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借酒告白
晚上客厅里,林艾和王妈正在一起看毕业照片,这几天,大家都疯狂的拍照留恋,一边放着音乐,音音袅袅,一边翻着照片。
“这张拍的好!”王妈赞许着,“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是好的。”夕阳西下,小木桥上,四个女生侧身而站,荷花塘碧叶连天,景美,人也美。
王妈看着林艾的侧脸,一派的清淡,心里叹惜,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藏的太深,这以后估计也得经历一番波折。
钟朗一打开门,就听到一阵笑声,可是随着他的到来,笑声也消失了。
“先生回来了。”王妈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包,然后默默地下去了。
林艾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钟朗晃晃地走过去,半个身子贴在林艾身上,满身的酒味,一手扯着领带。
“在看什么?”他竭力地靠着她,正巧,屏幕上现在这张照片是林艾和一男生的,两人都穿着学士服,带着学士帽,麦穗随风摇曳,照片中林艾对着镜头,笑的甜蜜,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哟,真是恰同学少年。”钟朗眯起眼睛,吐出这几个字,一口酒气,不觉得带着酸酸的口气。
这样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他嫉妒,男生侧着头看着她,那小眼神闪着灼灼的光,代表什么,钟朗一清二楚。
林艾轻轻地一抬肩,微微一使力,钟朗就向沙发的另一头倒去了。
死丫头,钟朗在心里骂着她,以为他真喝醉了吗?他又撑过去,头贴在她的脖子里,闻着她身上的清香。
“林艾,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们忘掉以前的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钟朗低吟耳语,喃喃地说着。
林艾一怔,原本在拖动鼠标的手停滞了,大厅里静的掉针都能听见,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钟朗这时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那个雨夜,她听到他的控诉,他也疼,也后悔,30年来,第一次觉得无力。
“为什么?”林艾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看着自己的笑容。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他说不口。
钟朗倚在舒软地沙发上,半晌,他撑起身来,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雅致的眉目,林艾想要垂下眼睛,钟朗却不许,固执地逼视着她。
“我想对你好。”吊灯的光投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眼底留下两片小小的影,她的眼睛一片迷茫,不相信,什么叫想对她好?如果像对她好,就放了她,自由才是她想要的,心里某一处闷闷的发疼。
钟朗的心也是乱作一团,他慢慢地放下手,指尖还残留着一抹她的温热,时间在慢慢的流逝,可他始终没有得到林艾的回复,他的头有些痛,分不清是酒的作用,还是林艾的拒绝。
那一晚,林艾一直当着是钟朗喝醉了,胡言乱语,是真是假,一个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不久前,钟朗看她,眼睛里充满了玩味、掠夺、强势,可是,不知不觉间,好像什么变了,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怜惜,越来越温柔。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这一天,她和往常一般回来的时候,钟朗已经到家了,坐在客厅里,晶电视开着,经济频道的女主播播报着今日股市情况,钟朗却倚在一旁熟睡,她注意过好像他一般只会看这类的台。
拿起遥控器,按了静音,大厅里又静悄悄的一片。
她轻声地走过去,玻璃茶几上,一抹鲜红那么突兀地搁置在那儿,让人无法忽视。
着眼一看,原来是一张请柬,大红色喜气洋洋的,金色镶边,右下角一对可爱的小熊。
“回来了?”钟朗突然问出了一句。
林艾吓了一跳,“恩。”
他递上请柬,林艾木木地接过,打开一看,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熟悉的两个名字,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往桌边一放。
钟朗看了一眼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她就出去了,林艾到时没问什么,这两个的相处就是这般奇怪,谁也不说。
n市最奢侈的珠宝店。
梁家母女,亲昵地手挽着手,坐在贵宾休息区,营业员奉上了一个又一个首饰。
珠光宝气,梁雨陵兴致盎然地挑选着。
“妈妈,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恩,还不错。喜欢吗?”梁雨陵点点头。
咦,她眼尖的扫过玻璃一角,指了指那副耳环,“那个我看看。”
营业员面色一顿,迟疑了三秒,开了锁。
耳坠,很漂亮。
“这个我要了。”
“梁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是客人定做的,只是暂时放在这里……”营业员顿顿地说着。
“那还有没有?”
“这款施华洛耳坠名叫“唯一”,是奥地利设计师james设计的,客人要求独一无二,因而……”
梁雨陵脸色越发的难堪。
这时,门口一阵骚动,经理围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男子玉树临风,女子低首垂目,可是梁雨陵一眼就认出了她,即使隔着千里,她的手死死地紧握着。
“钟少,你订的东西已经到了。”经理点头哈腰。
“钟少,好巧,在这里遇见你。”陈佳丽得体地打着招呼,眼睛若有若无地扫了眼一旁的林艾,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钟朗淡淡地回了一个笑容,那副耳坠还摆着柜台上,没有撤下去,他的眉头拧了拧,营业员有些慌乱地要收起来。
钟朗却取过来,带着林艾的耳朵上,那动作笨拙中带着温柔,让周遭的一切都暗淡了,带好之后,营业员推来镜子,林艾不得不去看,造型别致典雅,中间的水晶盈盈如水。
钟朗弯下腰,靠在她的右侧,修长的手指把她几丝发顺道耳后,“很漂亮。”
“也只有学姐带着才好看。”梁雨陵走过来,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林艾心里凉凉的,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假?没有回头。
钟朗没说什么,随即回头对经理说:“我的东西,包好。”
梁氏母女俩一阵尴尬,脸上愠色,隐忍着,梁雨陵再次展露笑颜,“学姐,星期天我和晔轩的订婚典礼,到时候一定要和钟二哥一起来啊。”
“倒是要恭喜了,今天的东西记我账上,算是我给你和晔轩的贺礼。”脸色虽然带着笑,眼睛里却透着丝丝清冷。
接过了经理递来的袋子,右手拦着林艾的腰,仿佛在宣誓着什么。
“梁夫人,我们先走了,后天见。”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梁雨陵咬着牙,此刻万千闪钻在她眼里都暗淡了,她恨,凭什么林艾能毫不费力的得到这么多,现在连钟朗也?她不甘心。
优雅浪漫的法国餐厅,小提琴声悠扬婉转,烛光点点,馥郁的玫瑰花香飘四溢。
