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是来参加彭格列十代首领的继承仪式的吗?主会场在那边哦。”。
“从今天开始的未来一年里,我就是您的助理了,直到您指定的助理从日本正式到任,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下个月的家族聚会,您的拒绝已经遣人告知总部了。”
“冈萨雷斯先生是意大利最好的厨师呢,从十代boss那里将人挖过来真的可以吗?”
“基地里被损坏的部分已经修好了,账单也已经全额寄到加百罗涅家族了。”
“我们为六道骸先生心安排的礼物,这个时候估计他已经收到了哦。”
“虽然只是初秋,但您还是带上一件外套吧。”
“冈萨雷斯先生即将退休了啊,等我从伦敦回来,再为您挑选最好的厨师。”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絮絮叨叨,虽然头疼得像是随时要炸开,但这个声音却依旧清晰异常,犹如从遥远的过去流传下来的留声机。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对我而言,还不是用熟悉两个字就能形容得了的,仿佛是与生俱来,镶嵌到骨子里的本能。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像掉进黑暗漩涡里的人终于有了力气,眼皮猛地一睁开,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眼睛发疼。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清楚自己如今身处的环境,白色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莲花形状的华丽水晶灯,室内的摆设简单却致,桌子上一瓶妖娆的白兰花开得正艳。
当然还少不了坐在我旁边的白发白制服男人,此刻正半眯着眼睛看着我笑:“cicely醒了啊,脸色不太好呢,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么。”
我揉着脑袋坐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洗一把脸,见身旁的男人还是像之前看戏那样的表情,便靠回沙发上,斟酌着准备出口的话语。
我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关于我,关于bsp;schlotel,关于这个世界里一些理应已经跟随主人被埋在墓碑底下的过往。可是犹犹豫豫的不知从何问起,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好久不见了,白兰。”
他的表情大概有一秒钟的错愣,然后立刻恢复如常,我甚至从他脸上找不到刚才意外的痕迹。他从茶几上拿起一袋棉花糖慢慢撕开,动作优雅得如同即将品尝山珍海味,脸上依然挂着一贯的笑容,只是不知道眯起的眼睛里是否有笑意。他说:“啊,如果cicely指的是这样面对面的说话,是好久了呢。”说着,往嘴里塞进几颗纯白的棉花糖,悠悠地咀嚼完之后,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是,我以为cicely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呢。”
我抬一抬眼睑,早已深知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恶劣趣味,于是淡淡接道:“比如呢?”
“比如,”他靠在沙发上偏着头笑道,“cicely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吧。”
我直直地看进他紫罗兰颜色的双眸里,在那里找不到寻常人应有的情感,可是,如果面对的是他的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良久,才慢慢地说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
他轻笑,仿佛尽在意料之中,说道:“cicely说错了哦,那是bsp;schlotel的声音。”
我一时间不明所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才渐渐明白过来,到底是隔了一个世界,bsp;schlotel并不等同于cicely,就好比说,bsp;schlotel是彭格列的人,而cicely只有密鲁菲欧雷一个容身之地。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执起我的左手,盯着食指上的小小银圈笑道:“没有人和cicely说过吗,这枚‘记忆之戒’可以保存主人的部分记忆哦。”
我早应该猜到的,那些在黑暗中絮絮不绝的话语,其实就是bsp;schlotel的记忆。而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个“您”到底是谁。
“呐,白兰,这个世界的我,不过是彭格列家族里的一个小小助理对吧。”我说,“那么,我的上司是谁?”
“嗯哼,”鬼畜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恶质地笑道:“你猜~”
我白了他一眼,真想鄙视地吐槽他一句“无聊”,突然想起了之前入江的那句话,便不确定地说出了一个名字:“云雀恭弥?”
