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忽低。褚林嗅到了风中散发着蓝湖身上的水果的清香，他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望着大海，在夜里，显得那么孤单。

    “蓝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也许是人在夜里的时候都会脆弱的缘故，蓝湖的语气十分柔软。

    “关于那个传闻……”

    褚林一进公司就听到了奇怪的传闻，说蓝湖以前的秘书是他的初恋，但是后来离奇死亡了。

    “是真的。”

    他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像是在笑。

    他顿了顿继续说：“她就葬在这片海里。她最喜欢看海，喜欢吃这里的海鲜，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子吃活章鱼，我现在想想都有些恶心……”他笑，“她还喜欢弹钢琴，公司年会的时候她总会弹上一曲……”他看了看褚林，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表情，然后轻轻的笑，像是在嘲讽，紧接着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她也许不会死……”他的声音轻的像是在说耳语……

    褚林没有接话。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知道吗？”蓝湖看向褚林，褚林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了几秒，蓝湖低下头笑出了声，但是声音里掺杂着丝丝哽咽：“我甚至没来得及对他说我爱她……”

    蓝湖是个英俊的男人，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在生活中温和细雨，没想到对于感情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的种，这倒是让褚林有些意外。

    褚林的情绪被着突如其来的故事加重了悲伤，她的嗓子眼里堵着一块巨大的口香糖一样的东西，黏黏糊糊的，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对不起，失态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蓝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慌失措，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这件事说给了褚林。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在电梯口分了手。

    “蓝总再见。”

    “嗯。”

    他的表情又回到了工作的状态，一瞬间褚林都有些怀疑刚才那个在海边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甚至之后回到公司，蓝湖也好像从没提过那茬事的样子，一度让出林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情绪过于低落出现了幻觉。

    ☆、chapter5

    但是自从听了蓝湖的故事，不知道是出于怜悯或者同病相怜，再或者别的什么……褚林对蓝湖多了一种关怀，像是母性光辉一般的关怀……她会在他的办公桌前提前准备好一杯茶，提醒他少喝咖啡；会在他晚上回家之前收拾好房间，然后在桌上放一杯牛奶或者果汁；她会在他出差之前把他的行李提前打整好然后在里面贴好便签……久而久之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成了习惯。

    日子反复着，直到那一天。

    褚林去蓝湖家里收拾，正在衣帽间里整理衣服，客厅里传来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蓝湖的嘶吼声。

    “妈，我说过了，关于羽菲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你们能不能别再插手了！”

    “你还真打算为了那个死了好多年的秘书跟你爸妈断绝关系呀？那个什么……月羽菲的，就算再好，她也已经死了呀！”

    “别说了！如果不是我，她根本不会死……”

    “你……”

    “别说了……出去！”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求您出去！”

    蓝湖的声音在衣帽间里都感觉震耳欲聋。

    然后是他妈妈摔门走而出的声音。

    安静了几秒钟后，褚林听到了玻璃砸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水龙头倾斜而下的水声，再然后是掺杂其中的浅浅的抽泣声。

    褚林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出去……

    她手里不停的在叠着衬衫，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慌乱，突然间她发现了一个盒子，压在蓝湖的一叠衬衣的最下面。里面是一条女孩的裙子，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站在蓝湖的身边，浅浅的微笑着，这应该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女孩——月羽菲。褚林仔细的看着，总觉的有些眼熟，然后她抬眼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这个女孩……和自己，长得像极了，说不上哪里像，但是真的像极了。

    褚林心里咯噔一下，收好东西走了出去。

    蓝湖靠在厨房的吧台旁，缩着身子抽泣着，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被夺走玩具的无助的小孩，但此刻的她不想可怜他。

    “要吃点东西吗？”

    褚林走进厨房，没有去看蓝湖，只是平静的对他说。

    蓝湖停止了抽泣，像是被发现了秘密的小孩不知所措的呆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应该在这儿吗？”

    蓝湖无话可说。

    褚林开始在厨房忙活，她准备做她最拿手的咖喱饭。

    蓝湖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等他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了，褚林坐在餐桌前吃着她那份美味的晚餐。

    “你怎么还在这儿？”

    又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蓝湖。

    “吃点吧，这可是我的拿手菜。”褚林笑眯眯的看着他，指了指桌上的菜。

    蓝湖倒是没有拒绝，坐下吃了起来。

    “还不错。”

    “那是！”

    蓝湖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闭口不提。

    “一起去海边吧，谈谈心。”

    蓝湖怔了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一直？”

    “什么意思？”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

    “你不觉得我很像一个人吗？”

    他沉默了许久，没有看她。

    “为什么这么问？”

    蓝湖顿了顿，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握紧了拳头，有些发抖。

    “我看到她的照片了。”

    蓝湖的眼眸里突然多了一丝晶莹的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敢去直视她。

    第二天，褚林递了辞呈，没有来上班。

    蓝湖本打算不去理会，但是连着一个星期，到了公司看到那个空着的工位，回家后没有她打理过的痕迹，蓝湖心里突然有些失落感，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褚林帮他打点生活的这两个多月里，是他这些年来最舒心的日子。她凌晨一点为他煮的面，为他披在身上的毯子，每天晚上放在桌上的牛奶，每份文件里细心的便签，每逢出差提早收拾好的行李等等等等……这些日子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曾让他有所动容……这些全部都不是月羽菲，而是褚林。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她像羽菲而留下她，那么现在，可能已经与月羽菲无关了。她不该带着这样的误会离开。

    一大早，蓝湖驱车去找褚林。

    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回应，她会不会不在家？

    “先生，你找310的住户啊？”一位保安上前询问。

    “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