钟朗和林艾面对面坐着,钟朗娴熟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林艾不喜欢吃牛排,也用不惯那些刀刀叉叉,那些细琐的切工,切的时候,她听见盘子嘶嘶的响着,极其不协调的声音,彰显着不和谐。
她放下刀叉,深深吸了一口气,钟朗感觉到她一直没再动手,抬起头,眼睛一转,端过她的盘子。
林艾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他要干什么?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叉,很好看的手势,一会儿,整块的牛排就变成细细小小的,一块一块,很工整,钟朗把盘子推倒她面前时,眼底的温柔,让林艾的手一缩。
林艾只吃了三分之一,她不喜欢吃没有熟的牛,心里隐隐的不舒服,钟朗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眼里一闪而逝失望,然后放下手中的刀叉,无辜地看着林艾。
旁边的侍者,走过时,嘴边路过一抹笑容,瞧,这对多浪漫,吃个牛排,都能含情脉脉地两两相望。
林艾被他瞧的不好意思,没忍住低低地说着,“我不喜欢吃还没熟的食物。”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自己动手给她切,钟朗的心总算舒服了。
一会儿,侍者送来了甜点,水果拼盘,林艾倒是喜欢,小叉子一嘴一个,一会儿就干掉大半。
她兀自地吃着,钟朗看着她吃的样子,一脸的幸福,感觉到他灼灼的眼光,她把果盘推倒他面前,钟朗一阵错愕,和绝大部分男人一样,钟朗也是不喜欢吃甜的,水果也是很少碰。
他无意识地叉起一片猕猴桃,青青透透的,看着就诱人,可是刚刚一咬,酸的掉牙。
“好吃吗?”林艾水汪汪的大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嗯,还不错。”钟朗憋着,林艾第一次主动与自己分享,这份心意不能违逆。
“我就知道你喜欢,不然我吃的时候,你一直看着干嘛,想吃你就说。”林艾说着动手,把所有的猕猴桃挑出来,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你多吃点,猕猴桃富含丰富的维生素c,很好的。”
钟朗看到那片青绿色,嘴角抽搐,一片两片三四片,吃光之后,他的牙酸都倒了,心里一阵呕寒,发誓今后再也不吃猕猴桃了。
刚刚她自己吃了一片,酸的面部都要抽筋了,对面的他死死地看着她,她忍,于是计上心来。
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她心里为什么这么舒服呢?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每个人地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
在华贵的水晶壁灯的映照下,她的眸子里晶莹璀璨,跳动着几丝调皮的光,钟朗看着她,一怔,她在他面前,也会有这样活泼的表情。
林艾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心里又是懊恼,自己这般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呦,二哥,吃水果呢?”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响起。
两人听到着声音,一个抬头,一个转头,具是一愣,顾毅琛挽着一个美女,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俩。
“毅琛,从非洲回来了?”钟朗不冷不热地问道。
顾毅琛细细地打量着林艾,年龄是小了点,身材不错。
“二哥,你什么时候换味道了啊?青春的和高中生差不多?二哥,我说你也敢流行了,老牛吃嫩草啊?”
“滚一边去。”钟朗冷冷地甩下一句,脸黑的和包公一般,自从被叫表叔之后,年龄最近一直是他的禁忌。
“钟沁最近一直在找你,刚好,她好像在附近馆所做spa,你等等……”说着,就掏出手机。
“二哥,别,我不打扰你和佳人用餐了,我先告辞。”说完,一溜烟的过去。
钟朗刚刚的好心情消失殆尽,林艾倒是心情越来越好。
月明星稀,霓虹璀璨,钟朗拉着林艾的手,软软的,热热的,一直舍不得放开,林艾挣脱了几下,都被他牢牢的拉着。
钟朗提出去看电影。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林艾拒绝了。
“那去听音乐会?”钟朗又提出一个。
……
“现在大学情侣不都是这样的吗?”钟朗说的一脸诚恳,林艾又好气,又好笑。
“我是即将毕业大学生,而你早已经毕业七八年了。”怎么还有脸说大学情侣,她的身上一层**皮疙瘩。
钟朗握紧了她的手,声音低沉,“林艾,你是不是嫌我老?” 这一问,林艾到了一愣,“老”这次着实和他不搭边,男人三十而立,刚刚在黄金年龄起步,白了他一眼,这人最近怎么这么幼稚。
她转身向中央广场走去,城市的夜景,真美,这个城市,她呆了快4年了,倒是第一次能静静的欣赏,却是和他。
远处城市最高的楼,景观灯一闪一闪的,林艾踮起脚尖,想看得更远,突然,背后一股冲力,她一个踉跄,那双手有力地拉住她,“林艾,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好不好?”他的一双眼里满是真诚,丝毫不逊于夜空的星星,爱上了就输了。
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了,一段不堪的开始,当初林艾痛苦,而今钟朗懊悔,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
林艾眨着眼睛,“可是我忘不了……”眼神越来越空洞,远处的彩灯也越来越恍惚。
“我会将那段从你脑子抹净。”他有力的说道。
“除非……我失忆了。”林艾一字一句地回应着。
钟朗身子一退,恍惚了一下,只是短暂的一秒,他又上前,拥着她:“不,我会的,我可以。”他的声音带着酸酸的痛楚,却含着一丝不容否定的坚定。
一手抱紧她,一手抬起她的下颚,倾身吻住了那娇润的双唇,一点一点,像对待瑰宝一般,第一次这么温柔。
广场的喷泉“哗”的一声涌出一股清流,一排排水柱,高低起伏,在灯光的照下,水柱仿佛染了色一般,晶莹透亮,空气中弥漫着湿湿地水雾,沾染在喷泉下那对亲吻的人上。
“林艾,忘了吧。好不好?”钟朗深沉地低喃着,亲吻着。
林艾不回话,他就一直吻着她,周围往来的人群,看着他们,他都不觉,可是林艾觉得丢脸。
林艾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他心慌,这次索无赖起来。
“好不好”
“好不好”
…… ……
“好,你先松开。”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钟朗低沉的笑起来,一个“好”让他兴奋的像打了**血一般,拥着她,不管不顾地亲吻着。
林艾懊恼,她都已经说“好”了,挣扎地垂着他的背,钟朗不肯放手,她一咬牙,“啊……”
钟朗松开后,“你属狗的?”他舔了舔嘴角,破皮了,一股子的血腥味,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林艾总算说“好”了。
45、离别
周六这一天,林艾回学校搬运行李。
新的一天,钟朗一夜拥着林艾,睡得好梦连连,林艾起床后,后颈一片酸痛,这是枕着某人手臂的结果,吃过早饭,她拿起书包,就向门口走去。
“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钟朗凉凉地问道。
“我去学校搬东西。昨晚和你说过了。”林艾无奈地又重复一遍。
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等等,我陪你去。”
林艾急了,“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她搬出这条,他去了别人看到又不知道怎么说了,虽然毕业了。
“都毕业了,哪有那么多条列,你一个人搬得动吗?”
