衣服看得出是好料子，但是又猜不到品牌，他和蒋珂搭话，并问蒋珂的围巾在哪买的。

    “我前二舅妈给我织的。”蒋珂微笑回答。

    那秃头男人听完立刻脸色一变，看着蒋珂的眼神也变得带了些许轻蔑，蒋珂不以为意，陪着蓝小榄开完了家长会。

    家长会结束，那男人不知道听到老师说了什么，急匆匆追了出来，额头满是汗的和蒋珂说这话。

    后来蓝小榄才知道那条围巾的确是蒋珂前舅妈织的，只不过她是国手，一副简简单单的围巾刺绣比那些奢侈品价格还来得高，而且十分难求。

    蓝小榄将围巾翻了过来，这条围巾不是手织的，而是一个他不知道的品牌。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蒋珂的那个时候微笑，淡定从容，现在想起来居然觉得有几分超脱的仙气。

    蓝小榄在原地僵了片刻，最后把围巾放到了衣架上，一条围巾而已，出门的时候用得上。

    到了晚上，蓝小榄给自己做饭，饭还没做完，烤箱直接停了，蓝小榄按了按电灯的开关，发现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整个屋子断电了。

    莉莉家的房子是供电取暖的，之前也有邮件提醒蓝小榄，如果雪过大，房子可能会断电，但是车库里有发电机可以用。

    蓝小榄进了房间，围上蒋珂的那条围巾，穿得结结实实走到车库里，他试图去开发电器，然而发电器怎么也动不起来，白白折腾了一身汗。

    在室外呆太久，最后汗也变成了寒冷的来源，少年冷得受不了，只得赶快进屋。

    这时，室内的气温已经没有断电前暖和了，蓝小榄裹着毛毯缩在沙发上，开始他还试图用充电台灯看书，但很快手指都冻得受不了了，只能全身都躲在了毯子里。

    这么黑漆漆的环境，让他又想到了云泽山庄。

    那是一个台风天，别墅停了电，一片漆黑，只有蜡烛微弱的光源带着影子摇曳着，空荡荡的屋子好像随时都有怪物要扑出来一样，他害怕极了，却又硬撑着不露出来，努力不朝还是青年的蒋珂靠拢。

    蒋珂好像没注意到他似的，拿着筷子敲了敲装着水的碗，随意哼了一首像是童谣一般的小曲，有节奏的带起的水声、敲打出的清脆的碰撞声，构成了一种神秘而又悠哉轻快的旋律。

    黑暗中的一角，他仿佛看到了各种小妖怪、小动物在林间活动着，有的取着露水，有的掰着植物的茎秆，有的从树上滑下、从水中钻出，甚至一角的荷叶上还摆着浅绿色、粉红色的点心。

    黑暗被抛在脑后，恐怖的怪物也不在了。

    现在想来，感觉依旧十分美妙，蓝小榄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他用手指抓紧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也许因为只有脸露在外面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开始暖和起来了。

    少年就这么缩了一会，突然，他听到了敲门声。

    救援的人？蓝小榄将毯子放到沙发上，跑过去开了门。

    屋子两边的雪还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辟出了新的出路，雪依旧洁白，他刚才想到的那个人站在一层的走廊上，肩头上积了些雪。

    蒋珂依旧穿着一身大衣，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打伞。

    “澜澜……”

    仿佛还是一年多前一般，他叫了他的名字，时光在这一刻回溯到了两年前初雪的那一天。

    蒋珂看着蓝小榄瞧他的神情，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是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他的视线移到少年的脖子上，像是其实也是意料之中一般，他笑了笑。

    “再见不到你，我真的得考虑找别人上床了。”

    蓝小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