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知道霍洹绝不会计较这些个鸡毛蒜皮。吩咐备水沐浴,云婵让白萱提前备好明日所着的衣服,着意嘱 咐挑端庄隆重些的——虽不知是要见何人,但既能劳得霍洹几次三番来见、还要甩开皇太后差来跟踪的人,可见是位要紧人物。
白芷随着白萱一同去挑衣饰,半刻后回来,白萱取了副月长石耳坠,白芷则挑了副海蓝宝的。
倒是都能和她那一身淡蓝色曲裾相搭,云婵看了看却道:“听白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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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早起身,精心梳了妆,用罢早膳就等着白芷安排如何去见。白芷却领着她往宅子更深处去了。
往后的亭台楼阁都已是在山坡上铺开,进了一座小楼,闩上门,白芷在床榻前停了下来。
回过身,白芷笑吟吟一福:“小姐别吓着。小姐也知,陛下每次来此都是避着人的。想着小姐对其间纠葛不熟,避人也难些,便提前把路备好了。”
云婵似懂非懂而未动声色,便见白芷上前收了榻上被褥,又将木板向旁一推——
这榻底下,原是空心的。还不止是空心,底下完全是空的,有数级台阶蜿蜒而下,不知通到什么地方。
“小姐放心随奴婢来,底下宽敞着呢。”白芷一笑,便径自先走了下去。云婵和白萱也随进去,下了十数台阶,路就平了,借着白芷手里的灯笼一看周围,果然并不狭小,足够三人并排通过了。
究竟是什么人……需要她去见、还需要霍洹做出这么费神的安排。
云婵看看白芷,到底没把这话问出来。她若能说必定先说了,既然到现在都未说,可见是要她自己先去见。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前面又有十数台阶,是向上通的。白芷没停脚,拎裙而上,到了最上一阶,伸手一推,登有光线映入。
满是好奇地跟着她出去,四下一望,又是一间厢房,这出口也是床榻。
白芷仔仔细细地将木板阖了回去,取来锦被将榻铺好,而后打开门锁,带着云婵往正厅走。
这院子并不大,比起云婵所住的那宅子,实在小得可以。放眼望去只有前后两进,也没有什么装饰,看上去……
倒像个佛寺。
“小姐稍候片刻。”白芷在正厅门口伸手一引,云婵走进去一瞧:还真是个佛寺……
这哪是寻常人家待客用的厅堂,分明是个地地道道的佛堂。数丈高的金佛立在厅中,慈祥温和的神色,好像正看着来人。
香案蒲团自然都有,云婵想了一想……先拜佛好了。
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佛经,十分虔诚。在弥漫的淡檀清香中平心静气,云婵细细思索着,该许个什么愿。
“佛祖保佑……”檀口轻开,她轻轻缓缓道,“大夏风调雨顺,家国永安。”
思来想去,竟是求了这么一句。
朝中的事已够让人头疼,只好求“风调雨顺”,不要再有什么天灾,给他徒增烦心事;至于“家国永安”……
这话于大多数女子而言兴许空了些,听上去轮不着她们来求,她却不得不求。他的国“永安”了,她才能求得个安心的家,或者说,家国永安了,他二人才能安心过日子。
身后的大门,轻轻一响。
云婵怔了一怔,犹是安安稳稳地向佛像磕完了头,才站起身来。
转过身看了一看,走进殿中的女子约莫四十上下,身着灰色大袍,却仍乌发高绾。
……带发修行?
云婵疑惑愈深,深深一福先见了礼,而后才道:“请问您是……”
“来,去我房里坐。”对方颔首一笑,上前执起云婵的手。明明是头回见面,却让云婵觉得安心得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拜佛时静了心。
厢房在后一进院子,她始终握着云婵的手,口气很和善地笑说:“刚搬到此处,好好歇上两日再来见我不迟,阿洹安排得太急。”
语中的称呼让云婵心中一颤,颔了颔首,莞尔回道:“无碍……小婵听陛下的安排就是。”
“闲来无事,日后也可常来坐坐,只是莫和旁人提起便是了。”她笑着推开厢房房门,邀云婵进去落座。云婵心底猜测一次次蔓生出来,又一次次径自否掉,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阿洹提过你很多次,今日见了,倒真是个乖巧的姑娘。”她背对着她正沏茶,虽看不到神色,却听得出语中的喜欢。
云婵静了一静,见她始终没有说自己是谁的意思,不知其中有什么忌讳,不敢贸然去问。思量片刻,小心谨慎地轻问了一句:“夫人,小婵是不是……该叫您一声‘母妃’?”
即便只能看到背影,也能看出她正倒水的手一顿。
“……我来。”云婵没多犹豫,走上前去接过瓷壶茶盏帮她倒茶。如此,便能互相看见神色了。
那妇人笑了一笑。
“你还未嫁,循规矩还不到改口的时候。”她说着一睇云婵,笑意未减,“等大婚了再说。”
果然,是霍洹的生母徐氏。可是……
她不是早已难产而死了么?
.
“别觉得奇怪。宫里的勾心斗角远比你所见的复杂,复杂到盘旋于心,在佛祖面前拜了这么多年,也未能脱出来。”落了座,徐氏一壁感慨着一壁摇头,“在冯家面前只能示弱,可我又偏是不服输的性子。”
云婵就这么突然知道了许多年前的事情。关于皇太后、关于眼前的徐氏,关于霍洹。
徐氏说,彼时冯家势大到了极致,元后薨了,皇后的位子,彼时已为淑妃的皇太后唾手可得。
“那么些年了,冯氏没有孩子,后宫里旁的嫔妃有孕,也没有哪个能生下来的。”徐氏说得平平淡淡,甚至没有直言那些孩子是死在冯家手里,但即便不直说,也是够明白了。
那时,徐氏只是御前的一位女官而已。
“就那么一次,先帝喝多了……”徐氏一声哑笑,“结果就这么有了孕。宫里的事,我们身在御前,比许多嫔妃都看得明白。”
于是早在有孕之初、还未册封的时候,她就去找了淑妃——今日的皇太后,告诉她,若这孩子是男孩,平安生下来后便过继到她膝下。
可仅是如此而已,于冯氏便不是万全之策。
“她要我死。”徐氏冷笑涔涔,彷如在说一件昨日之事,那种不甘和怨恨,根本无法淡去,“我告诉她,于旁人而言我可以‘死’,但她必须留我一命,让我青灯古佛了却残生都不要紧。可她若出手杀了我,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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