林艾连连摆摆手,“不用,不用,到时候,我们班的同学一起搬。”
“同学?”钟朗转念一想,估计是男同学,一般体力活,都是男生包办,想着那晚对她表白的男生,还有照片上的男生,他一阵窝火,又不好发作,谁让人家是同学呢?
他不动声色,拿着车钥匙,就跟着走了。
到了学校之后,林艾非常后悔,车子一路开到女生楼下,她踟蹰着,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流动的人群不少眼光向他们投来。
“走啊,上去啊。”钟朗催促着。
“你在这等我吧。”
“那我上去了,11栋503,我没记错吧?”
林艾翻了一眼,咬着一口小银牙,其实那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门禁啊,来来往往的,男女混合着。
钟朗看到这情形,“哼”了一声。
宿舍里乱的一团,什么都有,杂乱无章,钟朗进来的时候,大吃一惊,他还是第一次进女生宿舍。
衣橱一角,竟然还挂着内衣,两人都瞧见看,空气中微微弥漫着意思尴尬,钟朗别过脸,走到一张书桌前,不着痕迹地问道:“这是你的?”其他三个位置都似被龙卷风席过一般,也只有这张整整齐齐的。
她的书桌清清爽爽,摆满了书籍,书桌前挂在一副大字,“真善美”,飘渺坚毅的三个字,许多人在苦苦的追寻它,却永远参不透它,他的目光落在落款人——林艾,小篆,清清秀秀。
在此,林艾的这三个字的的确确让钟朗震撼了,别人与她的不是真、善、美,她却一心坚持着这三个字。
林艾发觉他在看那副字,仲仲地出神,心里一酸,当时她写这三个字的时候,林母刚刚查出来肾衰竭。
每每自己累的不行的时候,总会看看这三个字,刻在心里,就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燃起的一个信念,一直支持着她走下去,她也是靠着这三个字,把自己原本支离破碎的一颗心慢慢缝补起来。
她沉默地摘下来,卷成一卷,小心翼翼地放在纸盒里。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钟朗是想全都搬回去。
“楼下有快递。”林艾早已经想好了,专业书,读研时,还是有用的,她让她在b市的一个同学帮她收一下,等她过去再去拿,其余的寄给需要的人。
钟朗一阵沉默,她什么都安排好了,自己这么辛苦,也不肯告诉他,她是不是一直都不会把他放进心里?
他解开了致的袖扣,挽起衬衫的袖口,撑开一旁的蛇皮袋,一本一本的往里塞,小心翼翼。
两人一阵沉默,宿舍里没有空调,桌子上放着一台微风小电扇,风小的无力,本不起什么作用。
钟朗的背渐渐地被汗水打湿,衬衫上留下一大片印迹,额角的汗水也是层层滴落,他本是怕热的人,每晚睡觉的时候,温度都要定在20度。
想来,包里还有一瓶矿泉水,她掏出来,递给他,他却是一脸的诧异,迟疑地接过来。
“你休息一会吧。”
这瓶水,钟朗喝惯了进口矿泉水的人,如饮甘泉,抿了一口,心里那个凉快。
看到林艾的嘴唇有些干,忙递给她,共饮一瓶水,多亲密的事啊!钟朗心里此时不知道乐开了多少朵花。
“我不渴。”林艾弯下腰,把书打包好。
钟朗看到她的小鼻尖一层的汗珠,偶尔,舌头偶尔舔舔干涩的嘴唇,看的他心里酸酸的。
你看,林艾有时候就是傻,自己再苦,也会忍着,对别人,即使是伤害过的他,一瓶水,她都给了他。
他查过了她的资料,原来,上了大学之后,她所有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没有再花过家里一分钱,她妈妈生病后,她才去了酒吧,即使在那段缺钱的岁月,她仍然坚持着资助西藏纳木错两个贫困小姐弟。
而这一切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愣愣地看着她出神,放下矿泉水,一手拉住她,“我来吧。”
钟朗把装着满满的书蛇皮袋搬到楼下时,正好欣然、穆南、薇薇刚刚托运好,看着林艾,手里一个大盒子,连忙上前帮着拿。
其实那个盒子就是大摆设,里面东西倒是很少,反而,一旁的钟朗搬着那个20多斤的书,够沉的,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帮忙的。
钟朗来来回回三趟,才搬好,他发现,刚刚林艾把被子用袋子裹了几层,里面还放了几个樟脑丸。
林艾去寄快递的时候,他站在一旁,快递员瞟了钟朗好几眼,脸色满是怀疑,钟朗看到收件人地址,其中有个是西藏纳木错。
骄阳如烈焰一般,只是一会儿,她的小脸就被晒的通红的,寄好东西,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染上一片光晕,整个人就像夏日的凉风,那惊艳的笑容,让人都觉的清凉。
钟朗是独自一人回去的,真真正正地当了一回免费的碍眼的搬运工,搬完东西后,他原本是想带着林艾和她同学去吃饭的,结果人家几个人,很不屑地拒绝了。
“我们吃惯了大排档,那些大饭店的东西,吃了会消化不良。”不不阳地说着。
他看向林艾,林艾却一点挽留他的意思都没有,某人被赤裸裸的嫌弃了。
气氛越来越沉闷,钟朗冷冷地凝视着林艾,深邃的黑眸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昨晚两人已经进了一步,怎么现在又回到原点了?抓着她的手腕,紧紧地握着,就往车里走,欣然一把扯过林艾,昂首挺,“钟朗,你干什么?”一副老母**的架势,钟朗无力地倚在车门上。
“林艾,你说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钟朗眉头紧锁。
林艾的手腕一片火辣,脸色冷漠,眼睛黑白分明,一言不发。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钟朗抿着嘴,决然地上了车。
目送他的车开出校园,渐渐消失在她们的实现里,钟朗一走,空气明显和谐了。
四个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路吃着路边的小吃,新疆羊串、生煎包、麻辣烫……走到铁板鱿鱼的摊位时,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大二的时候,她们一起选修了“运动与休闲”这门课,几个女孩子对于运动倒是兴趣不大,小道消息这门课比较轻松,学一学健身的知识也不错。
学期结束的时候,老师举办了一个活动,“你说我猜”,林艾所在的小组由中文、外文组成,清一色的女生,不幸的是她们抽到了猜球队。
最后林艾和穆南代表小组参赛,16支球队,林艾说,穆南猜。
“24个英文字母开头的……”
“ac米兰!”
