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给菜地浇完水，李明朗打算将水桶送回前院，却被林轲抢先提着桶往前院走，看着林轲的动作，李明朗也不好意思直接回去睡觉，便跟着走到前院。

    “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林轲将水桶放好，对着李明朗说道。

    “哦。”李明朗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心里想着到底哪儿奇怪，也没在意其他事情，听到林轲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便转身想走，转到一半，李明朗陡然醒过神来，转头看向林轲。

    “怎么了？”

    李明朗上下打量了林轲一遍，皱着眉头，了下巴，时不时的还点了点头。

    林轲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穿着，确定这次没什么地方也没露出来，然后问道，“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李明朗对上林轲的眼神，伸手掐了林轲的脸蛋一把。

    林轲捂着脸，“你做什么？”

    “没什么，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怎么会这么好心帮我提水呢。”李明朗对林轲的印象就是富家子弟，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那种，突然这样的人，殷勤了做了一件不符合他这形象的事情，李明朗感觉到怪异了。

    林轲被李明朗这话给哽住了，“在你眼里，我连提个水都不会？”

    “只是觉得你可能是那种动口不动手的人，要什么直接让小厮干的。”李明朗笑着说，他倒不是对林轲有什么偏见什么的，只是觉得对富家子的统一印象就是那样。

    “我要是那种人的话，我们两早就死在朝山了。”

    “也是哦，听嬷嬷说，是你背我回来的，我还没谢谢你呢。”李明朗拍了拍林轲的肩膀，以示友好。

    林轲皱了皱眉头，他身上的丝绸制衣不厚，隔着一层还能感受到李明朗手心的温度和触感，看着李明朗毫无芥蒂的表情，林轲觉得这小子真的一点作为小子的自觉也没有。

    李明朗正想着以后要对林轲友好点，突然的林轲的手伸向他的头，李明朗下意识的躲开。

    “做什么？”

    “蜘蛛。”林轲话还没落，李明朗便看到不知道哪儿来的小蜘蛛在他头发上织了段网，正沿着眼前往下面走着，李明朗也伸手准备掸落那蜘蛛，但是蜘蛛织的丝很快，李明朗拍了两下没拍住。

    林轲伸手帮忙，李明朗抖着身上的褂子，那蜘蛛一个翻身便落进李明朗的褂子里面。

    “啊！”李明朗尖叫出声，虽然他对虫子什么的不害怕，但是贴身接触到了就感觉很恶心了。李明朗连忙要解褂子。

    林轲连忙扣着李明朗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李明朗的身子，以后见面的情形可不好说了。

    “林轲，你做什么……”那蜘蛛太恶心了。

    两个人正在僵持的时候，大门开了，刘嬷嬷的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出什么事了……”

    “刘嬷嬷，李小少爷刚才那声尖叫……”郑家婶子也跟在后面，看到林轲和李明朗，也愣在了那儿。

    那边厢房的八文也披着衣服打开了门，林轲看到八文思维清醒过来，拢好了李明朗的衣服，“八文，回去。”

    八文不是九珠那个喜欢看热闹的，有点脑子，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不对，虽然很想帮他家少爷，但是他家少爷让他回去，他就该回去才是。

    “嬷嬷，你怎么回来了？”院子里得两个人和门口的两个人，也就李明朗一个没心没肺的不知道出什么事情。

    “哦，郑家缺大的蒸笼……少爷啊！姓林的，你对我家少爷做什么。”刘嬷嬷拿起门边的扫帚就对着林轲打去。

    “刘嬷嬷，这事是误会，误会。”林轲摆着手，躲闪着刘嬷嬷手里的攻击。

    “嬷嬷，你干什么啊？”李明朗拦着刘嬷嬷，不知道林轲坐了什么让刘嬷嬷这么生气。

    “哎呦，刘嬷嬷先消消气，李小少爷，快把衣服扣上。”郑家婶子扶着刘嬷嬷，对李明朗说道。

    “刚才有蜘蛛跑进衣服里了，难受。”李明朗犹不自知想把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褂子继续解下去。

    刘嬷嬷连忙上前按住了李明朗的手，“这，这事儿……”

