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她再这麽做，就提前结束三月之约。她只是不愿意看见萧忘川受伤，不愿意萧忘川经受危险。

    她生平第一次这麽在乎除师父以外别人的性命，即使是自己的她也从来没有任何眷恋，杀与被杀是她自己决定的道路，她不愿意任何人牵扯进来。

    结识了萧忘川让她认识了自己了另一面，在意别人的感受，为别人感到担心，甚至是想为别人做点什麽。这样的从未见识过的自己，究竟是正常的还是不该有的？

    看见萧忘川仰望星空的背影，瘦削的身子，叶君淏觉得那个总是对她露出温暖笑容的人此刻心裏是孤单的，这样的认知让她心口感到说不出得难受。若不是司马家小姐突然冲出来，叶君淏差一点就走上前去站在萧忘川身边。什麽也不想说，只是想在那一刻靠近萧忘川。

    原来自己心底还有这麽一个柔软的角落，叶君淏苦笑了。

    她为萧忘川上药，她向她彆扭地道谢，她在她怀裏醒来，叶君淏觉得自己变软弱了，不愿意看见萧忘川悲伤的表情，没办法推开她温暖的怀抱，不能够在萧忘川面前保持一贯的冰冷。

    她竟然相信萧忘川不会对她提什麽过分的要求，她相信萧忘川是真心对她好。

    不知不觉中萧忘川已经逐渐靠近她，轻轻地在她封闭已久的心房上融化了一小块冰寒，慢慢地温暖著她的身心。

    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任由它发展下去不加阻拦吗？

    直到“四大恶人”一战萧忘川跃出来朝他们发难时，叶君淏觉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多麽在乎萧忘川，宁愿自己被杀也不想萧忘川受到伤害。

    她十分愤怒。

    其实她并不为萧忘川隐瞒自己武功而感到生气，尤其当她看到萧忘川脸色苍白愧疚万分的表示歉意，仿佛犯下了什麽滔天大罪一般，她没办法对这样的萧忘川生气。她只是在气自己，气自己软弱无能需要别人保护，气自己的情绪被她左右，气自己无法对她感到生气，气自己明知道是错的还是放不下。

    在这种时候叶君淏听到了萧忘川悲惨的过去。有著那样灿烂笑容的人心中的伤痕竟是如此之深。虽然萧忘川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叶君淏感觉得到萧忘川的痛楚，她刻苦学习武功的意志，她拼尽全力也要复仇的决心。

    叶君淏突然很想将她拥进怀裏，抚顺她的头发，想要给予她一些依靠。

    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她扬起一抹悲哀的笑容，诉说她保持微笑的原因。

    她心痛不已，却只能保持冷漠。

    然後她听到了她诚挚的告白，她感觉她温热的唇瓣轻轻吻上自己，柔软而又甜蜜。

    第十六章

    楚狂人向旁边跃开，但剑锋还是将後背划出一条血口。

    转过身看见一名美妇人以闪电般的速度解开了叶君淏的穴道。

    江南一叶，叶君淏的师父。

    “恭喜你们师徒在此团聚。”无视背上的伤口，楚狂人径自笑著。

    “这位元好汉，我徒儿需要疗伤和休养，因此我们先告辞了。”一贯的柔和腔调。

    “如果我说不同意呢？”环起手臂，楚狂人看著这名貌似柔弱却比叶君淏还冷静的女性。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勉强站定，眼前却模糊起来。

    “很抱歉我在剑上抹了药，望你能好好安息。”美妇人小心的扶起叶君淏，解开穴道。

    身旁传来是楚狂人砰然倒下的声音。

    “师父，他……”叶君淏并不在乎他的生死，她担心的是师父为了她破了杀戒。

    “不要紧的，只是让他暂时无法动弹的药而已。”像是知道叶君淏的疑问，美妇人轻声安慰。

    叶君淏点点头，一颗心放下後疲倦与疼痛肆意侵蚀，晕倒在她从来毫无防备的怀抱裏。

    美妇人叹了一口气，她的这个徒儿啊……

    “我本不想伤害你，但是你这种人还是没有武功比较安全。”美妇人废了楚狂人的武功，抱起叶君淏成风而去。

    还在昏迷中吗？美妇人看著床上躺著的叶君淏。

    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唇，皱紧的眉，显示叶君淏正在痛苦中煎熬。

    她这个冰冷天成的徒儿，只有遇到与重要的人有关的事情时才会乱了分寸，这次想必也是听说自己被狂人堡虏去，未来得及细想便日夜兼程赶来了。

    明明是很乖巧的孩子却被逼得不得不硬冷，明明渴望著温情却又只让寒冷陪伴。

    让人心疼。

    此刻在她的世界裏经历著什麽？

    “我想跟阁下交个朋友。”萧忘川露出她那灿烂的笑容。

    叶君淏第一次看见有人对她露出这麽明媚的笑容，有如太阳一般的温暖，仿佛连寒冰都能融化。

    那个笑容在以後的两个多月裏一直陪伴著她，除了个别时刻，叶君淏几乎每天都要面对著明晃晃的笑脸，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有时候她会奇怪，究竟有什麽事可以令她每天都笑得这麽开心。

    萧忘川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笑著，在“四大家族”出现的时候，叶君淏就意识到这一点。当时萧忘川脸上那抹冷淡的嘲笑，使她从未见过的。

    那温暖明媚的笑容仿佛只对自己一个人绽放。为什麽？只因为她是她认定的朋友吗？

    叶君淏不知道朋友的含义，除了师父，她从不与任何人有过深的接触，即使她对某些人有好感，她也不愿意花任何时间增加与他人的交流。

    她本就应该一个人独行，任何关系与她而言都是累赘。

    所以当萧忘川提出想与她交朋友的时候，她十分困惑，为什麽人与人要成为朋友，成为了朋友又能如何？

    难道就是像萧忘川那样救了她再提出要求继续帮助她？

    当她中了毒向前扑到跌入萧忘川怀抱时，她第一次发现萧忘川的怀抱就如同她的笑容一样温暖，仿佛进入那个怀抱就能安稳地沈睡。她从未想过还会被其他人搂著，在她耳边无奈地叹息，那语气就像一个与她极亲密的人，在抱怨她不爱惜自己。

    那实在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萧忘川总是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感受。就如同当她知道那十天之约是为了给她清除毒素才刻意提出的要求，怎麽会有人对别人做到这种程度，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心中那霎那间的感动却是无法骗人的。

    她开始思索难道这种事情就是朋友之间的牵绊吗？

    还没有得出答案，萧忘川就有了更惊人之举。她替自己挡下了一记致命的攻击，任凭刀贯穿了她的身体，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不忘记给自己一个笑容。

    那一刻她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变得不知所措。她宁愿那把刀插在自己身体上，来抵消突然涌出的心痛的感觉。

    为什麽？为什麽要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自己真的值得她去冒这个险吗？

    但叶君淏什麽也没说出口，只是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