下一个“尤文图斯”怎么说?
下面的人也是一片焦急,林艾脑子一转,“第一个字,我们经常去吃的铁板什么鱼?”
“铁板鱿鱼……喔,尤文图斯。”
下面的人,听了哈哈地爆笑起来。
“老板,来八串鱿鱼。”听着那“滋滋”熟悉声,过了今天此情此景再也不回重复了。
她们又去了学校的那家“好日子”,大一开学的第一天晚餐,他们就是在这里吃的。
毕业后,一切又回到的原点,那一次,大家有些腼腆,欣然当时是文文静静的淑女一枚,这一次,依旧有些沉默。
四个人喝了十瓶青岛啤酒,似醉似醒,他们约定,明天谁也不去送谁。
相见时难别亦难,终于,还是离别了,青春,还是给我们留下了这段美好的回忆,一群你我珍惜的朋友。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了,打开门的时候,客厅里留了一盏琉璃灯,似乎在候着她的归来,看着那盏美的灯,她微微地出神。
上楼的时候,房间里也留了一盏壁灯,钟朗半倚在床头,手边放着一本熟悉的书,是她的《伊索寓言》,深深地一叹气,微不可闻。
她拾起书,眼光顺着书看下去,瞧见他手中的几道红痕,林艾愣了一愣,心里有些恍惚,想着他帮自己搬书的情景,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曾经他……怎么能忘记,自己和他只不过是交易罢了,他也只是一直的新鲜而已。
待站起来,手就被拉住了,然后一个使力,她就投怀送抱,撞进钟朗的怀里。
钟朗悠悠地转眼,眼睛里带着些倦意,“回来了?”鼻子轻轻一吸,“喝酒了!”毫无疑问的陈述。
林艾身子也没个支撑点,手肘抵在他的口,她刚一使劲,想撑起来,就听到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林艾,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钟朗的声音夹杂着一股失落,林艾的漠然让他如梦初醒,心里怅然若失。
他努力地一步一步靠近,她却还是紧锁着自己,坚若磐石,他也尝到了那种怕失去的彷徨,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吗?
想到她上午用完他,就把他踢走,心里一气,揽在她腰间的手一捏,林艾激动地跳起来,气恼道:“你干什么?”
原本喝了酒的缘故,脸色一片绯红,惹人怜爱。
“我去洗澡了。”她讷讷地说道。
出来的时候,钟朗已经侧躺着睡着了,她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小腿都发麻了,从药箱里找到一支药膏,手里也是一阵揉捏。
站在那里,观察了半天,确定他是睡着了,轻轻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白色的膏一一涂在他的掌心。
钟朗突然一个翻身,双手交替,转向床中心,林艾吓了一跳,呼吸都屏住了,发现他只是换了一个睡姿,也没有醒的迹象,心里不禁懊恼,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食指敲了敲额头,想想他的手也是帮自己才会那样,她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把药膏塞进抽屉里,关了床头的壁灯,躺了下来,过了好久,始终无法入睡,轻轻地一个翻身,一个热热的手臂就搭在她的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手臂上,那有规律的节奏敲得林艾一阵心烦意乱,他的脸贴在她的后脑袋,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她一怔屏住气息,头皮发麻,鼻尖传来药膏淡淡的清香。
“谢谢你!”他半睡半醒地呢喃。
“快睡吧。”
嘴硬心软,钟朗噙着笑,慢慢地进入睡梦中。
6月11日,周日。
清晨,林艾从花园里摘了两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带到医院,林母这几天神越来越好了,已经决定后天出院了。
林艾搀扶着她,走在林间小路上,八点多的光景,沐浴在阳光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偶尔石阶上还有一两只小鸟在行走着,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走了一段路,林母有些累了,坐在一旁的木椅的喘着气,“动了一个手术,身体到底不如从前了。”
路边的小鸟因为行人的到来突然振翅飞翔了,林母看着出神。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昨天,他来看我了。”林母望着林艾,“说是想认你。”
“妈妈……”林艾一阵低呼,“后天你就出院了,我们不要再想这些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以后我……我也不想再到n市了。”这个城市,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身体的疼痛,神的折磨,她终究无法释怀。
中午陪着母亲吃完饭,钟朗的电话就来了,隔着电话,钟朗催促她快点,一会儿,他来接她,她当然记得今天是许晔轩和梁雨陵的订婚日子,可是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她要去。
“我要陪我妈。”
“是不敢去,还是不想去?”这有什么关系?钟朗也非常强硬,他就要林艾和许晔轩断得干干净净,不是他心狠,他要告诉所有人,她是他钟朗的人。
“人家订婚,我去干什么?”
“你不去就不彩了。”
钟朗也没好气,“行,那我上来接你,也是,好几天没去看你妈妈了。”林艾的弱点,他也掐得清清楚楚。
林艾一咬牙,“你等等,我和我妈说下。”
“妈,我一同学今天回东北老家,我们约好去送送她。”林艾心里泛着一丝难受,她总是对妈妈撒谎。
“去吧,快去吧,别让同学等急了。”
林艾慢慢地磨出来时,钟朗看了一眼腕表,整整半个小时,他脸色有些黑,眉头紧锁,他何曾等过人,可是,他还是隐忍下来。
车子“嗖”的一声,就发动了,林艾知道他在发泄,车子开的极快,最后停在一家会馆,位置有些偏僻。
一进去,一个平头年轻男子就迎了上来,“阿朗,今天有什么需要?”
