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恨，要一次又一次地伤他取他性命。

    屋内传来了水盆哐当的一声，伴随着凌云的质问。“你说什么？你要杀了他？”我推开门进去，发现凌云手上握着毛巾，水盆翻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还吵起来了？”我看着还□□着上身的夜君，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他又身受重伤，不病死也要冻死了。我脱了身上的黑褂子，披在夜君身上。

    凌云把手上的毛巾往我怀里一扔，吓了我一跳。“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还这么关心他的死活？”他怒气冲天地质问我，我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自己不是刚才还少侠少侠地唤别人吗？

    “他是别人雇的杀手，今日特来取赵泽性命的，我们却跟着趟了这浑水。”凌云说完一把拉住我的手，作势就要往门外走。

    等等，杀手？？？难怪他身上全是伤口，就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行当。可是，他刚刚救了我们一命，就这样走了，也太无情无义了。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凌云拽着出了门。方仪端着药从厨房出来，看见我们在院子里争执。刚刚吵得那么大声，她估计也全都听见了。

    “两位公子这是要走了吗？还请路上千万小心，泽王心狠手辣，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她说完欠身作个作揖，便进了里屋去给夜君喂药了。

    回府的一路上，我都生着闷气，没跟那醋坛子说一句话。平日里他胡搅蛮缠也就罢了，没想到在大事上面他也是这样由着他的性子。夜君虽说是个杀手，但是也是我俩的救命恩人，他不仅不感谢人家，还当着人家的面说他。

    唉，今天这一天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想来想去，这事都怪我，要是我听他的，去望云湖赏景，便也没有这桩麻烦事了。可我偏偏要去青楼，还非要去找头牌。也不知道现在那赵泽什么情况了，醒了会不会来寻仇。

    我越想越心烦又懊恼，整个晚上都无精打采的，连凌云喊我去服侍他就寝就没有听到。他叫了我好几声，还是秋离捅了捅我，我才反应过来。

    我梳顺了他墨黑的长发，又将明日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边。“二少爷，无事的话我就退下了。”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生气。

    他让其他的下人都退下了，只剩下我俩在这空荡的房间，我忽然有些不自在。

    “欢儿，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是太担心你了。你不知道那个夜君有多危险，你要是跟他扯上关系，很可能会没命的......" 他从背后环抱着我，将头埋在我的肩上，声音听着有些疲累。

    我又想到今天白天在婉君阁，他因为我而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又觉得暖暖的。他对我的情意，丝毫不比我对他的要轻。想到这里，我好像也有些理解他的做法了。

    “那个夜君，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你这么怕他？”我转过身来拥他入怀，迷恋着他的体温和香气。

    他叹了口气，“这夜君，乃是白夜星三剑客之一。他们三个，白寒，夜寒，星寒，是天下武功最高强的三大杀手。手上沾染的命案数不胜数，他们从小无父无母，也没有家室，就是为了避免仇家追杀。你说，我怎么能放心你和他沾上关系？”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夜君是个杀手也就罢了，竟然来头这样大。我又想起了他满身的疤痕，从小无父无母的孩子，该是如何绝望才走上了杀手这条路。

    “生如蝼蚁，别无选择，这也并不是他的错。”我看着窗外的月光，不论是在哪个世道，总有人生如草芥，有人荣华加身。世上本就无公平可言。

    “欢儿，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说的话，让我觉得，你并不像一个丫鬟......" 凌云看着我的眼睛，神色异常认真。

    我不禁嗤笑，“不像丫鬟，那我还能像什么，像少爷吗？” 不知不觉我在他面前已经越来越没大没小。不过也都是他惯的，反正现下也没有旁人，无所谓了。

    等我回到下人房，发现秋离还没有睡在等我。“欢儿，我发现你最近和二少爷有些不寻常......"她一脸八卦的笑容。我扑在她床上，开玩笑作势要打她。

    “我听二少爷的跑腿小厮向润和向德说，今天二少爷带你去了集市，而且只带了你一个人，其他的一众小厮都不准跟着。是真的吗？”秋离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表情。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以后我再跟你细说吧，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了，我想早点休息。”

    “欢儿，我是真的为你高兴。但是，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像我们这种低贱出身，跟二少爷他们那样的人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等新鲜劲过了，他们就会找一户名门大家的闺秀婚配，我怕你到时候只落得伤心一场......" 秋离絮絮叨叨地跟我分析着以后的情况，我却无心听下去。夜君和泽王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接下来将有怎样的腥风血雨在等着我们......

    "欢儿？欢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秋离摇了摇我的肩，看我一脸痴傻地发着呆。“明天，大少爷就要从海城回来了。所有的下人都要早起准备，你记得别睡过了。”她指了指我的床，示意我该休息了。

    大少爷明天要回来了？我来府里半年，从来都只是听说这大少爷忠厚善良，常年在外跑生意，并没有见到过本人。据说是一直在海城，怎么忽然地回来了？

    “大少爷忽然从海城回来做什么？” 他平日一直在海城，每半个月寄封书信回家。我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事都能联想到泽王。该不会是凌家有什么麻烦吧......

    秋离故作嫌弃地看着我，“当然是回来过年啦，你是不是傻了，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奇奇怪怪的。”

    我一颗心终于定下，今天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我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依稀看到了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在打斗，刀尖的寒光在夜色里分外刺目。

    待我睁眼时发现自己一身虚汗，窗外已是天明了。秋离在梳头，催促着我赶紧洗漱去门口迎接大少爷。等我和秋离一路小跑赶到时，发现众人已经围在大门口翘首等候着。

    夫人挽着老爷，脸上藏不住的笑容。今日大家都收拾得格外精神，夫人穿一件紫红的长裙，还披了件貂大衣，异常地富丽堂皇。连平时一身玄衣的老爷也穿了件青色的绸衣，丫头小厮们都是整整齐齐的。我看着凌云身着一件冰蓝的长衫，静静地伫立在人群当中，那么清冷。他眉头紧蹙着，似乎有什么心事，难道是他俩兄弟之间不合吗？所以他大哥回来他不高兴。

    “来了来了！”眼尖的向德认出了大少爷的轿子，赶忙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