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壁接过信件，打开来细看，半响才道：“周亦，任务圆满完成，辛苦了。”

    “…………”周亦低垂着头沉默。

    周壁折好信纸封好，看向沉默不语的周亦，眼底闪过一丝苦笑：“周亦，于老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你不必过于自责。相信于老会得到解脱吧！”

    “如果，我没有带回这封信，组织会怎样？”周亦垂着头，低低的声音传来。

    “没有这个如果。”周壁平静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周亦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那些契丹人，组织难道没有察觉到？”

    “周亦，死士不能对任务对象产生感情。”周壁逃避似的没去看周亦的眼睛，只是提醒对方注意情绪。

    “……我知道了。呵呵，我真为他不值！”周亦如意料中的没有得到答案，眼里闪过老人坐在烈焰中解脱般的神情，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哀伤。

    “周亦，去休息一下吧。周留也在。”周壁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周亦出许久不带的面罩带上。

    “属下告退。”周亦不再停留，行礼后离去。

    直到屋内恢复平静，周壁转身面对周亦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相比于整个国家，一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人命，多么轻贱……”

    我在屋内盘膝打坐。最近没什么任务，整天练习轻功和剑术。现在比之周亦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呵呵，周亦，再不回来我就彻底超过你了哦~

    正想着，门彭的一声被撞开，一个人影扑上来抱住我。我正要挣扎，却看清那人影原来是周亦！

    “留，我好想你！”周亦紧紧抱着眼前的人，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周亦，你怎么了？”我被嘞的喘不过起来，用力推着周亦，却被抱的更紧。而且，衣服上有什么热热的，湿湿的东西滴上，渗透进去，弄湿了衣服。

    “周亦，你在哭吗？到底怎么了啊？！”我慌了，周亦竟然会哭？老天，不会是任务失败了吧？！

    “没事，让我靠一会。”果然低沉的嗓音有些生涩。

    “哦，靠多久都没关系。只是，松开一些，我快被你嘞死了……”我艰难的呼吸着，又不敢去推那人。

    “嗯……”周亦松开手，轻轻的靠在我身上。我静静等着他自己开口告诉我缘由。

    许久，周亦开口：“留，我好累，明天再告诉你。现在陪我睡觉吧。”

    “啊？”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种要求，吓得向后退去。

    “只是睡觉，就像上次你去救我一样。”周亦赶忙解释，拉住那人的手。

    “……那好吧。”我被他红红的眼圈打动了，看看天色，8点多点。算了，早睡早起。于是铺床，两人脱下外衣钻进暖暖的被窝。周亦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紧紧抱着我，疲惫的脸色看得我心疼。

    “睡吧，我不会离开的。”回抱住他，替他抚平皱起的眉头，看着他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第二天，周亦把于老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包括于老最后提醒周亦的那句话。

    “赵姓？”我一惊，突然觉得汗毛乍起。原本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只是，赵姓不就是赵匡胤吗？这老头还真有点真材实料。

    “对。”周亦周身浓浓的哀伤气氛。我算是明白昨晚周亦为什么失控了。是因为相处近两个月的老人无辜死去，是在为他的去世伤心吧。

    “周亦，六十八岁的老人已经是高龄了。老人家活到这个岁数去世没什么可遗憾的。”我拍拍周亦的肩膀，安慰他。

    “……你也这么认为？你明明知道其中的蹊跷！”周亦突然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寻求答案。

    “我觉得于老应该已经知道了，既然明知道答案还做出这种选择，那么也不算是组织逼死的吧。”大概吧……。我其实是不确定的，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

    周亦盯着我的眼睛，半响轻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我：“你猜对了。看看吧”

    我狐疑，这家伙怎么一会哭一笑的。接过信纸展开细读，读完却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这个于老还真是个老狐狸啊！”

    “呵呵~我倒觉得是种悲哀……”周亦仰望湛蓝的天空，深思飘忽。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唠叨而又健忘的老人，总是一遍遍嘱咐他一些零碎小事。明明自己都舍不得吃喝，但是为了他可以熬浓稠的大米粥，蒸白面馒头。他还记的每次看他吃饭老人那痛的眼神，好笑又令他感动。

    老人交给他的信是双层的。第一层写的确实是周的未来，详尽的局势发展以及应对方案。而第二层则是完全相反的内容，只有一些类似国泰民安，治世长久之类的废话。老人交代他，首先呈上第二层。如果组织承认并且给出合理的解释，那么就全部交给他们。反之，没有任何表示。那么：

    “小亦啊，你就把这张东西当作是老头子的遗物收着吧。”