林艾细细打量,外面虽然看着普通之极,没想到,里面的装修奢华之至,衣物琳琅满目,估计又是城中奢侈之地。
钟朗随意地在衣架间来回,一会儿,就抽出一件连衣裙,然后总算回头看了眼林艾,“去试试。”
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上来,接过衣服,“这边请。”
林艾硬着头皮,跟着她去了试衣间。
钟朗选的裙子,黑白两色,简答大方,上半部是白色无袖窄肩,腰间紧紧裹着,小蛮腰盈盈一握,下半部黑色的蓬蓬裙。
林艾一换上,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就惊艳地看着她,频频点头,看得林艾怪不好意思的,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露了大半,女孩子心细地又递上一双金色的高跟鞋。
出来的时候,钟朗和刚刚那男子,倚在沙发上,回头看了一眼,男子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你的眼光还是那么毒。”
“小四,过奖了,不及你万分之一。”钟朗按了烟,对着那个女孩说道,“给她做个发型。”
女孩子像是变戏法一样,手指挽过她额头的发,林艾刚要张口,额头就暴露出来,女孩子也没想到,一愣,“不好意思。”
“没关系。”林艾淡淡的一笑,女孩被她这个毫无杂质的笑容感染了。
林艾没想到她还是把她的刘海梳上去了,光洁的额头连同那个疤都暴露出来,透过镜子,她明显看到钟朗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十多分钟,她就把她的头发盘好,定定地看了一下,从一个致的盒子拿出一个细笔,聊聊数笔,林艾直觉额头一凉。
女孩子细细打量着她,好像在看一件工艺品一般,不自觉的点着头。
“好了。”她声音里呆着骄傲。
钟朗走过来,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女孩子,女孩子打开一看,不觉得倒吸一口气,林艾见过,是那副耳坠。
男子眼含笑意,看着林艾。
林艾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的疤,变成一个飘逸的蔓藤。
“嗯,青春俏皮典雅又神秘。”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艾的额头蔓藤,“阿蔓,功夫越来越好了。”说着上前,又在蔓藤的一侧挑出一丝发。
46 婚礼
许晔轩和梁雨陵的订婚酒席摆在n市一家五星级酒店。钟朗和林艾到饭店门口听时候,刚刚停下画,外面的闪光灯就开始闪个不停。不过一个订婚典礼,就搞这么浓重,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似的,也是煞费苦心了。
钟朗一下车,走到右侧,拉开门,林艾迟疑了几秒还是下来了。钟朗挽着她的手,一身浅色西装配着她,两人站在一起,的确赚足了眼球。
许家和梁家包了整整一层酒店,大堂里,以白的和绿色为主,淡雅清静。林艾本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等着仪式的结束,可是钟朗从进来就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一路挽着她,因为他的身份,走过来的人群一个又一个眼光,周围的目光越来越热烈。
远处,一团和气,香衣云鬓,西装革履,林艾只觉眼花缭乱。她的到来,顿时让这一团和气变成了一团冷气。她看到许夫人一脸的笑容僵硬的堆在脸上,梁夫人越来越清泠的脸,梁父双眼殷切,却又夹杂着痛苦,唯有许父一脸淡然。
倒是一个中年男人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钟少,你好你好。”他热切地伸出双手。此人乃梁雨陵的舅舅,陈佳丽的哥哥,陈佳和,陈家在n市也算是纳税大户了,涉及的产业颇多,这几年,陈佳和和钟朗在生意上也有些往来,彼此也算得上是生意上的伙伴。
他带着笑意,问道,“钟少,这位是?”
“我女朋友,林艾。”钟朗笑意盈盈地解释着,转头看了林艾一眼,含情脉脉地说道:“年纪小,不要见怪。”
众人看着钟朗一副宠溺的样子,皆是愣成一团,除了梁仕昭一脸铁青。
许夫人合上了诧异的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这下钟夫人该是高兴坏了,前几天我还给她送了不少女孩子的照片,原来钟少已经有女朋友了。”说着又看了林艾几眼,脸上有鄙夷又有些不甘。
一圈子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林艾,这个飞上枝头的女孩子,竟然让钟朗在这个场合里公开宣布两人的关系。
陈佳丽雍容地一笑,“两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钟朗紧紧地握着林艾的手,林艾感到一阵疼痛,终是咬着牙带着笑,看着面前晃过的这一张张迷糊的脸。
她看见不远处,许晔轩一席白色的西服,一双落寞悲伤的眼睛远远地看着她,她的心莫名地一紧。这是他该高兴的日子啊,他怎么能这么忧伤?
人员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司仪拿着麦克风,吹了两下,刺耳的声音顿时传遍整个殿堂:“各位来宾,今天是许晔轩先生和梁雨陵小姐的订婚典礼,首先,我们掌声欢迎两位……”
林艾没心没肺地也拍起手来,钟朗瞪了她一眼。两个人的确很相配,刚刚陈佳丽说的那句话,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其实应该更适合他俩。
“下面有请我们的新郎新娘说几句。”
许晔轩接过话筒,从他上台的那一刻,林艾就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灼灼地注视她,如影随形。
“今天,在这里,我终于可以说出长久以来,我一直想说的话了。首先,第一句,我想告诉她,我爱她。”一旁的梁雨陵埋着头,浅浅地望着,她似乎有些娇羞,脸色微红,不知道是不是打的腮红耳朵原因。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
“她,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美好的女孩子——”许晔轩顿一顿,话锋一转,“而我却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一时,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觑,两家的人原本个个带着笑容,此时再也挂不住了,逐渐一脸的苍白。
“其次,我想对她说:对不起。也许,她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但是我会永远爱她——我希望她一生幸福——”
“最后,今天我不能和雨陵订婚。”他转过身,望着噙着泪地梁雨陵,一字一句的坚定:“因为,我爱她,林艾。”
梁雨陵姣好的面容,致的装扮再也无法掩盖住那一脸的霾,她上前一把夺过话筒,“林艾,我恨你。”一声凄厉的喊叫,响彻大堂。
林艾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慢慢地滑过。钟朗环住手臂,一脸郁结,“感动得落泪?”他“哼”了一声,没有想到从小听话的许晔轩竟然会有这样的反抗,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林艾再也忍不住,奔了出来。一出了酒店,原来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一眨眼,天空就已经黑压压的一层,乌云密布。
看,连老天也在悲泣了。
钟朗一直跟在她后面,一把拉住她。随后跟出来的是一脸痛苦的许晔轩,然后是满脸泪痕的梁雨陵。
梁雨陵像疯了一般,向外跑到了林艾面前,抓住林艾的手臂,那尖长贴着水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林艾的里。“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她突然举手,一旁的许晔轩一声怒叫,“住手!”
而钟朗则是一把抓住她的手,一使力就把她推倒了。
那纯白的纱裙上粘上了黑色的痕迹,梁雨陵抬起头,脸上的妆都花了,狼狈不堪。
陈佳和在里面安抚客人,梁许两家人都跑出来。看到女儿半坐在地上,梁父梁母一阵心疼,梁父上前扶起女儿,轻柔地替她拍去纱裙的尘土。
梁雨陵却是一把推开自己的父亲,梁仕昭一脸诧异。“雨陵——你怎么这么对爸爸?”