    “刘嬷嬷先进屋的，这事得好好说说，李小少爷刚成年不知事儿，可不能被恶人占了便宜。”郑家婶子瞪了林轲一眼，他年岁大见识的多，仗着有钱有势欺辱不知事贫家小子这种事也不是头一件。

    四个人走进了堂屋坐下，李明朗一脸的疑惑，不能解扣子，感觉那蜘蛛在身上爬，处处痒得很。他只能隔着衣裳抓上几下。

    “刘嬷嬷，这事是误会。”林轲先开口，这事必须解释清楚了才行。

    “林少爷，这事无论是不是误会，你都看李家少爷的身子了，这事就不能用误会完事。”刘嬷嬷一脸的无措，反而是郑家婶子的态度比较挑得起担子。

    “我……”

    “你敢对着观音娘娘发誓，你没看到李家少爷的云纹，如果看到了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轲咽了咽口水，李明朗的云纹他看了不知道几次了，这誓言还真不好发。

    云国人对观音娘娘可是相当崇拜的，而且坊间也流传了不少观音娘娘惩治恶人的试剂，誓言在云国是相当灵验的存在。

    刘嬷嬷看了林轲的表情也知道这事难办了，他也不是懵懂少年了，知道这事一个处理不好，他家少爷的名声可就毁了，“既然这样的话，林家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向我们家少爷下聘呢？”

    郑家婶子皱了皱眉头，刘嬷嬷这个问题太直接的，但是对这事不直接还真不行，便闭上了嘴，看着刘嬷嬷打算怎么办。

    “下聘？为什么要下聘？”李明朗抓着背部瘙痒的地方问道。

    刘嬷嬷这时候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了，“少爷，你身子都给这姓林的看过了，你不嫁给他，你还想嫁给谁呢？”

    “没那么大问题吧，也没看全啊，顶多看了肩膀。”

    “……”刘嬷嬷扶着额头，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

    “李小少爷，不是婶子说你，未出嫁的小子，被看了肩膀，就是吃了大亏的。”郑家身子拍了拍刘嬷嬷的背说道。

    “没那么严重吧，他看了我的，我也看过来就是了，没什么吃亏的，而且，我也不是没看过他的。”李明朗有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林轲的下身，貌似看那地方比看肩膀还赚到了。

    听到李明朗最后那句话，刘嬷嬷和郑家婶子都想要晕过去了，林轲则是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这李明朗说不出什么着调的话。

    “少爷，你别说话，林少爷，我敬重你的知书达理的，嬷嬷问你一句实话，你倒是娶不娶我家少爷。”刘嬷嬷其实不愿意将李明朗嫁出去，就算嫁出去，林家也不是好的选择，他原本只是想着以成亲做逼迫，让林轲下个重誓，绝对不把这件事给说出去，至于郑家婶子，刘嬷嬷是放心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这林家少爷是什么想头，所以刘嬷嬷才想着用重誓困住林轲，但是李明朗的话，让刘嬷嬷觉得这已经不是看了身子的问题，两个人互相看了身子，这林轲到底对他家少爷做了什么？他一直觉得他家少爷还小，打算等定了亲之后，才讲些那些与丈夫的相处之道，但是现在刘嬷嬷他后悔了，他应该早点跟他家少爷谈谈这事的。

    “……”林轲张开便想说个不字，但是总觉得有些犹豫。

    “他娶，我也不嫁，凭什么啊，就看了身子而已，凭什么我要嫁给他啊。”李明朗可不愿意了。

    虽然李明朗的生活融入进了这个世界，但是思想上还没有完全进入，嫁人，对他来说，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在事情没到最后那一步，没触碰到他的底线之前，李明朗乐于看着其他小子嫁给爷们，也乐意于随波逐流。

    但是眼看这事到了最后一步，李明朗奋起了。

    “就凭着看个身子就定终身，太荒谬了。”李明朗转身回房，狠狠关上门。

    堂屋里的三个面面相觑。

    “郑家婶子，刘嬷嬷，你们拿个蒸笼怎么拿了这么久啊，那边还等着呢。”外面走进了一个婶子，打破了三个人的僵局。

    “哦，来了，刘嬷嬷的身子好像累着了，就陪着休息了会。”郑家婶子应付着那位婶子的话。

    “等等，我给你们拿蒸笼。”