白兰故作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毫无诚意地笑道:“哦呀,真不愧是cicely,一猜就猜中了呢。”
我忽然没有了心情和他笑闹,竟然真的是云雀恭弥,他果然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冷眼旁观仿若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说不清是恼怒、失望还是其它什么之类的,我一点儿也不想相信,那个萦绕在bsp;schlotel记忆里的人是云雀恭弥。
“那我一定是个不讨他欢心的下属。”我轻声叹息道。
这回白兰终于有了一丁点的意外:“cicely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我怎么会不这样想呢。但凡是一般人类,看见自己认识的但早应该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无论是平日熟络也好,泛泛之交也好,都会感到奇怪或惊讶的吧。再怎么沉着镇定的人,只要有情绪波动就不会无迹可寻,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必定可以察觉异常,等到真相被揭开的那天,便会恍然明白:当时那些深觉不解的蛛丝马迹,原来如此。
可是如今我回想起所有有关那个青年的一切,除了他在日本基地说的那番话,我本看不出他和这个世界的我有过一丝一毫的牵连。从来,不是敌人就是陌生人,不是忙着如何躲避他的拐子就是被漠视得彻彻底底。
这样想来,bsp;schlotel在云雀恭弥眼里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闲杂人等,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为什么生前剩余不多的记忆里全是他。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愚蠢的女人。
我闭上眼睛,将腔中莫名其妙一涌而上的类似于悲伤的情绪压回心底深渊。“一点都看不出他曾经认识这个世界的我呢。”我说,不可抑制地带了点鼻音,不知白兰有没有听出来。
白兰笑了,是那种恍如洞察一切的造物主的笑,也许是错觉,我感觉到了他的开心,不过鬼畜一向视别人的困扰为己乐,或许他就是当做一个笑话来看也不一定。
“原来cicely是在意这个啊,”他说,“对方是云雀恭弥的话,cicely看不出来也很正常呀。”
无论是在战斗还是情绪的外露方面,我都不是云雀恭弥的对手。
我猜他是这个意思。
真是个喜欢说风凉话的家伙。
我终于忍不住吐了他一句:“虽然不指望你做知心boss,但也不用这样不遗余力地踩下属啊。”
他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轻笑道:“而且,cicely看不透的话,可能就不止是认识的关系也说不定哦。”
“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白兰但笑不语,笑容中是难以捉的诡异,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半晌,他说道:“呐,cicely还记不记得,这个世界的自己是怎么死的。”
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从米兰飞往伦敦时的空难。”
“啊,据我所知,cicely是因为公事才要去伦敦的呢。”
什么缘由都无所谓了吧,我斜了他一眼:“难道你想说因公殉职,要我向彭格列索要赔偿么。”
他笑,紫罗兰色的眼瞳中绽放出一抹不明光彩,然后缓慢地,像怕我听不清楚似的,一字一顿地说:“是你的上司,云雀恭弥让你去的哦。”
我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冈萨雷斯先生即将退休了啊,等我从伦敦回来,再为您挑选最好的厨师。”
这应该是bsp;schlotel对云雀恭弥说的最后一句话了。我猜。
她始终没能从伦敦回来。
来的是我。
这都是命呐。人生无常,这并不是谁的错。我倒是渐渐平淡了心境,既然一切都不可更改,再深究那些初始的缘由又有什么用呢。“你是想激发出我的斗志,让我找云雀恭弥报仇么,白兰。”我半开玩笑道,“可是现在的云雀恭弥不过十四五岁,成年人欺负小孩子很可耻啊。”
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吃完一袋棉花糖,正着手撕开第二袋,凉凉地笑道:“斗志这种东西cicely也有的么,身为boss我怎么不知道。不过cicely后面那句话似乎是意有所指呢,难道是为十年前的沢田纲吉打抱不平?”
“呀,原来在你眼中我竟然是如此高尚的人呐。”
“啊,毕竟这个世界的cicely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呢,就算善良一点也没有关系的哦。”他说。
我被他装模作样煞有其事的语气彻底打败,于是拖着平平的调子说道:“你这样抬举我,我真的承受不起。”
即使是不同的世界,同一个人的灵魂也是有相通之处的。我一直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扎堆于变态云集的密鲁菲欧雷也自觉理所当然。可是如果是浸泡在以boss为首好人云集的彭格列,不知道会不会从本上改变情,摇身也变成一个好人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自己会是云雀恭弥的小小助理,而不是隶属其他守护者了。
“哎呀,cicely别这样嘛,我可是关心下属的好boss哟。”鬼畜笑得花枝招展。
“这种角色一点儿也不适合你,真的。”
白兰笑着看了我好几眼,直到我心底发毛打冷颤,才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也想看看,如果是不同世界的两个生命,比如说两个cicely,会不会爱上同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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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残留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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