“爸爸?哈哈——”
“林艾,为什么要有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要抢我的东西,晔轩你要抢,我的爸爸你也要抢?”众人听得莫名奇妙。
“林艾,我恨你——”她幽幽地看阗梁仕昭,“爸爸,她为什么偏偏就是你的女儿?”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怔住了,一句话就像一个炸弹一般,砰然一声,然后鸦雀无声。
梁仕昭身体明显一震,“雨陵,你——怎么知道?”他无力地撇开自己的眼睛,看到女儿那双哀伤的神情,他竟然推动了勇气。
许晔轩满脸错愕,痴痴地看着林艾,像是在找什么答案?双脚被钉在原地,原来林艾是梁叔的女儿?怎么会是这样呢?他无力地倚在一边的石柱上,右手抵在心口,那一刻,心陡然地抽动着,痛!真的痛了!
暴雨突然而至,狂风呼啸。梁雨陵就似一头脱了僵的野马,冲了出去。谁也拉不住她。
陈佳丽紧随梁雨陵跑了出去,梁仕昭看了一眼林艾,也匆匆地追了上去。
许晔轩走到她面前,“林艾,高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不是?”仿佛破了气的气球,一点一点的瘪下去,乘着最后一口气,拼命地挣扎着。
他笑了起来,“你来n大不是如你当初所说我们分开了,你不想去b大……”他的眸光一闪,“你答应去我生日,也只是想见梁叔,是不是?原来,你从头都知道了。”他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
“后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只想问一句。
林艾回头,雨水打在她的脸上,隔着那层雨水,眸光哀伤,带着一份抱歉,一份的释然。千言万语,一切的种种只换作一声,“对不起。”
曲终人散,风中摇曳。林艾迈着步子,抬级而下,小小的身体一晃一晃的,那纤细的背影就像浩淼海水中一叶孤舟,只要来一卷海浪,就会翻船。
钟朗看着她魂不守身的样子,上前拉着她,“林艾——”
她抬起头,看着他,空空荡荡,莞尔一笑。
没有哭,没有泪,这样的平静让人心怵。
她转头对上钟朗的眼睛,“现在什么都清楚了!”什么都清楚了,梁家的难堪,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恍惚地说道,“钟朗,求你一件事——”
语气卑微,“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钟朗眉头紧蹙,握紧的手一紧再紧,终究无力地放开了,“好!”
“雨陵,你回来。”雨势越来越大,迷离了双眼。
梁雨陵流着泪,她从小爱慕的人,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另一个女孩表白,拒绝她,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咬着牙,心痛到极点。
突然前方一辆车打滑一般,向她冲来,一刹那,雨水交错着血水,滂沱着打在地上。
那一刻,陈佳丽在后面悲痛的喊道:“雨陵——”伸手却无法触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佳丽上前,抱住了她,梁雨陵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妈,我疼——肚子好产——”救护车很快来了,梁雨陵浑身是血被送进了手术室。
陈佳丽坐在长椅上,死死地咬着嘴唇。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微微的发抖。
许家、陈家的人都赶了过来。
许母流着泪,骂道,“晔轩,你看看——”
梁仕昭拿着衣服过来,给她披上,“佳丽,雨陵会没事的。”
陈佳丽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仕昭,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有雨陵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啊!”陈佳丽低声诉说着,雨水顺着她的头发下滑,她慢慢地抬起头,凄厉地笑起来,“你现在心里心心念念的恐怕是你另一个女儿吧?”
“你的女儿,你和林茹的好女儿啊。当年是她妈妈,而今是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陈佳丽满脸的泪水,陈佳和上前搂住她,一脸的霾,冰冷如剑的眼,扫过梁仕昭。
这是一张网,只不过之前在黑暗中,现在突然有人发现,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众人前。心酸、哀痛,众人都无可奈何。
屋外突然一个闪电劈过,白茫茫的一片。
手术灯熄灭的时候,所有人齐齐的拥了上去。
“我女儿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的疲惫,“梁市长,手术很成功。病人的脾脏破裂,已经摘除了——”
脾脏摘除!陈佳丽身子摇摇欲坠,眼神冷,看着梁仕昭:“仕昭,你听到了吗?脾脏摘除,雨陵的一辈子啊!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年,她只身一人轻轻地来到n市,她只是想慢慢的靠近,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他呼吸着同一片城市的空气。原来打算如来时一般,悄然的离去。可是命运却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遇见了梁雨陵,拉开了这剪不断的缘份,似乎是注定着让她带着满满的悲痛离开了这座城市。
那一天,梁雨陵被车撞了以后,陈家人大怒。夜晚十点多了,陈佳和和陈佳丽大闹林母病房。
开门的刹那,林茹怔住了。22年没有见了,没想到再见时却是这个情景。
陈佳丽,一脸悲愤交加,上来就是给林茹一个巴掌。
林茹一脸的诧异。
“你为什么要生下那个孽种?”陈佳丽恶毒的说着,“你明明承诺过,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为什么要来n市?为什么?你的女儿害我的女儿现在躺在医院里。”
一声声的指责,让林茹目瞪口呆。
“妈——”林艾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病房里站着两个不速之客,母亲侧着脸,右脸微红,明显的被人打了。
她想也没想,上前一把狠狠的推开陈佳丽,“你们给我滚!”
陈佳丽稳了稳身子,“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梁太太,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人了。”林艾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挡在林母面前。
“叫人?好啊,你去叫,我倒要叫大家看看。”陈佳丽环视着房间一圈,直视着林母,“林茹,你凭什么住这么好的病房?真是个好女儿啊!卖身救母,多么感人!”
“闭嘴!这里不欢迎你!”林艾上前,拼命地推着他们。陈佳和手一挥,她就摔在地上。
陈佳丽一脸尖酸,直直地看着林母,“想你也见过钟先生了吧?真是蠢得可以。”陈佳丽向她哥哥点点头,陈佳和从包里拿出一迭照片。
林艾惊恐地看着,“不——不要——”她上前拽着陈佳和的手。
陈佳和一阵冷笑,手一扬,“哗”的一下,一张张照片,全都洒在林母面前。
那一张张照片,林艾在酒吧的,和钟朗在一起的……林艾抓着、笼着那些照片,可是林母还是捡起来照片,怔怔地看着,摇着头,自言自语一般,“不可能……”
“小艾,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林母哽着声,脑海突然浮现出林艾脖子间的痕迹,还有她平时接电话的躲闪……
陈佳丽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林茹,你见过你女儿额角的那块疤吗?”
