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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一声,今天也是你最后一次来这里,因为有陌生人来扫墓很奇怪。没问题吧?就这样一言为定!你之前已经毁约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遵守约定!”
然后,他再度迈开步伐。中条叫了一声“武志”,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踩在碎石子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6
说完之后,中条仍然泪流不已。他自己也不知道为甚么流泪。
“两天后,就得知他被人杀害了。我太惊讶了,无法相信。因为我下定决心,即使无法和他见面,也要在暗中守护他。”
他最关心武志的死是否和他有关?他思考着武志为甚么临死之前来找他。
“他来见您,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死。”高间说。
“所以,武志明知道自己会被杀害,仍然决定和凶手见面,所以在此之前来见我吗?”
高间想了一下,最后用力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为甚么……?”
“因为情况很复杂,”高间说,“非常复杂,目前还无法告诉您。”
“你们知道谁是凶手吗?”
高间的眼睛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对,知道。”
“是吗?”
中条思考着自己该做甚么。他希望为武志做点事,却想不到该做甚么。他不知道高间说的“复杂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代表武志就生活在那样的世界。
“是吗?那希望你们早日把凶手逮捕归案……也希望你们尽快联络我。”
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葬礼的那天晚上,去须田家的神秘男子就是您吧?”高间问。
“对。”中条回答,“虽然和武志约定十万圆……”
“须田家需要十万圆,是因为债务的关系。”
高间告诉他。
两名刑警准备离去时,中条突然想起了甚么,便叫住了他们,接着走去书房,手上拿了一样东西过来。
“这是我和明代一起生活时的照片,希望可以提供给你们作为参考。”
中条把照片交给高间。照片上的明代和中条都在用竹片编织,躺在他们身后的婴儿就是武志。
“嗯。”
高间和上原露出好奇的表情看着照片,中条以为并没有参考价值时,高间突然“啊!”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上原问高间。高间指着照片说:“你看这里。”上原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张照片怎么了?”
中条不安起来,以为自己交出了甚么棘手的问题。
高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
“可以借一下这张照片吗?”
“当然没问题。”中条回答。
“那就先保管在我们这里。”
两名刑警起身后,快步走向玄关,中条仍旧摸不着头绪。
“这张照片有参考价值吗?”他又问了一次,高间回望着他的脸说:“对,应该吧。”
“是吗?那就太好了。”
“中条先生,”高间露出凝重的表情,然后说:“您的罪孽真的很深重。”
当中条整个人宛如冻结般呆立在原地时,两名刑警离开了。
右臂
1
“中条董事长已经承认,恐吓信是须田武志写的。”
芦原被带进侦讯室,刚在两名刑警对面坐下,高间马上告诉他。芦原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终于开了口。
“是他……果然是他干的吗?”
“你不知道吗?”上原问。
芦原点头。他真的不知道。
“情况有点复杂,”高间说,“先不谈这些。事到如今,你总该老实交代你和武志之间的关系了吧?我们已经知道武志是你的同伙。”
两名刑警看着芦原。他双肘放在桌上,双手交握,把额头放在手上。
“其实,”他开口,“我不想把他扯进来,所以声称是我一个人干的,即使他死了,我也不愿把他扯进来。”
然后,芦原又轻声补了一句:“他是好人。”
“要不要先抽一支烟?”
上原递上烟,芦原默默地抽出一支。
芦原正在看少棒队跑步时,背后突然有人叫他。芦原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褪色运动服和防风衣,把棒球帽压得低低的年轻人站在挡球网后方。芦原发现他从两、三天前开始,不时会出现在这个运动场。领队八木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是开阳高中的须田武志,但他们没有直接聊过天。
“你是东西电机的芦原先生吧?”
武志走过来时再度问道。芦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如果是熟人也就罢了,他不喜欢非亲非故的人和他提起以前的事。
“是啊。”
“我是开阳的须田。”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呢?”
芦原尽可能用拒人千里的态度说道,但武志不以为意,把头凑到挡球网前,用好像在聊天般的口吻问:
“芦原先生,那个球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球?”