    “刘嬷嬷，你坐着歇着，告诉我在哪儿了就是了。”

    刘嬷嬷给郑家婶子指了个方向，郑家婶子从厨房拿出蒸笼，递给来催人的那婶子，便回头跟刘嬷嬷说了声，“嬷嬷身子不好，便在家歇息会，有了大蒸笼，速度会快上些，别担心。”

    郑家婶子给了刘嬷嬷一个安心的眼神，刘嬷嬷点了点头，送了郑家婶子出了门。

    刘嬷嬷回到堂屋，看了看林轲，再看看李明朗的房门，叹了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嬷嬷早点休息吧，明儿婚礼还有的忙呢，这事……日后再说。”林轲说着便走出了堂屋，站在大门呼出了一口气，心头烦躁的不行。

    “少爷睡了吗？”后面刘嬷嬷低声叫着李明朗的门。

    等了一会，有开门的声音，然后关门。

    林轲转头看着那扇门，意动抬脚靠近那扇门。

    李明朗狠狠摔上了门，便觉得内里的气撒出去了，心里舒服了不少。刘嬷嬷敲门，他便开了门。

    “少爷，你这样让嬷嬷怎么有脸去见老爷跟夫人啊？”刘嬷嬷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把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嬷嬷你就有脸去见老爷跟夫人了吗？”李明朗瞪大了眼睛。

    “少爷，你也到年纪了，而且那林家少爷看了你的身子……”

    “只是看了一下而已，没那么严重的。我跟林轲认识不到一个月,人都不了解，成什么亲啊。”李明朗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这身子的意思，小子和爷们的身子是一样的吧，防范那么严做什么。

    “成亲后两三年，就好了。”刘嬷嬷觉得相处久了就有感情了。

    “嬷嬷，你知道什么是成亲吗？成亲是两个相爱的人，结合到一起，为了爱，为了更好的生活，彼此相爱，相互理解，永远走下去，不管生活的烦恼和快乐，厮守到老。”李明朗这话是以前有人问他三十岁应该结婚的时候，他专门查了一下结婚的定义。觉得这话很美好，便记了下来。

    “嬷嬷，我和林轲之间没有爱，现在强迫在一起，也不会好好生活，相互间不够理解，也就不会永远的走下去，无法共同承担烦恼与快乐，便无法厮守到老，那便是一辈子的不幸，嬷嬷，你舍得看到我不幸福？”李明朗说着这话，心下却也有了心思，如果能够找到那么一个人，厮守一辈子，那么他也不管是男是女，或是上是下了。

    “少爷，嬷嬷不懂那么多，少爷说的好像是对的，也好像不对。”

    “嬷嬷，我把话说开了吧，我以后的丈夫，我自己会选的。你别担心，找不到那个值得我付出一生的人，我便孤独终老。”

    “少爷，那林少爷看着不是个坏的。”

    “林轲很好，真的，我知道，他英俊，有钱，可能还有势力，可是在我眼里，他连郑三也比不上。至少，郑三跟我们家门当户对，知知底，而林轲的，除了名字和有钱之外，他家人还有私下的情，又了解多少呢？嬷嬷别说了，我的婚事，你就别担心了，至于林轲那儿，他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李明朗想着刚才林轲阻止他解扣子的东西，也知道林轲应该是个懂分寸的，这事他不会乱说。

    林轲在刘嬷嬷出房门之前，回到了房里，听到李明朗说出成亲的意义的时候，林轲有些心动，除去那些名当户对的理由，林轲真的想找那么个人厮守到老，但是听到李明朗说他连郑三也比不上，林轲握紧了拳头。

    “好，好你的李明朗，这是你第二次说我比不上个农夫。”林轲怒极反笑，“可惜了，明儿你那个好郑三要成亲了，我会让你知道，我比那个农夫好上数倍，我会让你求着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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