额头……疤……
“呵呵,那可是仕昭亲手打的——”陈佳丽望着她,带着笑,双眼充满了仇恨,“狠狠地一巴掌,然后看着林艾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你滚,你滚——”林艾挣扎着推着她,奈何陈佳和一旁死死地拉着她,她碰都碰到到陈佳丽。
“你的女儿在酒吧卖笑,被人包养,哈哈——”
“对了,她还是被你的恩人钟朗强暴的!”陈佳丽靠近林茹,轻飘飘地说了这一句,嘴角上下地蠕动着,声音犹如寒冬腊月般冷。
晴天霹雳,“你——”她的心一阵绞痛,心仿佛被人生生地给挖了,溃烂腐败,一张脸惨无血色,嘴角哆嗦着。
“林茹,我恨你,从仕昭带你回来的第一天,我就恨你。”
陈佳丽弯腰捡起几张照片,“你的女儿长得不错,难怪钟少迷了这么久。为了她,请了全国最好的专家给你治病。”轻轻地又将照片扔在地上,“这些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房门再次被狠狠的地推开,梁仕昭闻言赶到病房,一脸沉,拉住陈佳丽,“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梁仕照猫画虎紧张地维护着,她更加的气愤,压抑着怒火,喃喃地说道,似哭似笑,她一步一步走到林艾面前,“我一直奇怪,当年你答应和晔轩分手,放着好好的b大不念,跑来这里,原来,一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是来抱复的!你骗了所有人!”
林艾仿佛拼尽力气一般,挣脱了陈佳和的束缚,眼睛里像有团火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到陈佳丽面前,咯咯地笑起来,“梁夫人,您太高估我了,报复?”
她一顿,眼睛闪着寒光,“论报复,到底是谁在报复?我妈妈被你们赶出医院,我被你女儿赶出学校?梁太太,人在做,天在看,我自认我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偏偏你们非要视我为眼中钉。”
她眸光一转,看着梁仕昭,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不让泪水夺眶而出:“我只做过一件错事,那就是选择来n市,只是想靠近我父亲所有的这个城市……”
“哼,你现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晔轩和雨陵……而你又多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
林艾心中一痛,扬起头,一脸的决绝,“您放心,我林艾命贱,这样有权有势的父亲,我受不起。今生,我也只会姓林。”
一旁的梁仕昭脸色越来越白,嘴角颤颤的,脸上浮现的悲痛越来越深,而最后只化作一声大喝,“走!”
陈佳丽、陈佳和走后,病房里四处凌乱的散落着照片,林母痴痴地瘫坐在地上,目光锁在那些照片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小艾,是妈妈对不起你。”她哽着声,泪水流进嘴里,不觉丝毫的苦涩,心里的苦,比这不知道稠千倍万倍,她纯良的女儿为了她,竟然遭了这么多的罪,“我就是死,也不愿你为我做这些。”
林艾双腿婆娑爬到林母身边,“不,妈妈,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
林艾伸出手,就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擦试着母亲眼角的泪。林母揽住林艾,温柔的来回抚着她的背,林艾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出来。
委屈、不甘、伤痛……一切的一切,她终于可以找到一个怀抱尽情地哭泣了,一次把心底满满的苦涩哭尽了,滚烫的泪水,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滴一滴地落入了林母的脖子间,千疮百孔的心里一阵锥心的疼痛。
47逝去
夜深人静,林母静静地坐在床上,手上依旧在摩挲着那本书,眼睛怔怔地出神,似乎在遐想着什么,整个人毫无生气。许久,她轻声地说道:“小艾,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林艾关了台灯,窝在窄小的沙发上,听着母亲平稳的呼吸声,一会儿她也沉沉地睡去了。白天的一切就像一个梦,虚无缥缈。也许是今天实在太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
很奇怪的是,那个夜晚,林艾梦魇不断。明明母亲就在身旁,她竟然梦到母亲,梦里林母一直对着她笑,只是笑得越来越飘渺,然后她的身影慢慢地消失。
清晨时候,微弱的晨光洒进来。她一阵惊醒,爬起来,准备看看母亲时,一瞥眼,白色的床单上那片鲜红的妖艳,触目惊心的扑面而来,她的背后顿时冷汗层层袭来。
双脚竟然无法迈出一步,浑身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许久,她的身子一颤,然后她疯了一般冲到林母身边,看着母亲,苍白无色的脸,静静的躺在那儿,从前那双温暖的手此刻再无一点温热。
“医生——医生——”眼泪扑簌地落下来,她大声嘶听着。可是当医生过来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一脸的冷漠,摇了摇头。她走到床前,轻轻地着那张脸,冰冷的刺骨。等到钟朗闻讯赶来时,就看到一脸恍惚的林艾,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坠落粉碎。
她拉着林母的手,自言自语,“妈,你醒醒,我们一会就可以回家了。你不是说要回去送他们中考的吗?我马上为虎添翼去办出院手续,再不走,汽车就要开车了。你再睡一会,我办好手续就来叫你。”
一旁的护士刚想说话,就被钟朗使了一个眼色制止了。钟朗上前,紧紧地拉着她,又怕把她弄痛,温和地说道:“我陪你去。”林艾木木地抬起头,看到他,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一双眼睛里恍恍惚惚,轻声地呢喃,“我们要回家了。”然后她挣脱了他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身体就软了下来。
她又陷入了梦中,妈妈对着她摆手,让她回去。她不断地摇着头,不停地追逐,身上流了好多的汗,就是赶不上妈妈的脚步。“啊——”她压抑地喊了一声,然后惊坐起来。
“你醒了——”钟朗的脸色暗淡无光,林艾却无暇顾及。
“我妈呢?”林艾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指国都掐进了他的里。
“你妈妈在睡觉。”
“喔——我知道,我妈妈已经去了天堂。”林艾慢慢地松开了手。
钟朗一怔,没想到她醒来竟然这番的平静。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又是这句话,昨天她的这一句话,他答应了,放着她一人,没想到,陈家人竟然这么狠。想到此,他的心一冷,面色更加的冷厉。
“好。”他走出病房,李然一直在门外等着。见他出来,就随上。钟朗一边走一边说:“找人看着她。陈家的事怎么样了?”