    “还有六年啊……周的历史果然不过是昙花一现……”我喃喃自语，最终还是知道了历史的轨迹。

    周亦刚刚回来没两天，柳园首次发生重大变故。

    “周婷在任务中死去，而周茹叛逃……这是十天之前发生的事。”周壁声音异常沉重，脸上的黑色面罩遮住了脸，看不出表情。而屋内众人的反应大同小异，震惊与哀伤。

    周延面色苍白，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苦笑，终于还是出现了，同伴的死亡。

    “周壁大人，请问您准备派谁去追捕叛逃者？”周亦一如往常平静的发问。

    周延猛地蹿到周亦身边，揪起他的衣领“你还有人吗？那是周茹啊！和我们一起训练，一起生活的同伴啊！”周延眼眶发红，强忍着快要溢出的泪水。

    “周延！放开周亦。”周壁低声喝止周延，周延无力的垂下手，默默地站到角落去。

    “最为你们的前辈，我能理解你们的感受。只是，我希望你们尽量做到以平常心面对！毕竟死士的身份决定了你们和你们的同伴随时都会面临死亡。对于周婷的死，我们都万分惋惜，死去的烈士们我们会永远铭记在心！至于周茹……”周壁轻叩桌面，思考片刻。

    “……我会交给别院的死士执行。”周壁在心里苦笑,还是心软了，毕竟这群孩子都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这种残忍的事还是不忍心让他们面对啊……

    我轻舒一口气，幸好如此。转而看向其他人。周延犹自沉浸在悲伤中，是因为周婷吧？记得这二人似乎彼此有好感。周亦一张扑克脸万年不变，真是冷血动物啊，但是专业的死士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而周靖……为什么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

    “那么，接下来我将要宣布重要的人员变动。新一期的内院学员已经甄选完毕，而柳园原本是作为内院培养新血的所在，在场各位经过三年的努力，已经足够独当一面，已经能够接受组织的更高级和更艰难的任务！所以，你们将会在年后初七搬离柳园。”周壁扫视一眼众人反应。果然，有了前面事情的影响，众人反而不是那么惊讶。

    “周留和周亦表现突出，特调至内院最高首领北矩大人直属。周靖，由于周媚的极力举荐和……自身的强烈要求，接手桃园。”

    我看一眼周靖，有些意外。这人竟然会喜欢做妓院的老板？不是最怕麻烦的吗？

    “周延，各项成绩均衡，而且发挥稳定。暂时留在柳园，教导今年的内院新生。”周壁突然站起身来走向我们四人。

    “首先恭喜大家高升，你们已经不是菜鸟了。而我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你们是我的骄傲，孩子们！”

    “周壁大人……”要离别了吗？好难受，最讨厌这种事情！

    “多谢您多年的教导！”四人收敛情绪，向着周壁深深一鞠躬。

    周壁坦然接受，依次拍拍四人的肩膀：“本来准备一起过个新年，但是看来大家也没这个兴致了。”

    我看着手里的纸筒，心里感慨万千啊……

    “原以为要接触到组织最高领导人了，没想到——竟然还有适用期？！苍天呐！原来我们现代的制度始终都是在抄袭祖先吗？真是没创意啊……”

    现在是在周国土与契丹国的交界处，绿营镇。而我的试炼任务就是——查明绿营镇与契丹暗中进行的非法交易，找出潜藏的卧底，干掉！然后，换上组织接应的人。虽然说是适用期，可任务级别却完全不打折扣。

    整理一下衣服。有些破旧的灰布长衫，用同色布条包住长发，以及一双当地人常穿的羊皮靴子。拉拉背上的巨大包裹，我现在是一位落魄的商人。今年22岁，穷书生一个，老婆跟有钱人跑了。我痛定思痛，决定远走他乡，企图用东借西凑来的银两购买的丝绸和茶叶换取契丹人的毛皮和珠宝。

    略微打量一番，这里是两国的边界，镇上的风格用现代来说就是混搭。住房上，既有砖瓦的平房或二层的小楼，也有契丹人住的帐篷。穿着上，既有中原人的长衫也有契丹人的毛皮衣袍。街上的商品也是种类繁多，充满异域风情。而且……这里的女子明显比境内要豪放许多。

    我走在大街上忍受着来自各个年龄段的女子的火热的注目礼。心里暗自后悔，应该把脸涂黑一点的！

    “老先生，请问一下。您知道不知道这里既便宜又实惠的旅店呢？”我拦住一位路过的老者，恭敬的行礼然后询问。

    第二十二章 调整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