武志轻轻做出投球的动作说:“飘飘落地的球。”
“莫名其妙。”
芦原将头转回运动场,他不想让那个球的事变成如此轻浮的话题。
“你记得我之前去参观过东西电机练球吗?你当时在投球练习所。”
“我记得。领队乐翻了天,说会有一个很厉害的进来,结果你放了他们鸽子。”
“这算是放鸽子吗?”武志笑了起来。“也许吧,当时我对东西电机这家公司有点兴趣,所以就拜托学长带我参观。棒球队只是顺便而已。”
“哼,”芦原用鼻子出气。“真对不起啊,只是顺便。”
“但看到你的球是很大的收获,”武志说:“我有一项特技,看到好球就不会忘记。之后我去看了东西电机的几场比赛,也见识到你的球技,只是很可惜你突然离开了。”
“你看我的脚就知道了。”芦原用拐杖咚咚敲着地板。“全完了。现在只能靠教小孩子棒球满足自己的棒球梦。”
他微微转头看着武志,“所以,别来打扰我。”
“我无意打扰,只想向你学那个球。”
“我早就忘了。”
“若你把那个球藏在心里就太可惜了,只有教我学会那个球,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你真有自信。”
“是吗?”
“你的实力已经够了,天才须田向业余棒球的淘汰者讨教,难道不觉得很丢人现眼吗?”
“我向来不在意面子问题。”
“是喔。”
芦原没有理会他,走向已经跑完步的少年。八木也走了过来,两个人一起指导少棒球员守备练习。须田武志在挡球网后站了一会儿,便跑开了。
之后,武志不时出现。由于他之前也是这个少棒队的球员,所以也不能阻止他来这里。武志有时候也会指点那些孩子,孩子们当然都认识他,都很听他的话。
“来多少次都是白费工夫。”
只剩下两个人时,芦原对武志说:“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教过别人怎么投那个球,以后也不打算教,不管是天才须田或是天皇陛下都一样。”
武志甚么都没说,嘴角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
芦原决定不理他,只要不理他,他就没戏唱了。
直到那天,芦原遭遇了一件事。他突然被解除了教练的职务。
八木虽然找了各种理由向他解释,但芦原知道真相。以前陷害芦原的安全调查部长西脇也是少棒队球员的家长之一,也是逼迫芦原离开的主谋。
逐渐遗忘的憎恨再度苏醒。
──西脇毁了我的人生……如今,他还要夺走我最后的人生意义……芦原无处宣泄内心涌起的愤怒,他借酒消愁,不断回想着对西脇的恨意。干脆不去上班,喝了一整天的闷酒。
那阵子他整天闷闷不乐,有一天,武志造访公寓。
“听说你被开除了?”
武志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芦原火冒三丈,拿起旁边的杯子丢了过去。玻璃杯打到玄关的梁柱,砸得粉碎。
“和你没有关系。”
因为醉酒的关系,芦原舌头有点打结。
“那个领队脑筋不清楚,居然会开除你。”
芦原呕吐起来。
“和领队没有关系,是一个叫西脇的家伙,他要把我整到怎样才愿意罢手……”
说到这里,芦原住了口。他原本并不打算告诉别人。
但是,武志看着他说: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他擅自走了进来。“你和西脇有甚么过节吗?”
如果在平时,芦原根本不会理会武志,但那时候他希望有人听自己诉苦,加上酒精作祟,说出西脇的名字后,醉意越来越深。
芦原把自己被迫离开公司的原委,以及可恨的安全调查部部长正是西脇的事统统告诉了武志。
“你居然就这样乖乖地离开公司,难道不能告他们吗?”武志问。
“我没有证据,证人都被他们收买了,即使我一个人再怎么吵也没有用。”
芦原拿起一升的大酒瓶直接往嘴里倒,却不小心呛到了。他一边咳嗽一边说:“但是,我……也在考虑报仇。”
“报仇?”
“对,大干一票。”
芦原打开房间角落的其中一个纸箱给武志看,武志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这些可都是真家伙。”芦原说,“我原本打算绑在身上冲进公司,当人肉炸弹。但最后还是作罢了,为那种家伙去送死太不值得了。”
武志拿出一根炸药,好奇地打量着。芦原渐渐觉得向他坦承一切很愚蠢,这种事果然不应该告诉别人。
“很无聊吧,你就当我没说。”
芦原准备整理纸箱时,武志淡淡地说:
“这次也要放弃吗?”
芦原看着他的脸,“你说甚么?”
“人肉炸弹啊,”武志说:“你不干吗?”
“你想要叫我去做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甚么都不做,你的心情有办法平静下来吗?”
芦原拿过酒瓶,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巴瞪着武志。
“你要我怎么做?”
“我并没有要你怎么做。”
武志探头看着纸箱,又将视线移到芦原身上。“只是既然有这些道具,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比方说……要不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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