“消息已经由媒体放下去了。”李然回复到。钟朗点点头。
林艾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看着身上的那片白色的,就想起了那片血染的白色。她一个人悄悄地又回到那间病房,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母亲向来喜欢她笑的。林艾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夜大雨的冲刷,室外的花草长得更好了。草木都如此的坚强,挣扎着成长,为什么有些人却如此轻贱生命呢?
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直到床头落下一只小鸟,扑着小翅膀,叽叽喳喳的跳着。林艾刚想伸出一只手去碰碰它,它就飞走了。
曾几何时,林母站在这个位置眺望,而今那一切都成为永恒无法复制的了。
她转身环视着这间屋子,床头的桅子花已经蔫了,可是仍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冰凉的指腹滑过那两朵枯黄的桅子花。拿起了床头的那本书,那副眼镜。最后看了一眼,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林艾来到梁雨陵所有的病房,推门直入。力气大的门撞到墙上,来来回回,声音震耳欲聋。屋里的人一脸的诧异。
“滚!我不想见你。”陈佳丽尖刻的说道。
林艾瞪着眼睛,一一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咬牙切具,“你们这群杀人凶手。”
梁仕昭身形一顿,“小艾,怎么了?”他的额角冒出了冷汗,一个不好的预感袭来。
“没了,我妈妈没了。“林艾一脸的惨白,浑身都在颤抖。
陈佳丽款款地站起来,林艾上前,一抬手狠狠地扇上去,力气之大,她的手疼得都麻了。“这巴掌是我替我妈妈还你的。”“你——”陈佳丽刚刚举起手,梁仕昭立刻上前拉下她的手。“梁仕昭,你给我滚开。”她被人打,他竟然还拉着她。这时门又被大力地踢开,来人厉地说道,“我钟朗的女人谁敢动?就是她亲爹都不可以。”
钟朗走上来,看到林艾那副坚韧的样子,他一阵心疼,看着在场的人,沉声,“你们今天对她做的这一切,我都会替她讨回来,一点一点偿还。”说完,牵着林艾的手就走了。屋内的人都怔住了。
梁仁昭一脸的惨痛,“佳丽,这就是你要的吗?逼死了林茹,你就开心了?林艾也是我的女儿,你的女儿受伤了,你难受,可是林艾没有了母亲,她就不难受吗?”陈佳丽一脸的无动于衷,那个女人死了。报应,真是报应。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佳丽,梁空、陈家都将被你毁了。”梁仁昭平淡的说着。陈佳丽却是一脸的不置信。然后一切都如暴风雨一般,来的又快又猛。
6月15日,陈氏股票大跌,陈家在多家医院提供的器材被爆不合格,多处房子被检不合格,一夜之间,这个家族的一切倾倒。与此同时,梁仁昭被举报利用职务之便,帮助陈氏以低价竞得多块土地。陈家的股票一跌再跌,梁陈两家都陷入恐慌之中,每日记者徘徊于门前,穷追不舍。
钟朗坐在办公室前,办公室的大门突然打开,来者气势汹汹,钟朗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大哥一脸铁青色,“阿朗,你这是做什么?”“大哥,你先坐。”钟朗却是一脸的轻松。“阿朗,多少人现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事。陈家、梁家的事,你做得太过了。爸爸,很生气。”“大哥,做了就该承担后果不是吗?如果他们是清白的,又何必担心呢?”
钟帅看着自己的弟弟,钟朗从没感情用事过,忍不住吧道:“真是红颜祸水,爸爸那里,你自己去解释吧。”
陈家。
“哥,这怎么办?”陈佳丽眼中带泪。
“钟朗他要赶尽杀绝——”陈佳和无奈的闭着眼睛。“哥,难道就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了吗?仁昭都被带进去两天了,你想想办法啊?”“办法有——”陈佳和疲惫地吸了一口烟。“解铃还需系铃人。钟朗这是在帮林艾。”陈佳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最后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捧住脸,“咆咆”悲痛的哭了起来。最终,陈佳丽还是为了陈家和梁家去求了林艾。
这几天林艾一直坐在阳台上,傻傻看着远方。“小姐,楼下有人要见你。”王妈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到,都三天了,怎么一直都是这副样子。王妈吧了一口气,这孩子……“楼下,有位姓陈的想见你。”她又说了一遍,见林艾依旧没有反应,转身…… 林艾突然发声,“王妈,等等,我下去。”几天没有说话,突然说话,她的声音都嘶哑了。“好,好。”王妈眼睛一红,过来扶着她。
陈佳丽穿着合适的衣服,即使到现在家里乱得一团糟,她依旧光艳。看到林艾从楼上走下来,她搓着手,“林艾——”林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让钟朗放手吧,我求你了——陈家的产业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你求我,那我去求谁?你只要把我妈妈还给我,我就让他放手。”陈佳丽一滞,咬着牙,“可是仕昭是你爸爸,你总不能看着他——”林艾咯咯咯的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下来:“梁夫人,你还是不明白,叫她爸爸的是梁雨陵。”
一切都没有回头了。陈佳丽颓败的走了。王妈一脸屉的看着她,这种人把人逼死了,现在走投无路竟然还能来求情,真是天理何在。
最终,陈家落魄了,梁仕昭提前退休了,许晔轩和梁雨陵一起出国了。
林母火化的这一天,天的,下着绵绵细雨。出来时,林艾抱着那一盒骨灰,站在树下。钟朗举着一把黑色的伞,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他也不觉。
林艾望着南方的位置,轻轻地说道:“钟朗——放了我吧——”她累了,怕了,实在没有力气纠缠了。
钟朗的手一僵,伞瞬间滑落,双手紧紧地抓着林艾的双臂,“林艾,我——”泪水从眼眶里不断地滑落,她一点一点的从他手中挣脱,“钟朗,我妈妈都没有了,你就放了我吧。”从此,她将孤身一人。
钟朗喃喃的重复一遍,“放了你?”他的眼神痛苦,然后又笑起来,笑容苦涩,“林艾,你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林艾的手指紧紧地握着盒子,泪水让她看不清钟朗此时脸上的表情:“三年……呵呵,三年……”她慢慢地向前走,这一路竟然走的如此艰难。
再回头看,钟朗仍站在树下。她深吸一口气,“钟朗,我答应你。”三年,于你于我,我们就去等待吧。
钟朗抬头,看着不曾走远的她,他知道如果这次她走了,那么此生他们将无缘。
人生的安排,谁都逃不了。世界充满了相遇的几率,她却遇见了他,他坚信三年后他会是她心中的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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